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他在長大

覆水難收。龐倩現在終於體會到了這個詞的意義,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白天在學校裏受老師折磨還不夠,晚上還要跑顧銘夕家去受虐。在顧銘夕家做了五個晚上的作業後,龐倩提出不來了,顧銘夕卻不幹了。

“不行。”他有些嚴肅地說,“我都沒發現你基礎差成這樣,龐龐,你平時晚上都花多少時間做作業的?”

龐倩答不出來了,她平時晚上的生活軌跡是這樣的:放學回家後看一集動畫片,然後吃飯,吃完以後翻一下報紙雜誌——金屬材料公司每年都給員工一筆錢訂報刊雜誌,在龐倩家裏,龐水生訂了E市晚報,又給龐倩訂了兩份漫畫月刊。

雜誌看完已經7點多,連續劇開始了,龐倩總是會磨磨蹭蹭地賴在爸爸媽媽房裏看一集連續劇,直到龐水生問她:“作業做完了嗎?”她才會灰溜溜地溜回房。

花一個小時把作業亂七八糟一做,龐倩就準備洗漱睡覺了。

臨睡前,她還不老實,會和媽媽說想聽一會兒英語磁帶,其實她的隨身聽早壞了,隻剩下了聽廣播的功能,龐倩會躲在被窩裏,塞著耳機,聽各種音樂節目,偶爾還會聽晚10點的“溫馨港灣”。

有好多人給“溫馨港灣”的主持人打電話,訴說著自己的各種煩心事,偶爾還夾著一些健康問題。這時候,龐倩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知欲,她興致高昂地聽著各種聽眾來電,盡管有許多問題都是她聽不懂的。

有一個問題她聽到過好多次,一直都沒搞懂是什麽意思,於是趁著和顧銘夕一起上學時,虛心地向他請教。

“顧銘夕,你知道什麽是夢//遺嗎?”

顧銘夕雙肩架在金屬架子上控製方向,聽到龐倩的問題後龍頭劇烈地一扭,他立刻右腳點地,險險地將車子停了下來。

龐倩也被他嚇了一跳,停下車後發現他臉色很奇怪,臉頰上居然還帶著一層紅暈,不禁問道:“你怎麽啦?”

“沒事。”顧銘夕重又騎起車來,龐倩追在他身邊,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什麽叫做夢//遺啊?”

顧銘夕悶悶地答:“不知道。”

“……”龐倩覺得他是在擺譜,撇撇嘴不太高興,又問,“那、那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早//泄,還有晨//勃是什麽意思啊?”

顧銘夕頭都大了,衝著龐倩就吼起來:“我不知道!你無聊不無聊!有時間關心這些問題,還不如去多做幾道數學題!”

龐倩不高興了:“我就是問你一下,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喊那麽大聲幹嗎呀!你才無聊呢!哼!”

說罷,她猛地加快了速度,自行車就往前衝去了。

“龐倩——”顧銘夕在後麵喊著她,卻沒法子去追她。他能騎車已經不容易,是不會衝動到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的。

顧銘夕依據自己的速度慢吞吞騎到學校後,發現龐倩站在校門口等著他。他下了車,歪著身子用肩膀抵著金屬架子推車過去,龐倩一直板著臉看著他,顧銘夕走過她身邊時,突然抬腳輕輕地踢了她小腿一下:“走啦,要遲到了。”

龐倩繃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

兩個人停好車一起上樓時,她不死心地問他:“顧銘夕,你真的不知道什麽是夢//遺嗎?我聽賈老師說,男的從十一、二歲開始都會有的,隻是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賈老師就是“溫馨港灣”的男主持人。顧銘夕簡直要崩潰,想了想後,他湊到龐倩耳邊壓低聲音說,“這個是男人的生理問題,你不用了解的。龐龐,你是個女孩子,以後別找其他男生問這種問題,會讓人家覺得你……很下流。”

“你才下流呢!”龐倩跳起來,“我是真的不懂嘛!廣播裏老有人問,賈老師,我每天都夢//遺,要麽就是,賈老師,我幾天沒有晨//勃了,聽都聽不懂,好煩啊!”

