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山的途中偶然碰上這麽新奇有趣的一幕,看著那株奇葩異花逃也似的連枝帶葉都消失在土裏,我和胖子,還有沈涵在一驚之後,都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這也是我們自打進入這紙衣山以來,第一次感到了一種輕鬆:看著山徑兩旁不斷閃現的奇花異草,盡管我們的周圍依舊是陰風習習,但卻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合時宜的結伴踏青的感覺,

而且這一路我們也確實沒有遇到什麽髒東西,看著花,逗著鳥,唱著山歌我們就一路往山頂奔去,那種感覺,就象開著一輛沒有牌照的9手夏利在單行線上狂飆,居然一路上沒有碰到交警,又怎是一個爽字了得,

要說我和胖子就是這麽沒心沒肺,剛剛才和莽漢及希惡鬼血拚了兩場,身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呢,但此時的我們卻已經開始左顧右盼地欣賞起這地府裏難得一見的綠色景觀了,

說真的,在此之前,我和胖子一直以為這地府裏成天就是愁雲慘霧密布、隻有黑白兩色的恐怖世界,打死也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有這種花紅柳綠的美景,看得我和胖子不禁感慨萬千:還是毛爺爺老人家說得好啊,耳聞不如眼見,要想知道桃子的味道,就必須自己親自去嚐一嚐,正所謂實踐出真知,誠不繆也,

閑話多說無益,我和胖子,還有沈涵就這麽一路遛遛達達地往山頂走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那個旅遊公司組織的地府七日遊旅行團呢,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到了山頂,這紙衣山的山頂很是平坦開闊,寸草不生,全是一碼的大青石,而在青石之上,一座鬥簷飛拱、雕梁畫棟的道觀驟然出現在我們麵前,朱紅的觀門之上,高懸著一塊藍底金字的牌匾,上書三個楷體金字:神霄觀,

麵前突兀出現一座道觀,我和胖子,還有沈涵的第一感覺就是:在這三不管的地府城鄉結合部,山下還是群魔亂舞的厲鬼,怎麽這裏會突兀地出現一座一向以驅魔除鬼為己任的道觀呢,不協調,太不協調,怎麽看都顯得不倫不類,

就我和胖子,還有沈涵對著那道觀犯嘀咕的時候,觀門咿呀一聲打開了,嚇了我們一跳,定睛一看,就見兩個麵色慘白、眉目如畫的童子各持一盞紅色的燈籠,從觀門裏走了出來,並恭恭敬敬地站在觀門兩側,隨後,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從觀門裏走了出來,並一臉冷笑地看著我們仨人,一言不發,

我先是盯著那道士的腳看了一下,想通過看其穿什麽鞋來判斷一下他在道士中的身份地位,

俗話說,人沒鞋,窮半截,可見自古以來,這腳下的行頭就是判斷一個人貧富貴賤的一項重要指標,而這道教別看創始人是崇尚無為而治的老子,可他的後世徒子徒孫們大都是有意無意地與當朝權貴、甚至是天子有著緊密的聯係,所以,耳濡目染的,官場上尊卑有別、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等級製度也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道教,所以,別看道教一向以濟世救人的麵目示人,但其內部的等級還是森嚴的,什麽級別的道士穿什麽戴什麽都是有著嚴格的規定,絕對不可以僭越,否則就是欺師滅祖、自己找不自在,

當然,這些看似很八卦的靈界雜談,都是以前黎叔兒在喝大了以後,或者懾於地方公安機關強大的掃黃聲勢不敢出於尋花問柳又閑極難忍的時候,東一耙子西一掃帚地講給我和胖子聽的,我們倆雖然當時都是拿這些當呼嚕聽的,可是,架不住黎叔兒他有事兒沒事兒地就拿這些車軲轆話翻來覆去地和我們磨叨,所以,天長日久,我和胖子想不入腦入耳入心都不行了,不想如今卻派上了用場,真是書到用時不嫌多、不知道那塊雲彩會下雨啊,

這一看,我不禁抽了一口涼氣,那道士腳下穿的竟然是彩錦淺邦、繡製雲紋、圓頭厚白底的道靴,道靴這玩意兒是木頭底的,梆硬梆硬的,穿著絕對是不舒服,可也不是誰想穿就能穿的,非高功法師是沒有資格穿的,

嘬了嘬牙花子,我再往其身上一看,不出所料,他穿得是長及小腿、上繡有金絲銀線的日月星辰和仙鶴圖案的紫色天仙洞衣,道教一向崇尚紫色,寓意紫氣東來,特別是唐宋以來,皇帝多賜給名道高真以紫色道服,以示推崇,

