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如果是結局（五）
夏末的風，他忽而覺得，這一場風，刮得那般洶湧，好似每吹一次便會將他的血肉割去一分。?
趙英希一臉淡漠，那一段過往，終究還是存在著的呢，就算假裝什麽都忘記了，也還是不可泯滅的事實。?
原來，真的不可以，塵封一百年那麽長……?
不可以，那麽長……?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沈鬱君和他那一場對話。?
記憶，越來越清晰……?
“你確定嗎沈鬱君？”?
“確定！”?
“那要多久你才能做好決定？”?
“二十四個小時。”他說：“二十四個小時後如果我還是沒有回來，家琪就拜托給你了，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可是我也許不能再照顧她了。”?
“如果你沒有回來，我要怎麽安置她都可以嗎？”?
“我希望，你真的可以讓我放心。”?
“你可以不放心。”他淡淡的說道。?
“不！我願意相信你，一切都拜托你了，記得不要讓她知道，要讓她恨我，徹底的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就算決定是錯的？”?
“就算錯了。”?
“就算你現在做的，是把她往火坑裏推？”?
“沒有比讓她知道真相更糟糕的事情了。”?
“你預備讓我瞞多久？”?
“到瞞不下去為止……也許是一百年！”?
“好，就給你二十四小時……”?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趙英希接口道。?
沈鬱君忽而變得嚴肅：“隻是，要請你，配合我，導演一場戲。我不要，讓別人知道更多。”?
“包括，龍悅他們嗎？”?
“全部。”?
“那麽，我的十八歲生日宴會。再見。”趙英希道。?
那一場夢，是真的到了清醒的時候了吧。?
其實就算全世界都不知道又能怎麽樣呢？他知道啊！他知道！?
知道一切的一切。?
而其實，他還是那麽殘忍的，忽略了那個至關重要的片段，那個沈鬱君要他發誓一輩子不說出來的秘密……?
能告訴她的，就隻有這些了。?
他閉上了那雙眸：家琪，可不可以說對不起？對你說對不起？?
可是……怎麽可以……怎麽可能……?
一筆勾銷呢？?
麥家琪聽著聽著就好像在聽一場笑話，而自己就是這場笑話中最最可笑的小醜，是的她是小醜，從第一天踏進趙家的時候就一直扮演著這個角色，是她忽略了嗎？還是被一切假象迷惑，還以為自己不是小醜了呢。原來都不過是一廂情願的。?
沈鬱君？?
他是說，沈鬱君回來了？她的君哥哥回來了？他憑什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他又憑什麽，要他幫忙照顧她？他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他們憑什麽都自以為是，那麽自以為是。覺得他們都是對的，做什麽都是為了她好呢？憑什麽忽略她的感受呢？?
那個，她一直都忘記再去找的君哥哥，他說他回來了？曾經她還以為自己多麽高尚，替他償還對趙英希的債務，然後默默等待他的回來。他回來了，回來了，可是為什麽是這樣呢？?
那個，她差點以為喜歡自己的趙英希，他說那是一個笑話？曾經以為他是多麽喜歡自己了，然後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光臨，還以為真的可以在一起了，他和她真的在一起了，再短暫也是在一起了，可是，可是為什麽會是這樣呢？?
不，不是，讓她冷靜一下。?
也就是說……?
“隻是一場交易？”麥家琪回神，依然不肯相信的看向他，想要一個答案，她要一個否定！不是肯定……?
告訴她，傅龍悅在開玩笑，告訴她，他也在逗她，告訴她一切都不是真的。然後他們還是很開心的在一起，然後……?
“隻是一場，交易。”趙英希說出口的時候，左心房如針般的掠過。那一種痛，他從來不曾體驗過，猶如她給過的美好，也從來不曾體驗過一般。?
盡量用最平淡的聲音說出最平淡卻最殘忍的對白。他的喉嚨像被什麽卡住了一般，再發不出聲音。?
“很好。”麥家琪說，一臉木然，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很好。?
讓她錯誤的以為，他是在關心自己。甚至……?
她總是這般自作多情。?
原來，都不過如此而已。?
有很多的時候，真相總是那麽的殘忍。?
“英希……”那聲音，生生打破了寧靜，將她以為的句點劃出鮮紅的血液，就算假裝世界末日又如何？還不是被輕易打敗了。?
“文渲你怎麽來了。”趙英希緊張的過去扶她。?
“我醒來，發現你不在。”許文渲看向趙英希，有一絲笑意。?
那麽的曖昧。?
在她的麵前。?
那麽的刺眼。?
這麽說來，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歡她？隻是幫忙照顧她而已？?
她不要聽，不要聽！?
為什麽，為什麽每個人都說這麽奇怪的話。?
是騙她的對不對？一定是的。?
她不是很要強的嗎？不是一點都不喜歡他的嗎？?
到底是怎麽了？?
怎麽了？?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男音，再一次摧毀了她的固執，空氣凝聚著他那句對不起……?
趙英希的對不起，還真的……?
嗬嗬，對不起？又是對不起？為什麽要對不起？?
他就這麽，就這麽，帶著她，和她，擦肩而過。?
那一刻，麥家琪睜大了眸子，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從她身邊一步一步的走過，一步一步的，碾過她不堪的心……?
夢終究還是碎了。?
從一開始她就該明白的，她不是什麽大家閨秀，也沒有出生在什麽書香門第，更不是什麽溫柔嫻淑的女子，就連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美麗也被他們擊的潰不成軍……?
都是騙人的！?
童話，從來都不是真的！?
她不是灰姑娘，沒有水晶鞋；不是白雪公主，沒有小矮人幫她；不是美人魚，可以變成泡沫在人間蒸發……?
她什麽都不是呢！?
嗬嗬！?
原來，什麽，什麽都不是啊？?
為什麽明明什麽都曉得，卻還是，還是那麽那麽的痛呢？好像就快要死掉了呢。好像全世界都笑著看她死掉呢！?
所有人，都覺得她很可笑嗬！她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是誰要他，要他用自己來交換他自以為是的幸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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