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胖子無意中溜達出的“墨非命”三個字,阿都沁和他憨厚的父母們無動於衷,但沈涵卻下意識地看了我一下,我報以無言苦笑,沈涵也沒再多問。
我定定神,仔細查看了一下躺著的林菲兒,就見她呼吸平和,麵色雖說蒼白,但氣色尚可,一切看起來並無大礙。可是,為什麽就一直長睡不醒呢?
我向沈涵投以求援的目光,沈涵無奈地搖搖頭:“從臨床上講,如果頭部受到了某種程度的撞擊而傷及神經,或者腦內有淤血凝結成塊並壓迫神經,都會導致這種深度昏迷情況的發生。不過,據我的觀察,這兩種症狀似乎林菲兒都沒有,當然,能否排除這兩種可能,還需要到醫院做完CT等檢查後才可以確診。”
沈涵果然是職業病,說起林菲兒的病情來依然是這也不排除,那也有可能,聽得我和胖子心驚肉跳的。
“那咱們還是抓緊將老……啊,這老妹子送醫院確診吧。”胖子聽沈涵這麽一說,都要急瘋了。
“我向最好還是讓大夫先在這裏對林菲兒進行一次檢查之後,再送她去醫院,以免因她體內有內出血或其他未知症狀而導致病情惡化。”沈涵畢竟是軍區醫院的護士,考慮問題遠非我和胖子所能趕得上的。
隨後,我和胖子聯係上了海拉爾婦幼醫院,由她們排除救護車對林菲兒進行了現場簡易檢查,並在確定林菲兒無顱內出血及內髒損傷、肢體骨折等症狀後,將她送往海拉爾市區進行診治。
到了醫院後,一幹大夫護士如臨大敵一樣,對林菲兒進行了徹底的全身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竟是:病人各項健康指標良好,無器質性病變或其他外傷,昏迷原因待查。
看著躺在重症監護室裏、身上插滿管子的林菲兒,胖子呆坐在一旁,不發一語,呆如木雞。
看著一向樂觀豁達混不吝的胖子如此的頹廢,我和沈涵都很傷感,卻又不知道怎麽才能排遣胖子的苦悶,隻得陪著在一旁歎氣。
看著病榻上神情恬靜的林菲兒,一個念頭始終在我腦海中縈回盤繞:沒病不死人。
對嘛,既然醫生動用了先進的醫療設備依然無法找出林菲兒昏迷的病因,那麽,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林菲兒是中了某種邪術,也就是東北人常說的招惹了髒東西,得了邪病?
而且,林菲兒當初是和我們一起掉入陷阱的,況且後來墨非命還給我們出示過她的外套,會不會是墨非命那個損賊在林菲兒身上施了某種致使她昏迷的巫術或降頭術,企圖以此來要挾我們就範?
我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胖子,胖子聽了沉吟了半響,對我的推論也深表讚同。
“要不,咱們今晚就在病房裏設壇起法,看看到底是那路邪魔外道在作祟?”我說完之後,都被自己這個瘋狂的想法嚇了一跳。
“操,寧可信其有,幹!”胖子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我的設想。
當晚,我和胖子將沈涵安置在貝爾酒店,並美其名曰讓她好好休息一晚。沈涵知道我們這是在忽悠她,但還是將信將疑地離開了病房。
支走沈涵後,因為是在重症監護室,醫生護士跟走馬燈似的進進出出,我和胖子自然不敢把起壇的場麵整得太大,可焚香、燒符這些程序是無論如何也免不了的。
沒辦法,我和胖子一直等到下半夜快三點的時候,看著醫生辦公室的護士門都已經趴在導診台上打起了瞌睡,才跟小偷似的躡手躡腳地從背包裏拿出香燭、黃裱紙,準備起壇做法。
我沉心靜氣,淨手焚香之後,研朱砂畫了一道金光神咒符,並在林菲兒的頭頂三寸處焚化,而後,我口中默誦“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尊,體有金光覆吾身;誦持一遍身有光,三界侍衛五司迎,萬神朝禮役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內有霹靂雷神隱,洞慧交徹五氣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隨即一聲“玉皇光降急急如律令敕”,頓時周身映出淡淡黃光,我借著這股符篆產生的神力,咬破右手食指,將指血滴落在林菲兒的眉心處。
血珠在眉心短暫停留後,就像綻放的梅花一樣散開了。
我和胖子麵麵相覷,遇血而散,這分明就不是中邪的症狀啊。
既然這林菲兒不是招惹了什麽髒東西被上身,那又是什麽原因導致她昏迷不醒的呢。
我咬咬牙,看了看胖子:“沒招了,我看隻能采取強行通靈的辦法了。”
胖子聞言後呆了好半天,才醒過神來,艾艾遲遲地說道:“那啥,就目前老火這種身體狀況,她能受得了嗎?”
