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在眾人頭頂盤旋,黃龍真人和文殊真人以及闡教其他幾人包括西華少尊都注意到了它,更加注意到了窮奇背上的莫白玉。

本著闡教一向的處事原則:先己後人,黃龍真人和文殊真人便再無心管周圍人的死活,袍袖一甩,衝上去救莫白玉。

蘇曉夭也想過去,因為她實在不明白即墨焰月到底要做什麽,隻是圍上來的凶獸太多,一時半會沒法抽身,與此同時,她聽見花蓮慘叫一聲。

轉眼便見花蓮被一群長相奇醜的狼型凶獸攻擊,忙招呼肩頭的麒麟獸,麒麟獸終於很不情願的現了原形,跳到花蓮身邊,低吼一聲,一種凶獸呲牙咧嘴的吼叫,但是卻均齊齊的退開。

麒麟獸說,同這種低等的凶獸撕咬,有辱他高貴的血統,蘇曉夭對此嗤之以鼻,啾啾亦然。一邊掃清周圍的障礙,一邊同花蓮和碧水柔他們會和,蘇曉夭想,這會還是安全第一,莫白玉有黃龍真人和文殊真人去救,應該沒啥大事。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有危險的卻是她自己。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蘇曉夭隻看見窮奇碩大的翅膀俯衝而下,啾啾似乎衝上前要擋住它,可是卻被那碩大的翅膀拍到一邊,緊接著,身體驟然騰起,脖頸一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脖子已經掌握在那黑衣女子手中,啾啾昏倒在一邊,窮奇再次騰空而起,她看見西華麵色大變,黃龍真人和文殊真人皺起眉看著自己,花蓮和玄天寶幾人也是一臉震驚。

“放開她!”西華的聲音突然冷如寒冰,蘇曉夭從沒看見他如此憤怒過。禁不住有點呆愣,甚至有點忽略自己如今被挾持的這個事實。

凶獸如潮水一般退回黑衣女子身後,蘇曉夭聽見耳畔冰冷的笑聲,以及脖頸上那把冰冷的匕首抵著自己的下巴,寒氣滲入皮膚,帶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疹子。

“你…你要幹什麽?”蘇曉夭這才感到恐懼,顫聲問。

黑衣女子微微垂下頭,眼睛卻看著西華,輕輕的笑著道:“本座什麽都不想做,可前提是有人得遵守諾言…否則,難保我們這些沒什麽人性的獸族,會心情激動的做點什麽。”

西華的麵色更加難看,蘇曉夭忽然想鎮定的朝他笑一笑,因為她十分的不喜歡看見他因為自己而著急,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再說一次,放了她!”西華的聲音低沉冰冷,蘇曉夭看著他急速變成深黑的眼眸,突然意識到,他真的是在發怒。

黑衣女子卻似乎毫不在意這些,亦或是她早已篤定了自己手裏的籌碼是有價值的,所以,她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甚至什麽都沒有說,她伸出手,掌心有一片似乎是破碎的銅片,她翻過手掌將銅片拋出去。然後便看見那銅片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增大,直到將蜀山的山門,完全遮擋起來,同時也將自己同西華他們完全隔開。

黑衣女子揚聲笑道:“少尊若是想要回這女子,便隻身來丹穴山尋吧…”

話音一落,窮奇便展翅飛起,蘇曉夭隻用餘光看見那銅片劇烈的震動著,而那銅片後閃爍著軒轅劍獨有的劍芒。

後來,蘇曉夭才知道,那個銅片便是十大神器之一的東皇鍾的另一半。並且是完全開封的,因而西華少尊無法將其移開。

而在此時,蘇曉夭已經被那不知名的黑衣女子帶到了丹穴山,同她一起被帶回來的還有莫白玉,烏壓壓的凶獸們在丹穴山周圍安營紮寨,而蘇曉夭和莫白玉被帶上了山頂,那裏,竟然有一座不小的宮殿,宮殿的牌匾上寫著的,卻是“刑天宮”三個燙金大字。

窮奇落在宮殿門前,一人從緩緩上前,待蘇曉夭看清,便瞬間明白為何被挾持的會是自己。

即墨焰月麵上帶著優雅的笑容,他甚至伸出手,將黑衣女子從窮奇身上接下來。蘇曉夭當然沒這種待遇,雖然她也並不期待,她拉著莫白玉,從窮奇身上跳下來,極其鬱悶的站在一邊。

“多謝魔相大人…”黑衣女子嬌笑道。

即墨焰月鬆開黑衣女子的手,笑道:“相柳姑娘無須客氣,如今天地三分,以姑娘的出身來看,也算是我妖魔界的同道,焰月如此做也是為了你我共同的利益。”

那黑衣女子原是名為“相柳”,蘇曉夭忽然想起流傳在妖魔界的一個傳說,據說當年刑天大帝為保護麾下凶獸不被眾神所囚禁,同天庭眾仙曾有過一場惡鬥,最終太上老君出手幫助天庭,刑天被天庭眾仙從九天之上打落,魂飛魄散,自此消失在三界之中,而他麾下的凶獸也同時消失。相柳,在這個傳說之中扮演的是一個忠心部下的形象,據說她同刑天一同殺到天庭,刑天失敗後,她也不知去向了。

