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沒有客氣,走到醫院外麵,挑了一家還算幹淨的小店,就進去了,也沒有征求丁曉北的意見,自己做主點好了菜。
“你沒什麽意見吧?”服務員已經記號菜單走了,楊桃才開口問了丁曉北一句。
丁曉北看著楊桃,無奈的一笑,表示沒有意見,現在,貌似有意見也不好提了!
“我猜也是這樣。”楊桃很滿意丁曉北的表現,更滿意自己的先見之明。
“外婆還好吧?”丁曉北看了一眼楊桃,輕輕的開口問道。
楊桃的臉色頓時暗了暗,低聲回到:“不怎麽樂觀。”
丁曉北輕輕的歎了口氣,安慰道:“放心,你回來了,外婆的心情肯定很好,對病情也有好處的。”
“謝謝你。”
這家小店雖小,動作卻是很快,就一會兒功夫,菜就上來了一個,楊桃看了眼丁曉北,招呼道:“要不,邊吃邊等其他菜吧?”
丁曉北微微一愣,在他的世界裏,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邊吃邊等這一說。
“我也想快點兒回去陪陪外婆。”楊桃說完,不等丁曉北說話,直接將筷子塞到了丁曉北的手裏,同時伸出自己的筷子給丁曉北夾了一筷子菜放進丁曉北麵前的碗裏,催促道:“快吃吧。”
丁曉北聽了楊桃的話,即便是再不習慣,也隻能是拿起了筷子,跟著楊桃一起開吃了。
可是,菜還沒吃兩口,楊桃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楊桃掏出電話一看,心裏突的一跳,甚至手指已經有些微微發顫,接通了電話後,楊桃的聲音異常的怪異:“媽媽,出了什麽事嗎?”
在楊桃電話響的時候,丁曉北已經看出了楊桃的緊張,此刻聽到是楊桃媽媽打來的電話,不由得也提起了一顆心。
“什麽?不可能!”楊桃呢喃完這句話,手機便滑落在飯桌上,眼神呆滯茫然。
丁曉北趕緊撿起楊桃的電話,擔心的拉了拉楊桃的手,喊道:“楊桃,怎麽了?”
楊桃聽到丁曉北的話,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聲音哽咽道:“外婆沒有了。”說完,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傷,嚎啕大哭起來,而這個行為,也成功的將這一家小店用餐的客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
丁曉北心裏一痛,趕緊掏出錢包招呼老板結賬,然後攬著楊桃就往店外走去,他知道,楊桃此刻需要的是發泄!
“我想去看看外婆。”楊桃依著丁曉北,聲音有些飄忽。
“好,我陪你去。”丁曉北輕輕的拍打著楊桃的後背,然後攙扶著楊桃,慢慢往醫院走去。
還沒有走到病房,楊桃就一經聽到了媽媽的哭聲,楊桃再也忍不住了,掙脫開丁曉北的攙扶,快步跑進病房,媽媽此刻正趴在外婆的病床上悲聲哭泣,然而外婆就那麽安靜的躺著,麵對眾人的悲傷,沒有一絲反應。
楊桃慢慢走近病床,看向外婆,隻見外婆的臉上很安詳,仿佛睡著了一般,楊桃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如果一直呼喚外婆,外婆就能醒來看著自己,對自己露出慈愛的微笑。
“外婆,外婆,你起來啊。”終於,楊桃輕輕的呼喚起了外婆,她一直輕輕的喊,輕輕的喊,可是,外婆依舊沒有反應。
楊桃媽媽見楊桃癡了般呼喚,趕緊收住悲傷,拉著楊桃的手,安慰道:“桃子,別喊了,外婆走了。”
楊桃看了媽媽一眼,哭道:“媽媽,外婆明明就是睡著了,我們喊她她就會醒過來的,媽媽你跟我一起喊吧。”
楊桃媽媽一聽,眼淚頓時又如決堤的湖水般,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楊桃伸出手,拉起了外婆的手,驚訝的發現外婆的手居然還是熱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她扭頭看著舅舅開口道:“舅舅,外婆的手還是熱的。”言語裏的期待讓楊桃的舅舅都不忍心說出後麵的話。
“桃子,外婆真的走了。”舅舅艱難的開口,眼角的淚水也無聲的滑下。
楊桃搖了搖頭,有些氣憤的開口道:“外婆的手是熱的,她很有可能隻是暫時昏睡,醫生呢?醫生在哪裏?”說著,就要去叫醫生,卻被舅舅一把拉住。
“剛才醫生已經看過了,桃子,外婆真的走了,她一直記掛著你,現在她見到你了,心裏就放鬆下來了,所以就……”舅舅說到後麵,也說不下去了。
楊桃頹然的坐回了病床上,想起來人家說沒有了生命的人手腳會變的冰涼,便開始拚命的幫外婆搓手,明知道是徒勞,卻還是固執的搓著。
“外婆,你起來啊,看看我啊!”搓著搓著,楊桃又忍不住呼喚起來,她老覺得外婆會在自己呼喚過後,睜開眼睛,告訴自己,她挺好,不用擔心。
可是,楊桃失望了,在被媽媽拉開後,外婆依舊沒有醒來,她安靜的躺在那裏,狠心的拋下了這些愛她的親人!
