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爺誹聞

靈兒真的是個很能幹的姑娘,她每天在工作的同時,收集到了很多慕然玨的小道消息,到了晚上,她就詳細總結下來,一點點核對,發現問題或矛盾就又去打探,因為她一個小小孩子,她想沒有人注意到她。

孟可妍這些天也沒有閑著,白天她就到慕然玨那裏當值,晚上她會在府裏四處亂轉,從她因為找不到茶房那一刻起,她就決心把這王府弄的比自家花園還熟。她剛來時,四處周遊也隻限在自己那個小院裏,她生怕碰到什麽不該碰到的事,所以,緊守著多走一步不如少走一步的古訓,就把那個院落弄了滾瓜爛熟。至於別處,她還真沒去過,她一直是個按規矩出牌的人。

白天在書房時,孟可妍除了端茶倒水外,盡量離慕然玨遠遠的,剛開始,她會立在門口,象門神般把著門,後來,她看慕然玨對她沒什麽約束,就一點點蹭到書架前,隨手抽本書看,再看慕然玨沒有指責,她就放開膽子繞著書架挑書看,站的辛苦時她會倚著書架。再後來,她幹脆席地而坐,美滋滋的看書,看到喜處,會捂著嘴偷笑,看到悲處,會汪著一眶淚哽咽。她都沒發現,很多時候,慕然玨會停下自己的事務,直直的看著她,陷入沉思。

起初,她會找一些故事性的書,但這樣的幾乎鳳毛麟角,在讀過一本《野誌》後,她再也沒有看到故事的性的書。《野誌》類似她曾看過的《官場現形記》,隻是沒有那麽深刻,很多地方隻是一點而過,猶如隔靴搔癢,她看完後大搖其頭,甚至沒注意到慕然玨玩味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逡視。

當她看到書架上有一本《史記》後,心裏突的一跳,她懷著激動的心情將書從書架上捧下來,閉著眼翻開眼,嘴裏念念有詞的祈禱半天,才睜開眼睛,看到上麵寫著的作者名——東方軒,她失望極了,不知道怎麽的,她現在很想看到一點與她來的那時空有聯係的東西,有時,她都懷疑自己的以前是不是一場夢,可那些她帶來的東西和那些撕心裂肺的疼讓她知道,那是真實存在過的。

孟可妍隨手翻了下這本書,原來和司馬遷的《史記》是一個類型的,都對一些曆史的記錄,鮮有評論,看起來,也算是一本較公正的史實記錄書籍,她點點頭,坐在地上,從最後麵看起了這本書,她需要知道離現在最近的曆史。

看到關鍵處,孟可妍很想做讀書筆記,特別是裏邊一些王室紛爭和鄰國關係,她覺得自己的腦袋瓜記不清楚,於是,她丟下書,走到門外折了一枝小木棍,磨尖了前頭,用小碟裝了一點墨汁,找了點廢紙,用木棍蘸著墨汁伏在膝上記錄起來,她忙的不亦樂乎,都沒看到慕然玨擰緊的眉頭。

接下來的一天,孟可妍看到書架旁擺了一個小幾,她常坐的地方放了一個木凳,幾上放著一個筆架,架上掛著一排毛筆,從粗到細,約十來支,旁邊擱著一方小硯,幾的正中,放著一摞紙,都裁切成書本大小,裝訂成冊,旁邊擺放著她在看的《史記》,孟可妍心裏微微一驚,卻什麽也沒說,隻是這一日,她什麽也沒看進去,隻在那冊子的首頁寫了一句:“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她就盯著這一句話,出了一天的神。

晚上,靈兒興衝衝的找到孟可妍,將她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正要開口,孟可妍卻搶在她前麵說:“靈兒,這裏荒僻,不該是你我來的地方,我們到花園裏走走吧。”孟可妍一看靈兒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來給自己匯報這些天的調查結果的。可是,她卻掃到有人影在她們身後閃過,雖然她不確定別人是不是衝她來的,但她還是覺得小心為妙。

孟可妍和靈兒到了湖心亭,四周波光粼粼,微風吹拂,孟可妍靠著欄杆,閉眼仰起頭向著風,感受著風一下下撫過自己的發,她抬手,打散了發髻,任發隨著風飛舞,過了一會兒,她輕輕的哼起歌來:

“你曾說我的心像玻璃杯

單純的透明如水

就算盛滿了心碎

也能輕易灑掉裝著無所謂

我用手握緊一隻玻璃杯

心痛的無言以對

就算再灑脫笑的再美

心碎了要用什麽來賠

拈一隻小小的玻璃杯

盛不下太多淚水

多一點愛就多一點疲憊

灑掉一些給自己放飛

那輕輕巧巧的玻璃杯

總是太容易破碎

盛下了淚水就盛不下嫵媚

究竟誰湮滅了誰

誰又能體會……”

歌聲在風裏打著旋兒,不肯離去,月下的湖水映著這清脆的歌愈發明亮了,好象一麵鏡子,閃動著皎潔的光輝,照在靈兒癡癡的臉上,她情不自禁流下了淚:“姐姐,這歌真好聽,你說我們,是不是就一隻玻璃杯呢?”孟可妍摟住靈兒,伸手摸去她臉上的淚:“靈兒,莫呆了,不過一首歌罷了,姐姐喜歡的歌!”靈兒也含淚笑起來:“姐姐,你的歌真好聽,靈兒從沒聽過呢!姐姐從哪裏學來的?”孟可妍眼神投向湖麵:“姐姐從很遠的地方學來的,很遠很遠的……”她聲音仿佛夢囈。

片刻,孟可妍清醒過來,她張望了一下四周,看看沒人,才對靈兒說:“你打聽到了什麽?現在說吧,這裏沒人能聽到!”靈兒恍然大悟,她一邊思索一邊說:“首先,在府裏,少爺有兩個侍妾,聽說都是老爺賞的,不過少爺幾乎沒去過她們的屋,隻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們。還有,煙蘿不知道算不算,她的心思合府上下都知道,少爺的態度也不明朗,想來也是有意思的吧,要不怎麽會從煙閣把她贖出來。府裏的女人就這三個,少爺不用丫環,也沒有通房丫頭。”“通房丫頭?”孟可妍疑惑的問了一句。

靈兒微紅著臉說:“就是陪房的丫頭了!姐姐真壞,故意作弄靈兒。”孟可妍想起《紅樓夢》裏,寶玉的丫頭襲人,不禁暗暗笑起來,沒想到,這裏也有這習俗。她看到靈兒羞澀的臉,趕忙賠不是:“我是一時忘記了,不是有意的啊!”靈兒哼了一聲又說:“府外,就不計其數了,”她忿忿的說,“咱這少爺,不說摧花無數,也是……”,她停下口,看著孟可妍,那意思是你明白我就不用說了。

孟可妍汗了一下,在心裏接了一句:“也是一個花心大蘿卜!花花公子!”,她笑著點頭,表示不用說,她的頭已經很大了,她早就知道和女人為敵是不明智的,特別是一些個性十足的女人,惹她們的下場無異於找死。

孟可妍抹抹額頭的冷汗,暗下決心,要離慕然玨遠點,這身世背景,再加上這愛好,真是強悍的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