這麽一來,聯想她同西華少尊的對話,蘇曉夭大概猜出了幾分事情的來龍去脈。

隻是…她看著身旁依舊是一臉茫然的莫白玉,還是不明白即墨焰月為何要抓他。

相柳轉過身看著蘇曉夭,勾起鮮紅的唇笑道:“沒想到你提醒的倒真不錯,這小丫頭還真有用,沒想到西華竟然會為了她停手不動,連那兩句威脅都說的這麽怒氣衝衝的,害的本座差點就放了手…”

“哦?是嗎?我以為你會抓得更緊一些?”即墨焰月笑道。

蘇曉夭冷哼著看了即墨焰月一眼,後者卻朝她眨眨眼,然後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蘇曉夭愣了一下,繼而明白,他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在相柳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其實…本座倒沒想著那麽快就離開,魔相大人為何這麽著急讓本座走呢,即便是傷不到西華,本座還是很想多殺幾個所謂的正道人士出出這萬年來的惡氣的…”相柳冷笑著道。

即墨焰月笑,淡淡道:“相柳姑娘難道忘了你這麽聲勢浩大的跑去蜀山到底是為了何事?”

相柳怔了一下,看他,道:“當然是為了讓西華將我王還回來!”

即墨焰月笑容更加優雅,然後看了蘇曉夭身旁的莫白玉一眼,道:“既是如此,那本相覺得你更應該回來!”

相柳又是一愣,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莫白玉,目光落到他脖頸上的翻天印上,麵色瞬時大變。

蘇曉夭看著她炙熱的眼神,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麽即墨焰月要抓莫白玉了,或許不僅僅是因為他脖頸上的崆峒印,更是因為,這是一次聯合這一眾上古凶獸的絕好機會。

若是猜的不錯,莫白玉,一定同相柳口中的王,也就是萬年前的刑天大帝有莫大的關係。

蘇曉夭知道自己猜的不錯,可是她沒想到的是,莫白玉…竟然就是刑天大帝!

在相柳激動萬分,淚流滿麵的撲到莫白玉身前,顫顫抖抖的喚他一聲:“王!”的時候,蘇曉夭完全呆住,腦子裏殘存的念頭是,莫白玉不是廣成子的兒子麽?

蘇曉夭被安置在一間還算不錯的屋子裏,當然除卻四周緊閉的門窗,還有門口警覺萬分的四頭天狗。

蘇曉夭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一方麵擔心被相柳帶走的莫白玉會變成什麽樣子,另一方麵更擔心西華真的會來這裏救自己。因為她明白,相柳和即墨焰月早就設好了陷阱,若是西華少尊來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門被推開了,即墨焰月走進來,手裏竟拿著一個托盤,其上放著些食物。

他將食物放在屋裏的桌上,看了蘇曉夭一眼,道:“吃點東西,我很容易才說服相柳給你這些吃的。”

蘇曉夭看著他麵上那一貫風度翩翩的笑容,卻再也忍不住憋在心裏的怒意,於是,她冷哼道:“是不是隻要可以達到目的,你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即墨焰月挑起眉看他一眼,很是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否則你覺得本相應該考慮些什麽?”

“你…”蘇曉夭氣結,她瞪著眼睛看他,可半天什麽詞也想不出來,因為正如她所說的那樣,他就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對於這樣的人,她又能說什麽呢,責怪他利用自己,還是責怪他不擇手段的對待莫白玉?

“怎麽,在闡教呆了這麽長時間,便讓你忘了自己其實隻是妖魔界的一個小妖的事實了麽,如今,你也要學著那些仙族,說什麽大道理給本相聽嗎?”即墨焰月唇角勾著嘲諷的笑,緩緩道。

蘇曉夭咬了咬牙,冷聲道:“我從沒忘記自己是什麽身份,可是我也不覺得妖魔界為了得到三界的領導權,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即墨焰月眯起眼,忽然站起身,前行一步,靠近蘇曉夭,他緩緩俯下身,沉聲道:“你什麽都不用明白,隻要記著,你該做些什麽就好,本相不覺得,你有對本相說教的資格,你可明白?”

蘇曉夭看著即墨焰月黑色的眼眸變成妖豔的紅色,可他周身散發的氣息卻是無比的寒冷,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蘇曉夭茫然無措的點了點頭。

即墨焰月直起身,麵上又恢複之前優雅的笑,淡然的說了一句:“將桌上的東西吃了,有體力才能演好下麵的戲…”說罷,轉身離去。

蘇曉夭看著桌上的食物,沒有半分食欲,腦子裏回響著即墨焰月所說的話,心裏的擔憂卻是更盛。

不知為何,她就是確定,西華少尊回來,而且會按照相柳所言的那般,隻身前來,不管這裏等待著他的是什麽,他都一定回來…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蘇曉夭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相反的,她開始覺得,呆在這間屋裏的每一刻鍾,都是無比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