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心了一晚上終於有了成效,西華的問題解決了,我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隻知道床很柔軟很溫暖,時不時有人輕輕撫著我的頭發,癢癢的,那感覺卻是極其舒服。

悠悠醒轉之時,聽見耳畔一陣陣吵雜之聲,其中一個冷冽的,貌似是玉鼎真人的聲音,我一下子驚醒,先不敢輕舉妄動,轉動眼球看著周圍的情形,愕然發現自己竟躺在西華的床上,床幔落著,枕畔放著那個我慣用來隱身的白玉核桃,瑩瑩發光,應該是正啟動著。

我這才鬆了口氣,卻忽然又想起來,我這一夜竟是就賴在西華的床上了,臉騰的熱起來,慶幸西華這會不在跟前。

西華的屋裏聚了很多人,西華和闡教十二金仙均坐著,花蓮碧水柔墨佟幾人站在一旁,同樣站著的還有楊戩。

他幾乎是被圍在眾人中央的,靜靜的立著,玉鼎真人似乎十分氣憤,直直地看著他,楊戩卻是一如既往的一臉淡然,並未因此而有半分焦躁之意。

我尋思著,這情況看來是楊戩來幫著天庭說項了,隻是這樣的結論闡教眾仙無法接受,隻一個小小的李靖,還不夠分量將這件事揭過去。因而玉鼎真人十分生氣,頭一個將臉色沉了下來。

“那天庭當我闡教是什麽人,隻一個李靖便想抵了此時,此時若真如楊戩師侄你說的,李靖雖說是天王,但是實際也不過是個天將而已,就憑一個他,便能拿來搪塞我闡教麽?且不論這李靖是不是真的自作主張做了此時,就算是真的,也同他天庭脫不了幹係!”廣成子和其餘幾人也是麵色不善,不過是礙著楊戩是自家的弟子,語氣還稍微和緩了一些,不過言辭倒是一點不留情麵。

楊戩緩緩的俯身拜了一下,開口道:“楊戩也明白,天庭給出這樣的說法不能令師傅師伯們信服,但據楊戩所知,此時的確是李靖自作主張,隻因他得了個消息,為了同弟子搶功,他隻得出此下策。”

玉鼎真人冷哼一聲,冷眼瞧著他道:“什麽功?”

楊戩看了西華一眼,緩緩道:“李靖得到消息,少尊他得了那個妖魔界的魔尊從王母瑤池搶走的那枚女媧靈石,而且知道少尊當時身負重傷,故以帶著一眾天兵,以王母的名義去同少尊理論,他倒也不敢動少尊,隻是若得了這靈石,他在天庭的位置勢必能壓弟子一頭,故此他才鋌而走險。”

楊戩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讓本就沒多少彎彎繞的闡教眾仙開始思索了。

玉鼎真人卻半刻未停便冷冷道:“這種話你便用來誆騙我等,也太小瞧我闡教眾師兄弟了。”

楊戩不緊不慢俯身道:“弟子不敢。”

玉鼎真人再冷哼一聲,麵色如冰道:“那師傅我便問你一問…那李靖既然敢貿然出兵,自然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可這消息明顯是假的,他從何而知,而且西華師弟受傷的事連我等都並不知曉,他又是聽誰所言,就算他的消息來源可靠,可既然你也說了他並不想傷西華師弟,師弟身上的傷難道是旁人所造成的嗎?”

楊戩一時間愣住,似乎從沒想過他家師傅竟也有如此睿智的時候。

我禁不住皺眉,心想,看今天這情況,楊戩和西華商量的謊話是圓不出來了。我忍不住在心裏咒罵那玉帝和王母幾聲,隻因他兩給的這謊話太過沒水準,即便是楊戩和西華合起來圓,也圓不起來啊…

廣成子輕咳一聲點頭道:“玉鼎師弟說的不錯,他天庭給的這說法太過荒唐,難道真以為我闡教眾人不喜參與三界之事便是什麽都不懂的傻子,欺人太甚!”

廣成子說著,似乎是動了真怒,結結實實的將身旁的實木桌子拍了個響,我卻覺得他這是有點惱羞成怒,原因嘛,或許是因為他之前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被玉鼎一開口便指出來滿是漏洞的謊言。

可他這一拍桌子,玉鼎真人卻顯然不高興了,不悅地看他一眼,不溫不熱道:“師兄莫要將氣撒在楊戩身上,他充其量不過是個傳話的而已,隻怪師尊當年非得讓他去天庭當差,如今免不了做這些不受人待見的事情,這也是迫不得已。”

我一聽差點噴笑出聲來,這玉鼎真人真是個妙人,完全本著自己弟子隻能自己責罵的原則,就算是親師伯,也不能拿話邊邊擠兌他家徒弟半句,如此的護短,倒也是絕了。

楊戩有些無奈地皺起眉,因沒料到他師傅會來質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麽法子繼續圓謊,隻能將目光移向西華。

西華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我尋思著,會不會是因為昨夜我占了他的床鋪,且睡相頗為不好,讓他沒休息好才臉色如此疲憊的。這麽一想,看著西華的目光便有些愧疚了。

西華接到楊戩求救的眼神,十分上道的開口道:“天庭的話自然是不可信的…”

我和楊戩同時睜大了眼,西華這難道是來拆台的?