楊桃在媽媽的拖拉下,往開好的賓館走去,也許是大家早有預感吧,該來的今天全部來了,而且早早就安排好了賓館。
一直守候在病房門外的丁曉北看著苦腫了眼睛的楊桃,一陣心疼,嘴角動了動,卻什麽話也沒有說,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悲傷中的楊桃並沒有發現丁曉北,她此刻除了悲傷,已經沒有了任何思想。
到了賓館的楊桃根本睡不著,天剛蒙蒙亮,楊桃就起來,往醫院裏趕,卻在去醫院的路上接到了麗娜的電話,麗娜的聲音頭一次如此低沉:“楊桃,堅強點,我馬上過去看你。”
“謝謝麗娜姐姐。”楊桃機械的答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繼續往醫院趕去。
進到醫院裏,舅舅他們已經在開始幫外婆整理東西,準備回家了。
楊桃看著任由舅舅他們擺弄的外婆,眼淚又一次滑落下來,她無聲的走過去,幫著舅舅他們一起收拾東西,經過一晚上的時間,楊桃已經接受了外婆已經離開的事實,雖然她還是覺得外婆像是睡著了,她喊一喊就會醒來,可是,她忍住了,她不想再讓家人擔心。
很快,她們就回到了外婆的老家,這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外婆的人緣特別好,很多人都來看望外婆,那些原來會跟外婆拉拉家常的老人們來了後,無一例外的都哭的特別厲害,楊桃沒有在場,她默默在站在門外,無聲的流淚。
知道電話再次響起來,楊桃才回過神接通了電話:“喂?”
“楊桃,我來到醫院,怎麽沒有看到人呢?”那邊傳來麗娜的聲音,早上突然肚子疼,把楊浩嚇壞了,趕緊弄到醫院一檢查,居然有些小產的跡象,不得已,被迫在醫院裏吊了三瓶安胎的藥水,而楊浩也因為一直都在擔心她,為她忙前忙後的,沒顧上去看望楊桃。
等到麗娜吊完藥水,掙紮著來到外婆的病房時,楊桃她們早已經出院離開了。
“啊,麗娜姐姐,我們已經回老家了。”楊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比較平穩。
“那好,我馬上過去。”麗娜說完,徑直掛斷了電話。
“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去。”楊浩擰著眉頭,提出了反對意見。
“楊浩,我今天必須去,你不知道,在楊桃的心裏,她外婆對她來說有多麽的重要。”麗娜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幾件隨身衣物。
“可是,你現在的情況去了也隻能是添亂!”楊浩看著麗娜,滿臉的擔心。
麗娜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拉過楊浩的手,歎了口氣,開口道:“楊桃對我來說很重要,在這樣的時刻,我一定要去陪陪她,老公,如果我不去,這輩子我都不會再開心了!”
“麗娜……”楊浩還想再說什麽,可是,看著麗娜那堅定的眼神,他頹然放棄了,沉思了一下,開口道:“我陪你去吧,這樣,我也放心點!”
“謝謝老公!”麗娜踮腳,在楊浩的臉上印上一個吻。
楊浩微微一笑,開口道:“走吧,抓緊時間。”
一路上,楊浩盡量將車子開的平穩,一顆心也提的高高的,生怕再有什麽意外。
麗娜掏出電話,沉思了下,最終又將電話放回了包裏。
“你是想通知楚浩天兄弟?”楊浩將麗娜的動作都看在眼裏,開口問道。
“算了,楊桃這個時候不會想見他們!”麗娜抬頭對著楊浩露出一個笑臉,開口道。
楊浩回了麗娜一個笑臉,伸手在麗娜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便沒有再說話,一路小心的開著車。
當麗娜出現在楊桃麵前的時候,楊桃驚訝的下巴都快點出來了。
直到麗娜將楊桃抱住,楊桃才相信,她的麗娜姐姐是真的來了,剛吊完安胎藥水就趕來了,一時間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又哭了起來。
“楊桃,別哭了,節哀吧,外婆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麗娜的淚水也像是斷線的珠子般往下落,這個安慰,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任何說服力。
楊桃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緊緊的抱著麗娜,嗚咽著開口:“麗娜姐姐,我覺得外婆好狠心啊,她怎麽忍心拋下我們呢?”
麗娜點了點了頭,淚水流的更是洶湧,她一邊拍打著楊桃的後背,一邊說:“外婆也不想離開我們的。”
“我老覺得外婆隻是睡著了,我喊她,她就能醒來的。”楊桃繼續念叨,心底還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麗娜聽了楊桃的話,一陣心痛,楊桃的傷心她能體會,可是,她能做的也隻是陪著楊桃,說一些自己都覺得無力的話來安慰她:“楊桃,外婆去天國了,她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