看來,這道士的身份著實不低啊,最起碼和尹川山得是平級的,

謔,真是深山藏璞玉、廟小有真神啊,我是肅然起敬,趕緊一臉欽敬地看向那道士的臉,心說碰上這麽高級別的道士一回不容易,趕緊看看人家的莊嚴法相,要是一會兒關係處上去了,就厚著臉皮求幾張紫符、紅符來防身,

可我這抬眼一看,我操,這老道長得可是真夠寒磣的,一張紫了吧唧就跟常年照紫外線似的大臉盤子,酒糟鼻,蛤蟆嘴,最令我心悸的,就是這道士赫然長著一雙就跟玻璃花似的眼睛,根本看不到黑眼仁兒,就是兩個好像得了白內障的眼瞼,

都說相由心生,一看那道士不招人待見的模樣,我和胖子,還有沈涵心裏就咯噔一下,已然猜到了這廝十成十應該不是個善茬兒,

見我和胖子,還有沈涵不缺胳膊不少腿地站在他麵前,還都立睖著眼睛很不禮貌地上下打量自己,那道士陰鷙地一笑,嘶聲說道:“你們仨的道行可以啊,居然能連過了我兩道大陣而毫發無傷,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不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既然是你們自己尋死,那就怪不得道爺我心狠手辣了,正好我這裏還缺幾個煉丹的藥引子,你們的三魂七魄都帶有仙根慧骨,那就留下來跟道爺我一起修仙得道吧,哈哈”

聽話聽音,一聽這道士的話頭兒,我和胖子,還有沈涵就知道要壞,看來這道士是來者不善,估計是早就等在這裏準備憋我們呢,

“咳咳,我說,大家都是有身份證的人,別一張嘴就是鬼呀魂呀的,那樣不好,是不是,咱得注意素質,嗯,我受累問一句,你丫誰呀,咱們以前認識嗎,有過節嗎,你不知道,我們小哥仨都是社會人,辦事講究,就願意交朋友,那啥,今天隻要你高高手,讓我們過得去,你放心,我們絕對懂事兒,我看這裏條件也很艱苦,是吧,你們很不容易,沒關係,今天既然我們兄弟碰上了,就不能再袖手旁觀,你列個單子,都需要啥,我們回去之後馬上燒給你,都是朋友,多大點事兒啊。”

要說這死胖子不當領導真是白瞎他這個人了,那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鬼相見說胡話,裝逼都不用打腹稿,咧著大嘴是口若懸河,口吐白沫,那一番熱血沸騰、熱情洋溢的仗義話說出來,連我都為之動容:你大爺的,你也太不要臉了,張嘴就許願,就沒見你還過願,我日,

“嗬嗬,伶牙俐齒,口惠而實不至,你們當我是SB呢,幾句好話就把我打發了,誒,**崽子,就憑你們那點兒能耐就想和道爺我玩兒社會,你們差得遠了。”那道士一張嘴,滿嘴的汙言穢語社會嗑兒,哪裏還有半分道骨仙風之氣,活脫就是一有娘生、沒爹教的土流氓,

“咋地,這麽說都不好使,非得幹是吧,操。”胖子一看那道士說話根本就不上道,還賊拉地橫,心裏麵也有點兒冒火,話說得也開始難聽了,

“別說廢話了,讓你們僥幸連闖我紙衣山兩關已是破了我的規矩,我這紙衣衫雖然不是龍虎山,可也不是讓你們撒野的地界,今天我要不把你們留下,以後還怎麽在冥界立足啊,小子,納命來吧。”

那道士還真是不講究,嘴裏還跟我們對著罵街呢,突然之間就身形一閃,朝我和胖子撲了過來,

當然,我和胖子也不也是頭一天和這些毫無江湖信義的旁門左道的術士們打交道了,害人之心我們倆是沒有,可防人之心我們可是還是時刻準備著地,要不然,我們小哥倆早就掛了,

所以,那道士在向胖子撲去、並出腿踢向胖子的下腹之後,胖子手裏的哭喪棒也幾乎是同時出手砸向那道士的腦袋,這叫攻敵之必救,要麽你收腿躲避,要麽就一人挨一下,看誰能撐得住,

可是,不得不承認,雖然我和胖子在經曆了一係列九死一生的冒險之後,得到了包括攝魂珠、不化骨在內的奇珍異寶,自身的修為也得到了明顯的升級,但較之就像眼前的道士這些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眨巴眼就是一個害人的鬼主意的老家雀們,我們還是太嫩了,

就在胖子照著那道士當頭就是一棒子、而我也揮舞著冒著黑氣的右手臂衝過去準備削那道士的時候,就見那道士如鬼影一般驟然向後疾退,並一直退到道觀門口才收勢站住,然後冷眼蔑視著我和胖子,

而此時的我和胖子,卻全然沒有擊退強敵的喜悅,反倒是一臉憤怒、錯愕、無奈地看著那道士,手足無措,哭死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