還未思索出個所以然來,便聽西華悠悠的繼續道:“但是這樣的結果我等卻必須接受。”

“為什麽啊?師弟,你無端的被那天庭之人傷了,師兄們勢必要為你討個說法的,你怎能如此示弱。”性子直率的黃龍真人不滿道。

西華點頭先開口謝過闡教眾仙,接著便繼續道:“那日李靖來找我,張口閉口提的也的確是女媧石的事情,隻因我當時法力不濟,並未細聽而已,那天兵雖然傷了我,可是卻是一臉茫然,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事後師兄們也細細盤查過那天兵,應該明白他的確對那件事完全沒有印象對嗎?”

廣成子皺眉,卻隻能點頭。

西華看了闡教眾仙一眼,神色稍稍嚴肅道:“所以此事必是另有隱情,而暗中操縱此事的那人目的很明顯便是要我闡教和天庭生出間隙,甚至發生爭鬥,若是我們堅持要天庭給個說法,而天庭又怎麽也查不出來個所以然,那兩方必有爭鬥,如此一來,豈不順了那暗中操縱人的意,與闡教亦是沒有半分好處。”

“那師弟的意思是,我們明知道天庭欺瞞我等,還要假意相信,接受天庭這樣的說法,如此傳出去,三界之人豈不笑話我闡教是怕了它天庭的派頭,才妥協的。”太乙真人撇著嘴道。

西華應道:“這事倒十分容易解決,隻消告訴天庭,此次合作天庭需以我闡教為首便可,如此一來,即便是事情傳出去,三界中也無人會說是我闡教妥協。”

楊戩禁不住皺眉,我猜想,他憂慮的原因估計是這回西華是給他提了個難題,要讓高高在上的玉帝和王母以闡教為首,這可會要了那好麵子的玉帝和王母的命。我暗自好笑,除卻十分複雜的內情之外,看著闡教眾仙和楊戩如此,倒是十分有趣的。

尤其是,西華難得如此一本正經的騙一回人。

透過床幔的小縫,我看的不亦樂乎。

“就算如此,妥協的也是闡教,我等為何非得同它天庭合作,就算是要同對上他妖魔界,我闡教隻身便足以,並不需要天庭相助!”黃龍真人不快道。

西華歎口氣道:“且不論闡教與妖魔界硬碰硬會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就算是可以將妖魔界壓製住,那也必定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如此一來,天庭豈不是坐收漁利,對闡教又有和好處呢。父尊他定是有此考慮,才做了這樣的決定,所以,西華也不想因為自己一人之事,便連累了闡教上下不得安寧。”

此言一出,廣成子和其他闡教眾仙倒終於安靜了下來。

碧水柔的目光卻含了怒意,我心想以她對西華在乎的程度,定是不服氣就這麽讓天庭的謀算得逞了,可是在闡教一眾一代弟子麵前,也沒她說話的份,所以她隻能揪自己的手指頭,聊表憤怒。

花蓮和其他幾人的表情倒算是平靜,隻有那東方無雲,表情卻有些怪異,似笑非笑的,好似是在譏諷西華做的這決定,又好似存著別的什麽心思,我心裏暗暗留意,準備暗中觀察他一陣子。

事情這麽一說大致算是定了下來,楊戩看情形開口道:“少尊的考慮比較周全,如此,楊戩便回了那玉帝和王母,合作之事,擇日再談。”

玉鼎真人卻喝了一聲:“慢著!”

楊戩神色微變,卻依舊不慌不忙垂首問:“師尊還有何吩咐?”

玉鼎冷聲問:“你來此說此事,是已經認為那玉帝和王母說的就是真相,還是明知道這件事是玉帝和王母捏造出來的,用以搪塞我闡教的說辭,可還是來當做真相告知給我等,你是不是本就存了心欺騙我和你諸位師叔師伯!”

玉鼎真人的聲音驀地揚高,看向楊戩的目光冷冽無比。

楊戩怔住,我也瞬間愣住。這玉鼎真人一下子說到了重點,可是於楊戩而言,這樣的質問是萬萬不能回答的,隻因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會涉及到他到底忠心與闡教,還是忠心與天庭的問題。

這個問題太過嚴肅,饒是楊戩性子寡淡,也不敢隨意開口回答。更何況,那問話的人,是他最為敬重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