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夭知道,自己無力做任何事情,即便是她心裏無比的煎熬,可是她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西華的麵色越來越白,感覺他的全身越來越虛軟,卻又拚命的維持自己的尊嚴,堅持著不倒下去。

即墨焰月輕笑,相柳妖媚的笑容中,看著莫白玉的眼神滿含激動。而西華周身的紅線的另一端,悉數纏繞到莫白玉身上,莫白玉的臉上現出些許痛苦之色,麵色愈發的紅豔,西華輕咳一聲,慢慢彎下身子,蘇曉夭抓緊抓緊他的手,無措的垂下頭,眼眶中的淚撲簌簌的全掉了下來,她用手環著西華的肩頭,告訴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麽,因為她再也無法就這麽看著西華身上所有的法力被這樣奪走,她更明白嗎,沒有法力的神仙,將會落得什麽樣的下場。

可是就在她彎下身的時候,西華的手卻將她緊緊的抱住,蘇曉夭全身驟然一緊,條件反射的要掙開,卻聽西華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什麽。

緊接著,她便整個人突然彈了出去,腳下踩著的是西華的軒轅劍,軒轅劍急速的激射而出,蘇曉夭看見西華徒然無力歪倒的身形,耳畔回響著他那句:“不要回頭…”的低語,整顆心在一瞬間被什麽東西全然塞滿。

一時間她所有的念頭都是讓腳下的軒轅劍停下來,可那把劍卻怎麽也不聽她的指揮。

眨眼間,軒轅劍帶著她衝出了地穴之中,刺目的陽光讓她的雙眼灼熱,耳畔依舊是急速呼嘯而過的風聲,睜開眼,便見自己已經要離開丹穴山頂。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麽離開,情急之下,就要就這樣跳下軒轅劍,就在此時,耳畔響起一個熟悉的鳴叫聲。

轉眼去看,隻見啾啾已然變幻成九鳳的模樣,展翅飛在自己身側。不假思索,蘇曉夭翻身跳到啾啾背上,而軒轅劍在蘇曉夭從劍身上下來的那一瞬間,便失了力一般落了下來。

蘇曉夭拿起軒轅劍,再也不做任何猶豫,指揮啾啾往回飛去。

再次回到那個地穴之中,那情形卻已然不是她所想。

西華懸空立在黑蓮之上,莫白玉夾在他的腋下,即墨焰月和相柳驚詫不已的看著,好似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蘇曉夭自然也不明白。

看見蘇曉夭時,西華麵色微微一變,即墨焰月和相柳卻笑了笑。相柳的身子突然間化為蛇形,拉長的身體朝著蘇曉夭纏繞而來。

蘇曉夭一驚,隻聽啾啾低鳴一聲,尖利的嘴啄向相柳,相柳似乎沒料到蘇曉夭的坐騎有如此能耐,撲上來的動作緩了那麽一緩。

西華的身形驟然閃現在蘇曉夭身旁,低喝一聲:“走!”

啾啾似乎也聽見了他的話,迅速展翅旋轉,蘇曉夭隻聽相柳憤怒的吼聲,同時眼角的餘光看見她的身體全然化為蛇形,九首蛇身,一張口,噴出巨大的水柱,蘇曉夭嚇得趕忙回首,啾啾已然迅速飛射而出。

地穴的門忽然合上,即墨焰月淡笑著停在門前,不緊不慢道:“少尊以為我們會如此低估您的實力,真的會指望幾個噬靈蟲就將您萬年的法力不放在眼裏?”

西華麵色瞬變,蘇曉夭看見他夾著莫白玉的手開始顫抖,仔細去看,卻見莫白玉張開了嘴,滿麵猙獰,而那張嘴卻咬在西華的手臂上。

“莫白玉”突然化為一條黑色的蛇,纏繞在西華手臂上,蛇身似乎因吸了西華的血而迅速變大,蘇曉夭驚呼一聲,情急之下,執起手中的軒轅劍,砍向那黑蛇,蛇身斷成兩半,黑色的鮮血噴灑到西華手臂上,隻聽嘶嘶幾聲,被蛇血濺到的地方迅速腐蝕。

“怎麽…怎麽會這樣…”蘇曉夭瞬時呆住,難以置信地看著西華身上的皮肉飛快的被蛇血腐蝕,卻隻能茫然無措的搖頭。

西華拉住她,搖頭道:“沒事…不用怕…”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蘇曉夭低泣。

“沒事的…你看…”西華伸出手從手臂上撫過,那腐蝕的傷口迅速愈合。

“我說的,沒事的,不用怕!”西華笑著道。

蘇曉夭眨著眼,難以置信地摸著他手臂上的傷,驚嚇之餘,由衷的讚歎上仙的法力果然是強大無敵的。

即墨焰月終於變了神色,冷哼道:“沒想到連黑蝮蛇的毒你也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解了,我們到底還是小瞧了少尊!”

西華冷冷地看著他,並未開口。

相柳從一旁閃身而來,身體重新化為人形,看著西華冷聲道:“就算黑蝮蛇沒有用又如何,如今他失了七成以上的法力,你以為他還能出的了這丹穴山?”

即墨焰月笑道:“如此說來也不錯,少尊若是能離開,怕是早已經不在這裏了,是嗎,西華少尊?”

蘇曉夭心一沉,看著西華蒼白的麵色,明白相柳說的是對的,西華如今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怎麽還有能力離開呢?

西華依舊麵無表情,他隻是淡淡地看著即墨焰月和相柳,頓了片刻,道:“我不離開,並不是我沒有能力離開,隻是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不能離開罷了,你們真的覺得,一條黑蝮蛇幻化出來的莫白玉,就能騙的過我的雙眼?”

