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蘇可可
走出機場，遠遠的就看見那輛黑色的POLO車和那個顧盼神飛的女人。她的姿勢很優雅，倚著車門，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支煙，戴著很大的墨鏡，仰著頭，好似在看天空。我看著她的樣子，一邊欣賞她的美，一邊在思考，她這個樣子是來接人的嗎？難道她認為我會從天降落？
我捶了她肩膀一下，“大小姐，是來接我的嗎？”
蕭依回過神，拿掉墨鏡，展現一個笑容，“當然是你啊，除了你還有誰！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麽快！”
“我又不是老弱病殘孕，腿腳利索著呢。”我笑著看著她。
“不和你扯了，趕緊上車，爸爸等著給你接風呢！”蕭依打開車門。
發動車子，平穩前進，我把頭靠在後麵，感覺有點累了。
“這次回去怎麽樣？開心嗎？”蕭依轉彎，看了我一眼。
開心嗎？怎麽回答，難道一個“是”或者“不是”就能回答嗎？我說不出這種感覺！難道要告訴她，我不開心，因為我發現我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還是告訴她，我很開心，因為我的親生父母可能還健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我孤苦一人？我什麽也說不出，猶豫了好久，居然說出了一句：“還有煙嗎？”
蕭依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把煙扔到我手中。我抽出一支，點燃。濃烈的煙草味，讓我覺得是種安慰。搖低車窗，有風吹進來，煙霧從新折回，嗆得我一陣咳嗽。還是不太適合這種濃烈的煙草，我還是懷念綿柔的520，掐滅了煙。
蕭依說：“你別糟踐我煙啊，早知道就不給你抽了。”
“不就是一支煙嗎，你至於這樣，小氣鬼！我拿了工資還你一包。”我轉過頭看著她認真的樣子覺得好笑。
蕭依開心地說：“這還差不多！”
車子勻速行駛，我的胃真的有些空了，什麽事情還是填飽肚子之後再說。
“王晨，累了吧？”蕭澤成為我拉開一把椅子，他永遠像個紳士，讓人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還好，就是有點餓了。”我坐下，笑了笑。
“服務員，上菜吧，人齊了！”蕭澤成喊了一聲。
暫且忘記憂愁，享受美食。
吃過飯之後，蕭依建議去再出去玩一會兒，我實在沒有那個精力，現在隻想回去好好睡一覺，卸掉不開心的回憶。
簡單的洗漱過後，換好睡衣，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我需要黑暗。黑暗會讓我變得更清醒一些，更加從容麵對心中的魔鬼。
也許經過這麽多的事情之後，什麽都不能驚起波瀾了，命運給予我什麽，那麽我就平心靜氣地接受什麽。如果這是對我的懲罰，那麽我想這樣還不夠。如果給我足夠的懲罰來交換我愛的人的足夠幸福，那麽我欣然接受，並且樂此不疲。可可，我真是沒出息，總是在這種最無助的時候想念你……
將視線拉到蘇可可的身上，此刻，她在國內，卻不在家裏，而是在醫院，北京時間十九點，蘇可可正守在母親的病床前。
本來是回來和父母一起掃墓的，賀雲鵬陪了她一天就回公司忙公事了。一來蘇可可的父母比較想念她，二來她懷了孕，母親想把她留在家裏，好好照顧照顧她。可是沒想到，母親突然就病倒了。蘇可可還以為母親的身體一直像她自己說的，得了絕症，可是到醫院一檢查根本不是那回事。
蘇可可當時就蒙住了，原來母親一直在騙自己。可是事情到了這般田地，已經沒有再繼續深究的必要了。因為這次情況真的很嚴重，醫生也不敢妄下定論。
蘇可可握著母親的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母親。這一年來，母親又增添了不少的白發，想想自己一直都不夠孝順。
“可可……”母親微微睜開了眼睛。
“媽，您醒了。”蘇可可嘴角浮現了一個微笑。
“可可，你爸呢？”母親的語氣很虛弱。
“爸爸出去買吃的了，怕您醒了餓了。”蘇可可為母親撩了撩額頭的發絲。
“可可，媽媽這病恐怕好不了了。”母親說。
“媽，您別胡思亂想，安心養病。”蘇可可心裏有些難過。
“可可，你別怪媽。我一直都是為你好，雖然我騙了你。”母親的語氣有些激動，眼眶有些濕潤。
“媽，您別說了，身體這麽虛弱，醫生說最好不要激動。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您看我現在都有孩子了，我不怪您，真的！”蘇可可握著母親的手。無論如何她是自己的至親，不管曾經怎麽傷害過自己，而且傷害也是互相的，所以就讓那些不愉快成為過去吧。自己的心理到底在想些什麽，自己又說不清了。生活早已亂了節奏，索性就這樣繼續吧。
母親似乎還想說些什麽，牽動了嘴角卻沒有說出來。過了一會兒，又睡著了。
爸爸提著餐盒走了進來，蘇可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父親輕輕地把餐盒放到桌子上。“可可，吃點吧。”
蘇可可搖了搖頭，“爸爸，你吃吧，我不餓了。”
“不餓也要吃一點啊，現在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呢，你也要為她想想啊。”父親歎了口氣。
“嗯，好吧，我一會兒就吃。爸爸，您先坐這兒歇會兒。”蘇可可拍了拍母親床前的椅子。
“可可，你心裏怎麽想的？我想你應該知道媽媽在騙你吧？”蘇可可的父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爸爸，我現在沒想那麽多，隻希望媽媽能夠快點好起來。這是我最大的心願！”蘇可可沉思了一陣說。
“你能這樣想做好了！看現在你們夫妻恩愛，而且你又有了身孕，爸爸就放心了。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父親欲言又止，感覺話中有話。
“爸爸，你想說什麽？”蘇可可有些疑問，感覺到父親在隱瞞著些什麽。
“我……”父親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這個人最不擅長撒謊了，一說就破了！我想說我見到小幽了……”
“小幽……”蘇可可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猶如當頭一棒。“爸爸，你說什麽？小幽，周小幽？你真的看見她了？”蘇可可由於激動聲調不自覺的有些升高。
“噓……”父親做了一個出門談的手勢。
蘇可可會意地點點頭，然後躡手躡腳地的打開門，隨父親一起走到走廊的長椅上。“爸爸，你在哪裏見到的小幽？她還好嗎？有沒有提起我？她還是一個人嗎？她……”蘇可可由於語速太急，竟然咳嗽了起來。
“可可，你一口氣說這麽多，爸爸怎麽回答你啊，慢慢來。”父親為她撫了撫背。
“我著急嘛！”蘇可可不好意思的笑了。
“隻從上次看到她，將近兩個多月了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就在這座城市！一天晚上，我出去買東西在街上碰見的她，她是來出差的。頭發短了，好像瘦了一點。我和她隻簡單交談了幾句，她說自己過的很好，但是我看不出來。她好象並不快樂，而且沒有多說什麽，依然是一個人。我本想請她吃飯，不過她沒答應，聯係方式都沒留，好像在刻意逃避。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裏。”父親歎了口氣，目光落到很遠的地方。
蘇可可安靜了，出神地看著遠方，腦中全是周小幽的影子，種種地猜測與幻想到頭來還是這麽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