“我倆還能幹啥呀?”我底氣不足地問黎叔。
“你見過鬼能給鬼施法的嗎?別忘了,你師傅我現在也是鬼,你倆腦子裏能不能存點事兒啊。”黎叔被我倆氣得真快要七竅生煙了。
“你,扣住麗娜右手脈門。”黎叔一指我,我忙不迭地過去用左手扣住麗娜的右手手腕,嗬,冰冷濕滑,就跟握住一條蛇身子似的,我心裏突突直跳,暗暗叫苦,按說這鬼應該是如氣如煙呀,怎麽會這般質感十足?
更要命的是,黎叔不知使了法子,居然也用他的左手扣住了我的右手手腕,這可好,就像手腕被一條冰冷濕滑的蛇纏住了,哎呀,我這罪可遭大發了。
我看看擰眉嗔目的黎叔,又看看幾乎伏在了冰塊上的麗娜,總算想明白了一點:合著黎叔這是打算以我為媒介,隔空對麗娜施法,將她收到聚魂缽裏。我擦,哥們這個身份很特殊,有點類似拉皮條的感覺,我呸呸呸,什麽亂七八糟的。
見我表情陰晴不定,黎叔冷冷一笑:“乖徒弟,為師可要動手了。”
我一張嘴,剛想和黎叔貧兩句,就感覺自己好像突然間墜入冰水混合的海裏,一股浹膚侵髓的寒冷令我悶哼一聲,周身開始遏製不住的打寒戰。與此同時,麗娜的魂魄變成了一縷一縷好像果凍一樣的白色條狀物,在我的身體周圍繞來繞去,甚至它們噌倒我的臉部皮膚的感覺都清晰可辨。
黎叔,您這是幹嘛嗎,不會是玩采陽補陰的把戲吧?您這算什麽,賣一個搭一個,您缺心眼吧,我日。
這時,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恍恍惚惚的,我好象在小區裏溜達,嗯,前麵聚集了那麽多人,幹什麽呢,我湊了過去,就見那些人都仰臉往樓上看,情緒還挺激動,看什麽呢,天上掉漢堡啦?我好奇呀,也朝上看,哎呦喂,這不是麗娜嗎,這妹子穿著一身跟芭比娃娃似的長裙子,正坐在自家六樓的陽台上,滿麵淚痕,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妹子,幹啥呢,這麽玩兒可太危險了。我想喊,卻喊不出聲來,這時,周圍的人群一陣**,紛紛驚叫著往後撤,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噗”的一聲悶響,一道白影落在了我麵前。我一看,媽呀,當時就嚇得坐在了地上,就見麗娜俯身趴在堅硬的水泥地上,一條腿呈九十度撇向外側,摔斷的腿骨刺破肌肉,露出白生生的斷茬兒。我再一看,麗娜的臉正朝向我這一側,在巨大的慣性的衝擊下,那張容貌姣好的美臉已經是血流滿麵,眼球都爆裂了,臉上綠的、紅的**橫流,嘴裏還不斷湧出黑色血塊,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這場景太恐怖了,我忍不住喊了出來,可是,我還是發不出聲音。這時,天突然黑了下來,周圍那些原本看熱鬧的那男男女女紛紛轉頭看向我,他們笑得是那樣猥瑣、陰險,臉上的肌肉也開始變黑,腐爛,並一塊一塊的掉到地上,很快,那些人就都變成了臉上殘存著一點肌肉組織的能動的骷髏,這些骷髏用他們那深不見底的黑眼眶死死盯住我,並一點一點地將我包圍,就像一群嗜血的狼圍獵住了一隻待宰的羚羊,我驚恐萬分地看著他們,肝膽俱裂!
黎叔,救我!我用盡渾身力氣大喊起來。
“啪”,我挨了一個狠狠地一個嘴巴子,渾身一顫,眼前的骷髏瞬間消失,我睜開眼睛,大汗淋漓,一旁的胖子一臉駭然的看著我,通紅的右手手掌瑟瑟發抖。
“啪”,我挨了一個狠狠地一個嘴巴子,渾身一顫,眼前的骷髏瞬間消失,我睜開眼睛,大汗淋漓,一旁的胖子一臉駭然的看著我,通紅的右手手掌瑟瑟發抖。
“我這是怎麽了?”我氣喘籲籲的問胖子,“我好像,好像睡著了,還做了個噩夢,嚇死我了。”
我晃晃腦袋,左臉頰火燎燎地疼,習慣性地用左手去摸臉蛋子:“胖子,是不是他媽你打我的?你丫公報私仇是咋地,嘿,下手夠狠的……”
一個狠字剛出口,我就凍結了:我的左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鬼肉球。我大驚之下,剛想扔,一下停住,這應該是麗娜吧?怎麽我也會這手了?
我疑惑地看向黎叔,意思是這是您的傑作吧?
