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別看臃腫,可身手著實可圈可點,就見他不退反進,團身向司機撞去,並將司機撞倒在地,緊接著,胖子衝過去,抬起腿朝已到底的司機的胸口跺了下去……
我一個虎撲,勉強將胖子撲到一邊,才使那個司機堪堪躲過了胖子的奪命一腳。
“你幹啥呢,你他媽哪兒夥的你是?”胖子對於我的反常舉動大為光火,朝我大吼道。
“哥,哥,你聽我說,”我使勁抱住奮力掙紮的胖子,“這個司機隻是被鬼上身了,可他本人沒罪過呀,這你要一失手把他打傷或者打死了,那咱們可就真攤事兒了。”
聽我這麽一說,胖子也有點撓頭了:“對啊,是這麽回事兒,可是,隻許他舞了嚎瘋地往死削咱們,咱還不能還手,那這仗還咋打啊,我靠!”
“哎呀,咱哥倆這又不是和社會人打群架,非得下死手往死了整。別忘了,咱們是神棍,咱得有點專業精神,用技術手段對付他。”我看著有點迷茫的胖子,擺出一副語重心長、諄諄教導的麵孔。
胖子根本不吃我這套,他一把薅起我,往回退了幾步,以脫開那個司機大棒子的掄擊,同時嘴裏大喊道:“你丫有屁痛快放,撈幹的說,要不你就真要下去陪徐羽菁了。”
一看那司機又蹦蹦噠噠、跟個二皮臉似的又撲了過來,我也不敢再開玩笑,趕緊嚷道:“快,咱倆一人抓他一隻胳膊,把上他身的鬼魂給吸出來。”
“哎呀,還是你腦袋瓜子快啊,我咋忘了這茬兒了呢。”胖子哈哈一樂,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
此間,那個被髒東西附體的司機又衝了過來,我和胖子左右一閃,胖子繞到司機背後,手疾眼快的用左手揪住司機右肩的衣服,一個大背跨,將司機拽得仰麵朝天躺在胖子的肩上,我則迅速插過去,雙手用力一掀司機的雙腳,就聽“噗”的一聲,那個倒黴的司機就如車輪一樣從胖子的身上打著滾飛了出去,並結結實實地摔在了距離我們5步遠的沙石地上。
他大爺的,剛才我還提醒自己,這司機的肉身不抗造,下手一定要有分寸,可是,勁兒還是使大了,那司機空中一個翻轉趴在地上後,哇的一口,吐出一堆疙瘩湯來。
嗬,這把我和胖子惡心的,但沒辦法,我們倆強忍著惡心衝過去,一人把住一隻手腕子,將那個司機提嘍起來。
饒是如此,那司機還不老實,一張臉都扭曲變形,張著滿嘴血漬的大嘴叉子,瘋了一樣地要咬我和胖子,叫也不老實,連踢帶踹的,那叫一個潑辣。
還別說,自打吞了攝魂珠,再由體內的天蠶子催發了魔性以後,我和胖子好像自身的法力就跟發高燒的體溫似的,噌噌地往上漲,其進步之神速連我們自己都有點害怕了,怕自己虛不受補,再鬧出點兒什麽陰陽失調、真氣逆行的毛病來。
可是,俗話說這兔子走運箭都射不著,這法力的遞增並不以我們的個人主觀意誌為轉移,還是源源不斷地滋養著我們。這不,此時就看出效益了。
想當初,以小珍母子的粗淺道行,就差點沒把我掐死,可如今,當我和胖子一扣住那司機的手腕之後,就感覺體內裝了渦輪發動機一樣,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我們的丹田而起,透過手臂、直達司機體內。
那司機在徒勞地扭動了幾下之後,我和胖子就像兩個纖夫一樣,將一個半透明的、通體血紅的人影從司機的體內硬生生拽了出來。
紅色的人影在離開司機的身體以後,那個司機就像一截木樁子一樣,直直地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眼下我和胖子也顧不上查看司機的死活,因為,我和胖子一人一隻手,正與那個血紅人影的左右手分別吸在一起,想甩都甩不開了。
那個血紅的人影依稀可辨出是一個挺壯實的矮胖子,嘴唇上麵隱約還可看出有塊跟鼻屎似的小胡子。就見那個鬼影大張著嘴,好像在大聲咆哮,但又發不出一絲聲響。同時,他的身體也在劇烈地掙紮扭動,似乎極度恐慌,又似乎在做垂死掙紮。
我和胖子看著眼前的這個半人半鬼的怪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可是,那個血紅的人影卻一點一點在縮小,在風幹,我和胖子不由大驚失色,這表明我們倆正在將這個來曆不明的鬼魂吸入體內!