相柳麵色大變,即墨焰月也瞬時變了神色,兩人忽然身形扭轉,化作虹光消失在地穴之中。

蘇曉夭怔愣,身旁的西華忽然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同時全身驟然癱軟。

蘇曉夭低呼一聲,扶住他,便聽他沉聲道:“趕快離開!”

蘇曉夭迅速應了一聲,指揮啾啾離開地穴,卻見西華手臂上剛才已經愈合的傷口竟然又顯現出來,而且明顯比剛才更加嚴重,整個肩頭甚至已經看得見森森的白骨。

“怎麽回事,不是已經好了嗎?”蘇曉夭蒼白著臉道,繼而忽然間醒悟過來,西華根本就不能治療那所謂黑蝮蛇的毒,他隻是用幻術將其暫時掩蓋了而已,讓相柳和即墨焰月誤以為他沒事而已。

西華的臉蒼白的沒有絲毫的血色,那一身纖塵不帶的白袍如今也是血跡斑斑,再加上肩頭的傷,讓蘇曉夭隻想沒用的哭泣,西華皺著眉,張了張口,想說什麽,眼神卻突然間又淩厲起來。

蘇曉夭大驚,抬頭,卻見那已經離開的相柳和即墨焰月不知何時又出現在前方,而蘇曉夭和啾啾已然剛出地穴。

“少尊以為相柳經過這萬年的煎熬,還會如此輕易的將我王隨便安置在這裏麽?”

西華揚起眉,冷聲道:“那我倒是低估你了。”

即墨焰月笑了笑道:“黑蝮蛇是世間至毒之物,即便是當年的伏羲上神,也不曾如此輕描淡寫的就解了這蛇毒,少尊雖然天資聰穎,可法力應該還不至於強的過伏羲上神。”

“既然如此,兩位又何須陪我再演這麽一出戲,事到如今,還需要試探什麽嗎?”

“不管怎麽說,少尊都是闡教法力第二之人,仙寶纏身,難保冷不丁了給我們兩人一下,我二人可是受不起的。”相柳輕笑道。

蘇曉夭捏緊拳,將西華緊緊扶住,而西華全身的重量卻已然都加在了蘇曉夭身上。

即墨焰月看了蘇曉夭一眼,道:“我二人也不想將少尊怎樣,隻請少尊將軒轅劍和昊天塔交出來,我們必然奉上黑蝮蛇的解藥,如少尊所知,神農鼎在我妖魔界,而這黑蝮蛇的解藥隻有神農鼎可以煉製出來。”說話著,即墨焰月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朝著西華晃了晃。

西華不語,即墨焰月歎口氣,道:“看來少尊是不打算配合了,那便恕焰月得罪了…”

即墨焰月話音剛落,雙掌已然揚起,掌心是紫色的魔焰,正是修煉到極致的烈焰掌。

突然間,天地的顏色似乎在瞬間化為混沌,一張看似普通的山水圖從蘇曉夭手中飛出,一串咒符從蘇曉夭嘴裏念出,虹光一現,山水圖突然增大,即墨焰月和相柳同時麵色大變,可此時卻已然來不及了。

山河社稷圖,電石火光之間,蘇曉夭憶起了這個元始天尊臨行之前給自己的仙寶。

顯然的,沒人料到蘇曉夭會拿出這件東西,對於即墨焰月而言,他甚至沒料到蘇曉夭會出手。

山河社稷圖將即墨焰月和相柳同時吞噬,蘇曉夭知道自己沒力量困住兩人多久,自然也不敢收回山河社稷圖,將它留在原地,指揮啾啾帶著西華兩人迅速疾馳而去。

丹穴山地穴口,過了許久,一道人影出現在那裏,他彎腰撿起腳下的山河社稷圖,抖了抖,聲音極其戲虐地道:“堂堂魔相大人居然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裏,太有失體統了…”

說話間,他抬手在山河社稷圖上撫過,即墨焰月和相柳的身形重新出現在原地。

相柳一臉憤恨,可似乎礙著眼前的人,不好發作,即墨焰月頭一次麵色微紅,旁邊的人看著,笑的更歡了。

“就為了你這個可愛無比的表情,我都得謝謝曉夭那丫頭!”

“你!”有人惱羞成怒。

有人嗬嗬大笑。

相柳輕咳一聲道:“多謝魔尊殿下救我倆出來!”

來人正是蚩晏息,他挑起眉看了即墨焰月一眼,笑的春光燦爛地道:“焰月可未曾受傷吧?”

即墨焰月瞪他一眼,冷哼道:“想取笑的話可以換個時間,現在我們得去追他們兩人,西華受了重傷,現在是取軒轅劍和昊天塔的最好時機,我想尊上應該不會想錯失吧?”

蚩晏息笑著搖頭道:“自然不想!焰月可知那兩人能跑到哪裏去呢?”

即墨焰月沉吟片刻道:“那丫頭並不笨,這麽短的時間應該不會跑回蜀山,而且為了避開我們,或許會往相反的方向去…”

蚩晏息道:“那便開始追吧!”然後看了手裏的山河社稷圖一眼,笑道:“沒想到那一毛不拔的元始天尊會把這東西都給了那丫頭,本尊覺得,這一切都越來越有趣了,你說是嗎?”

即墨焰月冷哼了一聲,神色倏地變冷,沉聲道:“可是那丫頭已經開始不受控製了,不是嗎?”

“哦?那麽咱們可得讓她明白,不守規矩的後果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