“小凱,難為你了,為師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哎。”黎叔漂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後腦勺,長歎了一口氣。
“師傅,這是咋回事兒啊。”我心神未定的問黎叔。
“哎,對了,你先將麗娜放到聚魂缽裏,記得咬破中指,將血滴倒黃裱紙上,然後再用黃裱紙封住聚魂缽瓶口,這樣野鬼就不敢靠近了。”黎叔在指導我完成這些工序後,伸手一招呼胖子,“一飛,你也過來聽聽。”
看著我們倆求知欲渴的表情,黎叔破天荒沒有罵我們見識短:“剛才,我用的是借身走陰的法子,說白了,就是讓小凱到冥界走了一遭。”
“啥?師傅,那我豈不是死了?”我的大腦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所以沒有痛哭流涕。
“好懸呢,要不是一飛那一巴掌,你真就可能……”黎叔怔怔地看著我,一臉歉然。
我的上下牙開始打牙巴鼓,合著哥們剛才真就是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啊,這實在是太後怕了。
“啊,啊呀,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的意思是你的性命是不會丟地,隻是可能三魂七魄會受到點影響,你這孩子,聽話咋聽三不聽四呢。”黎叔見我嚇得臉色青白,有些不快。
你可是沒事,你看熱鬧不怕亂子大,還故意整那一出劫後餘生的沉痛樣掉我胃口,我能不怕嗎,死老鬼,老棺材瓤子。我在心裏暗自罵娘。
“嗯,一飛那一嘴巴子還是打輕了。”黎叔冷眼看我,我臉上一熱,操,又忘了他會讀心術的茬口了。
“師傅,到底是咱回事兒啊,小凱剛才那樣太JB嚇人了,那臉色兒,俏白俏白地,還直冒黑氣,啥意思啊。說實話,您讓我扇他大耳雷子,我都有點不敢靠前,太?人了。”胖子實在憋不住好奇心,一臉的十萬個問什麽。
“這人剛死的時候,特別是那些枉死的鬼魂,因為在人間或者有怨,或者有情,或者有仇,總之是不願順順當當的倒地府去報到,所以才會有鬼差到陽間來拘魂。可是,這些鬼魂在陽間也得有個藏身的地方啊,這個地方其實你們也不陌生,叫海市蜃樓。”
“誒?”我和胖子都睜大眼睛,黎叔,您瞎掰也得有個邊有個沿吧,那海市蜃樓科學早有解釋,不過就是一種因光的折射而形成的自然現象,是地球上物體反射的光經大氣折射而形成的虛像罷了。
“對啊,虛像虛像,鬼魂又何嚐不是一種虛幻之象呢。其實,所謂海市蜃樓,你們看到的隻是為了欺騙世人而刻意製造出的外表,其內部,猶如黑洞一般,便是那些逃避崔執事他們追捕的鬼魂聚集的場所,而剛才小凱去的,便是這地方。”黎叔很正經地看著我們,一點舞玄的意味也沒有。
“可是,我剛才感覺就是在咱小區啊。”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麗娜死後,因為一心要報複梁小天,所以她的一縷魂魄便暫時棲身在海市蜃樓裏。剛才,我利用渡引之術,壓製了你的三味火,讓麗娜的魂魄領著你去了她棲身的海市蜃樓,並再次目睹了她輕生的全過程,一來是讓她重溫這一幕,放下心魔,消除心中的怨念。二來是收攏她殘留在海市蜃樓裏的屍狗、伏矢兩魄。可是,為師萬萬沒料到,那些棲身海市蜃樓的孤魂野鬼竟然好像知道你身上有聚魂缽,以為你去拘它們,爭搶著要殺死你,幸虧我及時召喚回你們的魂魄,才未釀成大錯。”黎叔心有餘悸,連連搖頭。
“那胖子為啥扇我啊。”平白挨了一大嘴巴,我也抱屈啊。
“這是取當頭棒喝之意,本是佛家修行的法門,但在我們混元派,卻是去除魔障的法術,這也是佛、道殊途的原因吧。”
“那您既然能找到它們棲身的海市蜃樓,幹啥不去抓它們,您身為新晉鬼差,知情不舉,有鬼不拘,這是瀆職啊。”我看著黎叔,成心剛(激將)他。
“那海市蜃樓本就是遊離於陰陽兩界之間,且飄忽不定,這次主要是有麗娜的魂魄領道,加之不知啥原因,這海市蜃樓莫名其妙地在雅克什停留了一段時間,所以我們才僥幸進得去,現在,它們已然有了戒備,還哪兒裏找得到。”黎叔也是莫可奈何,看來這鬼差也遠不是想象中的牛逼哄哄、無所不能、包打天下,他們跟人間的警察一樣,也有破不了的案,也有抓不到的逃犯,有意思。
“那我們現在咋辦?”我問黎叔。
“你們趕緊給我弄點吃的,晚上咱們還得去鬼魂監獄,看看老田這老B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啥藥。”黎叔嘴上輕鬆,但凝重的表情告訴我們,他心裏其實也是忐忑不安的。
我和胖子擺上供桌,淨手焚香點蠟,胖子還顛顛地出去定了盤黎叔愛吃的辣肺子,回來一並供上。
就見黎叔先是繞著供桌一頓吸香煙,那些蠟燭的火苗子騰騰地往上躥,不一會就燒幹碗了,黎叔則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兒,一副剛吃完滿漢全席的架勢。
“誒,誒,你們這個做得不對啊。”一眼看見辣肺子,黎叔又開始挑眼了,“我說這盤辣肺子你們是孝敬我的啊,還是想留著自己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