哎呦喂,要說這攝魂珠口也太壯了,怎麽不分好歹,茲要是鬼魂都往裏麵吸。但是,要了親命的是,一旦我和胖子將鬼魂吸沒了,我們倆的手碰到一起,會不會再繼續吸收彼此的魂魄,如果是那樣,那我們倆豈不是豬八戒啃豬蹄??自殘骨肉了嗎。
看樣子胖子也想到這一層了,遂玩了命的想甩掉那鬼魂的手,卻無濟於事。情急智生,我一口咬破自己閑著的左手食指,隨即朝胖子大聲喊道:“快,把手給我。
胖子盡管不知道我要幹什麽,但還是將空著的左手伸了過來,我匆匆在胖子的手心花了個似是而非的掌心雷,並喊道:“我一念完咒語,你就把掌心雷拍到我的額頭上。”
說著,我開始念誦掌心雷咒語:“電母雷公,速降神通,隨我除魔,轟轟轟轟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叱!”
我叱字一出口,胖子立即出手,不過,他卻是將掌心雷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這個死胖子,他一定是怕我的塑料小體格承受不了掌心雷的巨大衝擊力,才才這麽做的。
事發突然,我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胖子一聲慘叫之後,就倒了下去。與此同時,那個緊緊黏住我們的血紅鬼魂就像被油鋸劈中了一般,從身體中心線齊齊的斷裂為兩半扇,隨即被我和胖子吸收得幹幹淨淨。
掙脫了鬼魂的束縛,我忙不迭地跑到胖子身邊,想看看胖子怎麽樣了。我扶起滿臉漆黑的胖子,眼淚鼻涕都要下來了:“師兄,師兄,你別嚇唬我……”
胖子睜開眼睛,盡管聲音有點虛弱,但精神頭不差:“等回去之後你教教我這掌心雷,操他大爺的,真管用,就他媽的跟被電棍電了似的,前列腺都有感覺了,爽啊。”
一看胖子沒什麽事兒,我這才想起應該看看那名點背的司機怎麽樣了,就一扔胖子,爬起來去查看司機的傷勢。
“你他媽成心害我啊,我跟你記仇了。”胖子揉著被磕疼的後腦勺,一麵罵我,一麵也湊了過來。
那名司機仍處於昏迷狀態,而且口唇發紫,麵如淡金,一看就是鬼上身之後典型的虛脫症狀。
按說這倒不打緊,隻要畫道招魂符、燒了之後用水喂他服下即可。可問題是我們現在手頭沒有朱砂、黃裱紙,就算我有心也無道具啊。
“嗨,不用那麽麻煩,一看你丫就沒有生活常識。還是看哥哥我的吧,學著點。”胖子牛逼烘烘地一瞟我,先是在司機的人中上掐了一會兒,隨即趴在司機耳邊大喊道:“交警來了,快跑啊。”
奇跡,絕對是奇跡,就在胖子喊完這一嗓子之後,那名司機竟然飛速爬起,然後辯了彼辯方向,直奔自己的出租車跑了過去。
胖子看著起死回生的司機,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我踹了一腳胖子:“樂你大爺,還不快追,一會兒他把車開走了我騎你回去。”
那司機畢竟體虛,剛才純是聽了胖子那一嗓子之後,依靠黑車司機長期與交警鬥爭養成的條件反射的本能才醒了過來,所以,在跑了幾步之後,就倒了下去,呼呼直喘粗氣。
我和胖子趕過去將司機扶到車裏,又翻出半瓶礦泉水喂他喝下,司機這才徹底緩了過來。
司機醒過來之後,定定神,再看看我和胖子,嘴一咧:“我,我這是咋了?我這嘴裏,咋這麽腥啊,啊,咋還有血呀?”
“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啥事兒嗎?”胖子摁住有些害怕的司機,問道。
司機想了想,說道:“剛才我在車裏玩手機,就覺得身上一冷,然後就開始迷糊了,完了就啥也不知道了。我到底是咋地了,啊,你們倒是說呀?”
見被嚇得臉色蒼白的司機,我盡量用平淡的語氣告訴他:“沒啥事,你就是剛才招了髒東西,真沒事,已經被我們趕走了。”
“啥?哎呀,我咋這麽倒黴啊,你說,你們倆可真是害人不淺呢?誒,你說你們給趕走了,那你們倆到底是幹啥的?”司機半信半疑地看看我和胖子。
“我們是陰陽先生,你要不信,可以將我們送回我們住的地方,你自然就明白了。而且,我們還要做一場法事,將你體內殘留的鬼氣徹底清除幹淨。”胖子果然不愧是黎叔兒的徒弟,這見縫下蛆的本事果然了得,趁機用話拘住司機,讓他麻溜送我們回去。
司機看看一臉仙風道骨之氣的胖子,經曆了今晚這麽多事兒,也不由他不信我們兩個是有來頭的奇人,遂哼哼唧唧地說道:“那就趕緊走吧,現在我這身上還直突突(東北方言“哆嗦,發抖)呢。”
司機做到駕駛位置上,顫顫巍巍地打著火,那台老式桑塔納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快速駛離了這片區域,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