她叫得哇啦哇啦,顧銘夕緊張地看看四周,然後瞪她:“小點兒聲,你不害臊啊!”

所謂無知者無畏,龐倩根本都不知道他在心虛什麽,義正言辭地說:“我有什麽好害臊的!我又不是沒見過小麻雀,顧銘夕,你別忘了,咱倆小時候還天天一起洗澡呢,我還玩過你的小麻雀呢!”

吵吵鬧鬧的日子一直在繼續,每晚的補課也沒有停。終於有一天,在一次數學單元測試時,龐倩看到卷子上的題,突然發現它們似乎沒那麽難了。

這一次考試她考了87分,一躍到了班級中遊,她心花怒放,非常大方地在中午時請顧銘夕喝了一罐健力寶。

由此,她不再排斥去顧銘夕家做作業。畢竟,在他的監督下,她的功課漸漸地跟了上來。大家進了初一才開始學英語,起跑線都是一樣的,顧銘夕在龐倩快要掉隊時,及時地拉了她一把,每天都督促她背誦聽寫,還給她講語法,久而久之,龐倩上英語課時也不覺得老師是在講天書了,偶爾被叫起來回答問題,還能說得似模似樣。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令龐倩愛上去顧銘夕家,那就是——李涵每天都會給他們準備一份水果點心,還有熱乎乎的飲品,這對龐倩來說,簡直就是世上最難以抗拒的事!

天氣漸漸地冷了下來,冬天又來臨了。

這一天晚飯後,龐倩怕頭發洗太晚不會幹,就先洗頭洗澡,然後帶上作業本去了顧銘夕家。

到了他的房間裏,她感覺異常暖和,才發現原來是李涵將一台油汀推到了顧銘夕房裏,給他們取暖。

“哇,好熱好舒服啊。”龐倩在椅子上坐下,由衷地感歎著。

顧銘夕轉過頭來時,映入眼簾的畫麵就是這樣的。

女孩子剛洗過澡,長頭發濕漉漉地披散著,似乎沒有梳,顯得有些淩亂。她的臉被蒸得紅撲撲的,眼睛裏閃著光亮,正笑眯眯地拿起一塊綠豆糕,翻開了自己的作業本。

顧銘夕從小就喜歡看龐倩吃東西,因為她吃什麽都是一副享受又陶醉的表情,每一次,都讓顧銘夕體會到一種幸福感。

龐倩翹著蘭花指,隻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拈起那塊綠豆糕,放到嘴邊咬了一口,她閉了閉眼睛,小小地“唔”了一聲,還高興地晃了晃腦袋。咬第二口的時候,綠豆糕上的碎屑掉了下來,龐倩趕緊拿另一隻手接住,碎屑越掉越多,她幹脆三口兩口地吃完了這塊小糕點,還仰著脖子把手裏的碎屑也倒進了嘴裏。

顧銘夕看到她的手,大概是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她整個人看起來顯得特別白淨,那雙手小小的,手指細細的,指甲短短的,圓圓的,透著健康的粉紅色。

真好看。

龐倩吃完綠豆糕,準備開始做作業,抬頭看到顧銘夕,見他表情僵僵的,說:“喂,你發什麽呆啊。”

顧銘夕回過神來,一張臉瞬間紅透,龐倩眨眨眼睛,問:“你很熱嗎?”

顧銘夕搖搖頭,轉身麵向寫字台,兩隻腳擱在桌上,腳趾間夾了一支圓珠筆在紙上畫啊畫,整個人背對著龐倩一言不發。

龐倩用手掌給自己扇扇風,說:“說起來,開了油汀真的很熱,早知道我就不穿棉衣來了。”

她很自然地脫掉了自己的棉外套,裏頭是她的睡衣,大圓領,粉色小豬圖案,脫掉以後,她頓時覺得透氣許多。

這一次的補習,顧銘夕有點兒心不在焉。他隻想早早結束,龐倩卻還要火上澆油。

在給她講數學題時,她的注意力不知怎麽的,竟從本子上跑到了他的腳上,她說:“顧銘夕,你腳趾甲長了。”

顧銘夕:“……”

龐倩:“指甲鉗在哪兒?我幫你剪一下吧。”

顧銘夕硬邦邦地說:“不用了,我自己會剪的。”

