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幹爹?

私情?這個詞的確讓人說不清道不明,孟可妍忿忿的扯開信封,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原來信上隻有一句話--不得已而為之,望諒解!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而這句話說的--和沒說一樣,孟可妍呆了一會嗬嗬笑了:“原來這也是個畫蛇添足的行家!”想想,劫持都劫持了,說這麽一句話,有什麽作用?她會因為這麽一句話就將劫持這回事抹殺麽……除非,現在就將她放回去。

菊心看著孟可妍的樣子,嘻嘻笑著:“怎麽?這又是哪個仰慕者多此一舉啊?”她半開開玩笑半認真,“你既然和他相識,你會是去信說說,讓他放了咱們吧!”回頭看看,天漸漸暗下來了。

孟可妍一語不發,將信丟給菊心,自己倚在車壁上思索起來--看這信的意思,這人和自己認識的,可客氣的語言……還有,他既然都將自己劫持了,為什麽還要寫信示好?寫信是私情,那麽他做的這些……難道是公事公辦?

菊心看看信,哂然道:“這人啊,真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啊!”說到這裏,她吐吐舌頭,嘿嘿笑起來。

孟可妍盯著菊心花枝亂顫的手裏搖動的信,蹭一下跳起來,頭卻哐一下碰到車頂,她呲牙咧嘴的揉搓著頭說:“你可有什麽能寫字的東西?”她的眼睛明亮。

菊心一邊好笑的看著孟可妍,一邊在身上亂掏,半晌才從袖中摸中一盒胭脂說:“這是那日在關中逛時買的,我本想送給靈兒的。”那胭脂盒鏤空雕飾,五彩紛呈,很是漂亮。

孟可妍也不多話,伸手就從菊心頭上撥下一支簪子,沾著胭脂寫了一句話:“我沒事,隻是應朋友之邀出去逛逛,很快就會回來,你不必擔心,不要被拓跋明宇利用,一定將他們驅出晟國!”寫完她裝入信封,寫了四個字:逸王親啟!然後用頭上另一根絲帶纏了,遞給菊心,“丟出去,掛在路邊的樹上!”她記得菊心丟石子的功夫的。

菊心也不言語,隻是揭起窗簾,趁夜色漸濃手指一彈,那信就飛上了路過的一棵樹的枝椏,孟可妍看到一切都弄好了後,才拉拉頭發:“現在好了,兩根絲帶都沒有了,我隻能披頭散發了!”她輕輕笑著。

菊心爬到孟可妍背後,用指替她梳著發:“小姐,那信會到少爺手中嗎?”她還是有點擔心,“不會被人丟了吧?”就這樣掛在樹上,怎麽能有人送呢,她想不通。

孟可妍胸有成竹:“一般人撿到信,看是寫給王爺的,就會交到官府,應該不會誤!”她乖乖任菊心給她梳頭,“再說,慕然玨肯定在派人四處找我們,這信沒準就讓那些找我們的人撿到呢!”她不擔心那封信送不到。

菊心點頭:“嗯--你為什麽現在寫信呢?”以前應該也有機會的,孟可妍卻沒有動手,“而且就寫那麽兩句,少爺就能不急了?”她不以為然。

孟可妍笑笑說:“以前不留信是因為我還不清楚對方是敵是友,現在從他示好來看,應該是沒危險,而且我就用這信紙來寫,慕然玨自然會相信了!”她目光飄向遠方,“有這幾個字,他就能好好打仗了!”她一走,慕然玨就是全軍的主帥了,帥心不穩,不是隻能挨打了嗎,所以她要讓慕然玨安心。

菊心不再言語,隻是手腕亂旋,一時弄出一個菊花髻,將孟可妍手裏的簪子拿過來,輕輕的插,就固定好了。孟可妍晃晃頭,滿意的點點頭,也不再說話。

走了幾日,到了韶城,車子卻沒做停留,徑直出了城,一出城門,就有人迎上來,低聲吩咐:“速速趕路!”說完車子就狂奔起來。

孟可妍捂住口,瞪大了眼睛,簡直不能置信,她用詢問的眼光看向菊心。菊心苦笑一下,輕輕點頭。

“真的是他?”孟可妍還不死心,“怎麽會是他?”她心裏發涼,“菊心,菊心……”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菊心無語,隻是擔憂的看著孟可妍,她看到孟可妍那雙大眼睛裏已經有淚水在翻滾了。她握住孟可妍的手,轉頭看向車外,隻聽見一陣馬蹄聲靠近。

“你應該知道是我了吧?”簾子被挑起來,一張臉迎了上來,“我不想這樣,可是,你偏偏是晟國帝師,我又……”他的語聲沉痛。

孟可妍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又偏偏是炎國的探子,幹爹!”她的淚滑落,車外,赫然就是劉煥章那張讓她一看就能踏實的老臉。現在她明白了,怪不得他要寫信說不得已。

劉煥章低頭道:“我本來就是炎國人,卻在晟國生活了一輩子!”他歎息一聲,“沒有選擇的生活--現在,你可以不認我做幹爹了!”他淒愴抬頭的一笑,“象我們這種人,就應該一人孤獨終老!”他驅馬而去。

孟可妍看著劉煥章的身影喃喃的說:“如果,我們當中有一個人不是……”她停下,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該死的如果,她心裏明白。隻是她的淚依然不能停止湧出,畢竟,那是她最相信的人啊!

菊心卻倚著車悠悠說道:“我五歲時母親逝去,我一個小孩子在京城無親無故,更無力養活自己,隻能四處乞討生活。從母親走後,我從來也沒吃飽過,那時覺得肚子能飽是不可能的事。”她看著車外,好象在講別人的故事,“後來東城遇到一個和善的大叔,他給了我一個圓圓的大餅,我覺得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她的聲音有了一絲跟蹤顫動。

孟可妍擦擦臉上的淚水,呆呆的看著菊心,她從不曾問過菊心的過去,可現在聽菊心一講,她覺得自己的心生生的疼。

菊心接著講:“那以後,我就天天在東城逛蕩,反正我無家可歸,夜裏就在人家屋簷下睡一宿,天亮了就到處要飯。”她說的風淡雲輕,“可是,隻要遇到那個大叔,他就會給我大餅吃,所以,我曾經覺得,我的幸福就是那個圓圓的大餅。”她輕笑了一下,好象滿意又好象自嘲。

孟可妍說不出一句話,她再怎麽想也沒有想到菊心的童年這麽苦,她拉住菊心的手,想送過去一個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一個小小的孤兒,怎麽能活到現在?她的心裏好象又出現了一個大洞,風呼嘯著肆虐而過。

“後來呢?”孟可妍不想問,卻又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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