“我操,你個重色輕友的犢子玩意兒,啊,你光想著林菲兒能不能受得了是吧?你咋不惦記我呢,我這一身滾刀肉的小排骨也不抗磕打啊。”我作勢要踹胖子,但旋即歎了口氣,“沒辦法,姑且試試吧,一旦察覺到林菲兒身體有異常,我會及時收功的。”
胖子回過頭,看了看在溫和的燈光照射下,恍如甜甜酣睡的林菲兒,一咬牙:“就這麽辦吧,我在一旁當護法。”
我點點頭,先是在黃裱紙上畫了一道落幡咒,並焚化後用礦泉水吞下,而後輕聲的念誦咒語:“幡懸寶號普利無邊,諸神護天罪業消愆,經完幡落雲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
念完咒語,我就感到兩股氣體由下丹田順著兩肋急竄而上,並匯集在頭部百會穴,刹那間,我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樣,輕飄飄的,卻又耳聰目明,心曠神怡。
愜意中,我伸出雙手,抓住林菲兒盈盈一握的玉手,正要試圖聚攏她的三魂七魄進行通靈,兩隻手臂上卻傳來異樣之感。
我心下一驚,暗叫不好,趕緊鬆手收功,同時整個人一下子翻倒在地,痛苦不堪。
真是忙中出錯,我竟然忘了我和胖子體內都有了攝魂珠,以至於當我握住林菲兒的手的時候,猛然感到有一股氣體沿著林菲兒的手腕傳到我的手臂上:我正在吸取林菲兒的魂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驚慌失措的我趕緊鬆手,可是,此時我體內充盈著落幡咒產生的能量,如此倉促的收功,就好像是硬生生的頂住一輛疾馳的火車……
此時,我的體內真氣流竄,撞擊得我的五髒六腑都要從嘴裏蹦出來了,那種疼痛,都快讓我尿到褲子裏了。
看著我在地上痛苦地扭曲打滾,胖子也嚇懵了,趕緊抱住我,帶著哭腔喊我:“兄弟,別嚇唬哥,你這是咋了,護士,護士……”
我生怕方寸大亂的胖子把護士招來,趕緊捂住他的嘴,掙紮著說道:“別、別喊,我就是……岔氣兒了。”
胖子一臉懷疑地看著疼的臉色煞白的我,追問了一句:“你真的沒事?”
我點點頭,順著牙縫嘶嘶地抽涼氣兒,終於,那股在體內亂竄的真氣被攝魂珠吸收了,我手腳癱軟地躺在木質地板上,全身汗濕,徹底虛脫了。
緩了一會兒,我示意一直在一旁守著我的胖子扶我坐起來,將剛才差點吸了林菲兒魂魄的事兒向胖子講了一遍,聽得胖子也是一腦門子的冷汗。
“接下來,咋辦?”胖子剛想遞給我根煙,又想起是在病房裏,趕緊收了回去。
我看著煙盒,舔舔嘴唇,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好似下了多大決心似的抬起頭,一臉沉痛地看著胖子:“哥,辦法不是沒有,隻是,隻是……”
我故意打住話頭兒,猶猶豫豫地瞅著胖子不說話了。
胖子不知道我是在作弄他,真急了,一疊聲的催促我:“啥辦法,你他媽倒是說啊,磨嘰你妹啊。”
“好好,我說,我倒是能獲取林菲兒的短期記憶,隻是得和她有肌膚之親。”說完話,我直直地看著胖子的反應。
不出我的所料,聽完我的話,胖子沉默了三秒,就三秒,隨後一聲怪叫:“楊小凱,十六丈的棺材我活埋了你……”
說著,胖子就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的臉朝地,雙腳直撲騰。
我倆正鬧著,就聽見身後一聲壓低聲音的的嬌斥:“你們幹什麽,不知道這裏是醫院是嗎?”
我倆趕緊鬆手爬起來一看,原來是護士聽到重症監護室有異響,過來查房來了。
“你們倆在幹什麽,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病人昏迷著,你們倆還有閑心練摔跤,沒病吧?”護士一張小嘴跟刀子似的,其實一點不輸沈涵。
我和胖子被訓得臊眉耷眼的,趕緊賠笑解釋:“那啥,妹子,我吧,我有難言之隱,”我故意做出一副羞於啟齒的樣子,“我有羊癲瘋,說犯就犯,剛才我是發病了,我哥是按著我脖子給我掐人中呢。”
“對對,真是這樣,你不知道,我老兄弟一犯病老邪乎了,逮啥咬啥,要不抓緊搶救,他都能把自己的舌頭當口香糖嚼個稀碎,老嚇人了。”胖子在一旁也幫我敲邊鼓,而且聲情並茂,說得比新聞聯播的播音員還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