龐倩不以為然:“你自己剪好慢的,哎呀,我幫你剪一下得了。”

她對他的房間挺熟悉的,站起來走到書架邊,就從一個小盒子裏找到了指甲鉗。坐回顧銘夕身邊,龐倩拉過他的腳,低頭俯身幫他剪起趾甲來。

“哢噠”、“哢噠”的聲音一聲一聲地響起,顧銘夕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有點兒暈了,他強迫自己把視線落到腳上,卻又不可避免地看到龐倩的手,那雙柔軟白皙的手,此時正輕輕地抓著他的腳,在幫他剪腳趾甲。

這不是她第一次幫他剪腳趾甲,從龐倩學會剪指甲開始,她就老是盯著顧銘夕的腳看,隻要他的趾甲稍微有點兒長,她就會揮舞著指甲鉗,嚷嚷著要幫他剪掉,好似是一個有趣的遊戲。

這個遊戲經曆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她想幫他剪,他不願意。

第二個階段,他想讓她幫著剪,但她不願意。

現在的他們正處在第三個階段,他不願意,她也不願意。所以,其實龐倩已經很久沒給顧銘夕剪過腳趾甲了。

顧銘夕的視線從龐倩的手上轉回,又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猛然發現,龐倩因為彎著腰、低著頭,她的睡衣衣領就有點兒耷了下來,她的黑色長發披在肩上,更襯得頸下的肌膚一片雪白。顧銘夕腦子裏轟的一下,他其實沒看清她衣服裏麵的情景,但是,光是想象已經足夠讓他渾身僵硬。

後來,龐倩被顧銘夕趕回了家,她很不解,總覺得這一天的顧銘夕怪怪的。

再後來,顧銘夕早早地上床睡覺,他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一直到半夜,他趴在床上,模模糊糊地睡著後,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他還是一個很小的男孩子,正站在一個木製的大澡盆裏洗澡。

洗啊洗啊,洗啊洗啊,他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胖乎乎的女孩子,女孩光著身子坐在澡盆裏,仰著頭好奇地看著他。

顧銘夕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想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小麻雀,但是動動肩膀才發現自己已經沒了手臂。顧銘夕心裏懊惱,他的小麻雀就在那小女孩的麵前不遠處,她眼神疑惑地盯著這個不停晃蕩的小東西,然後就伸手揪住了它——

顧銘夕猛然驚醒,發現自己還是保持著趴睡的姿勢,隻是……他發現自己的內褲,已經弄濕了。

他一動都不敢動,心裏有點慌。他的那裏已經發生了變化,此時正硬硬地抵在床上。顧銘夕覺得羞愧萬分,因為他發現,這樣趴著的姿勢,居然令他覺得舒服。

他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身子,小小的摩擦帶來的美妙感覺令他更加害怕,他睜著眼睛趴在被窩裏,心跳如擂鼓,也不知過了多久,心裏那份悸動終於消失,他渾身都是汗,弓著身體抖掉被子,慢慢地坐了起來。

他抬腳開了床頭燈,彎下腰觀察自己的內褲,那裏有粘稠的**,浸濕了內褲的襠部。

顧銘夕抿著唇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就咬著一支“不求人”,給自己換了內褲。

棉毛衫也被汗浸濕了,他幹脆連衣服也一起換,脫掉濕衣服,走去衣櫃邊拿幹淨衣服時,他突然看到了衣櫃鏡中的自己。

他赤著上身,隻穿著一條內褲,整個人皮膚白皙,身材清瘦,有一雙修長勻稱的腿。此時的顧銘夕年齡13歲零4個月,正是抽條兒長身體的時候,李涵說過,他的褲子穿不了兩個月就嫌短了,鞋子也是越買越大。

顧銘夕知道自己在長大,他的身體發生著各種變化,有很多事,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比如剛剛在睡夢裏發生的那件事。

可是,比起其他的男孩子,不可否認,顧銘夕會有更多一些的迷惘、彷徨和害怕。

深深的夜裏,萬籟俱寂,小小的少年站在自己房間的穿衣鏡前,又一次看到自己殘缺的身體,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穿上幹淨衣服,熄燈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