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華的傷的確不輕,即便是他極力的證明自己無事。

傷口深可見骨,我慢慢的將藥塗勻貼在繃帶上,然後小心的貼在他的傷口上,再用剩下的繃帶慢慢纏繞固定,西華一動不動的任由我折騰,偶爾抬眼,會看到他噙著笑容的麵容,驀地心跳加快。

纏好繃帶,西華的臉色似乎好了許多,卻沒有自己將衣服穿好的意思,我隻能伸出手指,將那輕薄的衣帶慢慢合起來,眼睛卻被迫地看到那片光溜溜潔白無比的胸膛,整張臉便瞬間猶如充了血一般的紅。

西華輕笑了兩聲,坐起身自己將衣帶係好了,這舉動卻更讓我覺得無地自容,隻是穿個衣服而已,至於嗎,至於嗎!

至於啊…我極度的鄙視自己…

暗自糾結了半響,我抬首問西華:“那些天兵,真的能傷的了你嗎?”

西華的神情微凝,回想了一下,緩緩道:“那柄長槍是從那個天兵手中刺出來的,而且,那力道也是那個天兵應該有的,氣息也同樣,隻是那個角度和速度卻不應該是他能分辨和擁有的。”

“那你也認為,是有人操縱了那個天兵對嗎?”我忙問。

西華蹙眉道:“這個我也不甚清楚,不過,王母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李靖也不是大意之人,他不會沒有調查清楚命令的真實性就去執行,所以,這件事就算是有蹊蹺,也不會如王母說的那麽簡單。”

我點頭應道:“不錯,就算這件事同王母沒什麽關係,可是她剛才的表現也有些太過頭了,玉帝應該也是知情的,否則也不會配合的那麽好。”

西華笑了笑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我眨眨眼道:“你倒是也清楚,不是隻顧著喝酒了麽?”

西華彎了彎眼眸道:“王母和玉帝或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是怕此事影響兩方的合作罷了,故意做出姿態來,好讓闡教的人不至於太不滿,也不至於太過分。”

“可是玉帝和王母既然敢承諾三日之內給闡教答複,那就證明他們有十足的把握能調查清楚?”我皺眉將那盆用來給西華洗傷口的水端到一旁,瞥見西華背後靠著的隻是堅硬的床棱,便將一旁的軟榻上的靠墊取來墊在他身後。

西華輕輕的道了聲謝,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道:“他們就算是沒有把握也隻能這麽說,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把闡教留下來。”

我不解道:“可是闡教將這麽多人都留在天庭好嗎,昆侖山豈不是會很不安全?”

西華看了我一眼,緩緩道:“妖魔界若是對昆侖發動攻擊,那目的便隻有一個,就是神器,如果這些神器如今都不在昆侖,妖魔界在闡教和天庭會合擊的情況下不會擅自發動沒有意義的攻擊,所以昆侖山倒是很安全。”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不錯,看蚩晏息和即墨焱月的布置,似乎是沒有發動攻擊的打算。

看了西華一眼,我皺眉道:“可是你明知道現在根本不是仙界和妖魔界互鬥的時候,鴻鈞老祖的事情你也知道,為什麽不說出來呢,如果是你說的話,我想會有很多人相信的。”

西華靜靜的看著我,揚起眉問:“且不論此事說出來到底有多少人相信,即便是真的有人信,又有什麽用呢,你還是並不明白鴻鈞老祖對於這三界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

我怔住,細細的琢磨西華的話,很明白他說的不錯,既然鴻鈞老祖敢說毀滅三界的話,那便有那個實力,即便是三界之人都知曉他的目的,那又有什麽用,絕對的力量,就是絕對的力量,即便是提前知道,也無力抵抗。

觸到懷裏那麵費盡心機奪來的鏡子,我忽然有些迷茫,如果說鴻鈞老祖擁有絕對的力量,那麽這麵鏡子我即便是投機取巧能奪過來,可也不會到了現在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就算鴻鈞老祖不屑於親自追我,也不會不聞不問的。

“在想什麽?”似乎是看到我的神色有異,西華開口問。

我將懷裏的兩麵昆侖鏡拿出來,西華的麵色卻驀然陰沉了下來。

這同蚩晏息一模一樣的反應忽然讓我有些呆滯,恍然間意識到什麽,可是卻又來不及細想,看著西華的臉色,忙將發生的事情同他細細的說了,他靜靜的聽完,看了我半響,忽然伸出手握著我的手。

“以後不要再想那麽多,我說過,你可以相信我,所以,不要再將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這樣太傻…”他的聲音輕輕的,雙手的溫度清晰的傳遞到我的身上,暖融融的猶如日光照射。

