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得很快,很激動,很想立刻在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大名,可卻又不好意思喜形於色。
導演看了我一眼,把手裏的A4紙遞過來,道:“卸完妝了?你看看這份合同,沒問題的話就簽了吧。”
“好。”
我從導演的手中接過這份合同,仔細看了一下。
很多的無名演員在這種時候都會毫不猶豫的簽字,即使想知道合同的細則,也會由於擔心引起片方不滿而咬牙不看。
雖然一般情況下合同都不會有太大問題,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看一看比較好。
導演對於我的舉動也沒什麽反應,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看到跟我簽署合同的是《九凰天女》這個劇組,而不是什麽影視公司,那麽也就說明這份合同隻到《九凰天女》的拍攝結束也就終止了,不是什麽賣身契。
“合同有問題嗎?”導演笑了笑問道,遞過來一支筆。
“沒問題,非常公道。”
我接過筆,懷著激動的心情,小心的在簽字的地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劇組給我的片酬是6000元一集,而《九凰天女》這部劇預計的拍攝長度為40集,我飾演的這個角色將會在第3集就出場,並且後麵幾乎每一集都會有我的戲份。
直到大結局前夕,我這個角色為了拯救天下蒼生而犧牲於本劇反派boss手下,實際參演的集數大概是35集左右。
也就是說拍攝這部劇我至少能拿到二十萬的片酬,這僅僅隻是片酬,這部戲給我帶來的好處將遠遠不止這些。
簽完合同,導演問:“你平時住什麽地方?”
“我自己租了個房子,就在鎮上。”
“那你幹脆今晚就搬到劇組酒店吧,我們有專門給演員提供的酒店,平常拍戲也方便,演員晚上還可以對戲。”
“過兩天再搬行嗎?”
導演愣了愣,然後點頭:“也行,不過你盡快,因為一旦你開始拍攝,身份就不同了,再住在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沒準有麻煩。”
我謝過導演,其實這一點我也明白。
從一個群眾演員一躍成為重要的角色演員,勢必會引起同行的嫉妒,而橫店本身是一個人口稠密的地方,流動人口非常多,有人不忿想要搞我也是有可能的。
懷著滿身疲憊回到家裏,我把屋子裏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方便隨時搬走。
雖然累得不行,但做完這一切躺在**的時候,我卻沒有一絲困意。
熬了五年,想不到竟然真的在這個地方熬出頭了。
我不覺得自己能成為薑雪那樣的大明星,但今天的突破對我個人而言簡直可以說是扶搖直上。
其實大部分的功勞,都得歸功於沈念。
要不是她給我介紹了一個特約演員的角色,我也不可能會有機會進入導演的視線。
而錯過了這個機會,也許下一個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我都再也等不到這樣的機會了。
我很感謝她。
我又一次嚐試聯係她,結果她還是不接。
沒辦法,我隻好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送到她的微信,內容大概就是我被九凰天女劇組的導演看中了。
我相信這條消息一發出去,沈念勢必不會再無動於衷。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發完消息半個小時,我澡都洗完了,沈念卻還是沒有回複我半個字。
帶著疑惑的想法,我再一次撥通了她的電話。
這一次沈念終於接了。
“幹什麽呢?怎麽一直不接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我便迫不及待的向她鄭重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稍等我說完片刻,沈念才說道:“恭喜你啊,終於熬出頭了。”
聽著她沒什麽波動的語氣,我怔了一下,問道:“你……不為我高興嗎?”
“高興啊。”沈念笑了笑:“剛剛你發微信跟我說這個,我還以為你說著玩呢。”
“怎麽會是說著玩?合同都簽好了,劇組讓我搬去酒店住,我還沒搬。”
“怎麽不現在搬?”
“你在家裏嗎?要不要來我家喝點?或者我過來也行。”
激動的心情退卻,我點燃一支煙,逐漸明白了為什麽沈念聽到這個消息後沒什麽反應。
踏足演藝圈、成為明星一直都是她的夢想,可是沒想到經曆幾年的努力,這個機會反而被我得到了。
見沈念不說話,我又道:“你放心,這個機會可以說是你給我的,後麵我一定盡我所能給你提供資源。”
“你才剛得到角色,說這些太早了點吧。”沈念說道:“已經很晚了,你試了一天的戲不累麽?”
“有點,但是還好……”
“那就睡吧,酒這玩意沒什麽好喝的,等你有空我再來找你聊聊。”
見她堅持,我也不好再勉強,隻得說道:“那你也早點休息,別自己在家喝悶酒了……我們要轉運了!”
沈念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嗯了一聲後掛斷了電話。
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我原以為我和沈念都是那種會由衷的為了朋友的幸運而發自內心的高興的人,可是剛剛沈念的反應……
但我也能夠理解,畢竟我得到的是她追尋了很長時間一直都想要擁有的,卻陰差陽錯落到了我的頭上。
另外她這幾天還在生我的氣,或許也有這一層原因在吧。
想到這裏,我不再繼續糾結,躺到**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我便洗漱完畢,迫不及待趕到劇組。
副導演李強前腳也剛到,見我這麽早來,他轉身先去旁邊給我拿了一盒早餐,這才說道:“兄弟,以後你用不著這麽早來,要是當天不先拍你的戲,你十一二點再過來都行,當演員跟跑龍套不一樣的。”
“沒事,反正在家也是閑著。”
我謝過他遞來的早餐,又跟他閑聊了幾句,便自己拿著到一旁吃了起來。
吃完早餐,我發現自己果然是來早了,這個點連導演都還沒來,這兩天雨水多,光線不好,開拍的時間本來就比較晚。
但像我一樣的群演們卻早就已經換好戲服在角落裏或坐或站或蹲的等候著差遣了。
群演永遠是最早來的一批人,比片場的任何工作人員都來的更早,經常是天不亮就已經到片場,夏天最炎熱的季節,穿著幾十斤的鎧甲戲服苦等一天,隻拍一兩個路人或者死屍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