我笑著點頭,西華將兩麵昆侖鏡拿在手裏翻看了半響,又看了看我手上的手環,沉默了片刻道:“你沒有被鴻鈞老祖發現應該是因為你手上的手環,這手環上有股奇異的法力將你包裹著,你剛才隱身在瑤池中,若不是太過靠近我,而且我對你的氣息太過熟悉,我也不可能發現得了你,所以,如此說來,那太元宗便並不是那麽簡單,而鴻鈞老祖應該也不能完全操縱。”

我靜靜的聽著,西華稍稍停了停,繼續道:“你說的那個地方,或許是這三界中鴻鈞唯一管不到的地方,而且…”西華將手中的昆侖鏡攤開,伸手就要在鏡麵拂過,神器並不認主,所以隻要法力足夠便能使用,我知道西華的意圖,便接過他手中的鏡子。

鏡麵在法力拂過的瞬時飛快的轉換著許多影像,我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一遍又一遍,終於恍然了——

那太元宗果然不會出現在鏡麵上!

“所以,鴻鈞老祖選定太元宗的宗主,隻是想在那片他看不到的地方安插一個眼線而已,但是太元宗的宗主卻必須是符合這手環選定的,不是鴻鈞隨便派什麽人都可以的對嗎?”我出聲問。

西華點頭道:“不錯,所以,鴻鈞老祖想要控製那片他不能控製的地方,隻能通過派人去試這個手環,但是一個鴻鈞老祖都控製不了的地方的宗主,鴻鈞就能控製嗎?”

我怔了怔,猛然間明白過來。

“所以鴻鈞老祖是用楊嬋的兒子鬼君作為要挾,才能控製楊嬋的對嗎?”

西華笑著點頭。

我這才醒悟過來,為什麽楊嬋即便是失去了太元宗的宗主之位,也不敢違逆鴻鈞老祖的意思,可是鬼君明明十分自由,鴻鈞到底是用什麽來要挾楊嬋的呢?

西華道:“你覺得鬼君能在闖了天庭和闡教之後還能繼續活著是為什麽,當年他用盤古斧傷了楊戩,依玉鼎師兄的性子,是勢必會殺了他的,可是為什麽他還能好好的活著,隻是被關押在幽泉石塔之中呢?”

“是…是鴻鈞老祖暗中授意的?”我試探性的問。

西華沒有回答,隻是慢慢換了個坐姿。

我也自然明白了,玉鼎真人或許不會買鴻鈞老祖的賬,可是對於他的師父元始天尊還是有幾分尊敬的,若是鴻鈞授意元始天尊阻止,那麽玉鼎真人便勢必得聽勸阻了。

想到此,我禁不住看了西華一眼,元始天尊從未將西華的娘到底是誰告訴西華吧…為什麽不呢,是怕西華也去開啟封印嗎?還是有別的什麽隱情?

我垂下眼,低聲問:“你…你有想過你的母親是誰嗎?”

西華放在床緣的手微微顫了顫:“為什麽這麽問?”

我雙手絞在一起,猶豫著,抬眼看他,將自己在那片幻境中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西華,連同自己的部分一起,沒有任何隱瞞。

西華沉默了許久許久,我隻看到他的眼眸由震驚轉換為沉沉的黑色,漆黑一片,深沉的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我有些不安了,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屋外卻忽然想起了一陣腳步,我隱了身形,起身站在床頭。

象征性的敲了敲門,那人便推開了門走進屋內,來得卻是廣成子。

西華正欲起身,廣成子快行兩步阻止他:“不要起身了,你的傷並不輕。”

西華也不堅持,隻是稍稍坐直了身子。

廣成子側身坐在了床邊,掃了一眼西華,笑道:“看來水柔那孩子將你照顧的不錯啊…”

西華不置可否,淡然問:“師兄有事嗎?”

廣成子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道:“沒事不能來看看你嗎,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師兄難道不應該來看看你嗎?”

西華揚起眉:“西華沒事,師兄還是說到底出了什麽事吧…”

廣成子幹笑了兩聲,頓了頓,神色嚴肅了些。

“你這傷到底是誰傷的,你可有頭緒?”廣成子問。

西華搖了搖頭。

廣成子皺起眉:“有可能是…嗯…”

廣成子卻猶豫了,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西華也微微蹙眉,似乎下意識的看了我一眼,我微怔,便聽廣成子繼續道:“即便是那命令真是王母所下,那個普通的天兵也不可能傷到你,所以,此時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的,而會這種操縱神念的法術的,三界之中隻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