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返鄉
時鍾一分一秒的走著，時光慢慢流逝，日子波瀾不驚，轉眼就到了清明節。
清明節，應該算是很重要的一個日子，至少在蕭澤成的眼裏是這樣，因為他破天荒的居然給全體員工放假一天，回家掃墓，祭祖。我百思不得其解，還沒遇到過這樣的老板，怎麽清明節也當作法定節日來對待啊？
不過，我也蠻開心的，因為可以回家了，雖然隻剩下一棟空蕩蕩的房子，但是在外飄零這麽久，還是很想念，因為那裏承載著太多我年少時的回憶，以及世上最珍貴的親情。
晚上，吃過晚飯，正在收拾東西，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門沒鎖。”我大聲喊，繼續思考有沒有忘記的東西。
“王晨，你在幹嘛？要回去嗎？”蕭依走進來，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當然了，我這麽久沒回去了，有些想家了。”我把衣服疊好。
“可是那麽遠？你要去多久啊？”蕭依在我旁坐了下來。
“放心，就兩天，掃完墓我就回來了，蕭伯伯準許我多一天的假期。”我笑著說。
“可是，你也不用帶這麽多東西吧？搞得好想要搬家似的！”蕭依臉上一副誇張的表情。
“嗬嗬，這就收拾完了。隻是一些生活用品，哪有那麽誇張？”我停下手中的動作，坐了下來。
“那你早些回來，剩我和爸爸會很沒意思的。”蕭依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
“知道了，你別氣蕭伯伯，我就念阿彌陀佛了。”我笑著說。
“我哪有那麽可怕？”蕭依翻給我一個白眼。
“好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早點睡，明天很早就要出發。恐怕不能和你道別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吧，你快休息吧，晚安，路上小心。”蕭依起身。
“知道了，晚安。”我把她送到門口。借著樓道的光，向下望，蕭澤成依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想向他告別，又怕打擾他，還是退回了自己的房間，上床睡覺。
早晨五點三十分，鬧表還未響，我便起來了，心中裝著事，總是睡不沉。收拾好東西，下樓，看看表，六點整，這個時候應該有出租車了。我扶著樓梯，慢慢地走著台階，怕吵醒熟睡的人。天色還未亮，模模糊糊的，正在我猶豫還有沒有下一個台階的時候，樓下忽然亮了一盞燈，頓時我的眼前一片明亮，然後我看到了蕭澤成，衣裝整齊的站在客廳裏。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蕭依。
我快步下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可能？他們全都起床了，在這麽早的清晨。
“蕭伯伯，你們……”
“送你啊！”蕭依開心地說。
“是啊，怕太早了沒有出租車，耽擱你的行程。”蕭澤成接過我手中的包。“走吧，我開車送你去機場。”
“王晨，你看我今天起多早，特意為了送你。”蕭依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回過頭來對我說。
我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其實心裏卻很感動。真的沒想到他們父女會來送我，我於他們到底算什麽呢？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親密的人？想必他們已把我當成一家人，可是直到現在他們連我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想到這些，我就覺得有些慚愧，可是一時又說不清楚，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他們一直陪著我，目送我安檢後，揮手向我告別才離開。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窗外天色越來越明亮，眼睛澀澀的，有些累了，閉上眼睛，休息。將近三個小時的航程，一會兒就該到了吧。飛機準時起飛，平穩運行。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距離家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我的心卻難以平靜，也許是近鄉情怯吧。
下了飛機，打了一輛出租車，四十分鍾後就到了家門口。我站在樓下，看著陌生又熟悉的樓層，卻邁不開腳步。就這樣仰著頭，看了好久，才上樓。打開房門，屋內十分冷清，一點人氣兒都沒有，我把包丟在地板上，頓時塵土飛揚，太久沒打掃了。我換好家居服，打開窗子，決定徹底的打掃一下。
擦過桌子和家具，掃好地，拖幹淨地板，終於收拾地差不多了，我坐在地板上，抬起頭，正看到那張全家福。我們每個人都笑的那麽燦爛，可是如今卻陰陽相隔。隻剩下父母的房間沒打掃了，明天掃完墓再打掃吧，感覺有些累了。我起身去浴室，打開了熱水器，洗了一個熱水澡，換好衣服，我決定去超市買些東西。
麵包，餅幹，牛奶，水果，冥幣，還差些東西，對了，牙刷，我拎著購物筐，一轉彎，居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不好意思，對不起。”我趕忙道歉，可是那個人卻沒有理我。我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個人真熟悉，大腦有一分鍾的空白，然後不自禁的叫了出來：“王阿姨，是我啊。”居然是聞忠的媽媽。
“幽幽，真的是你？”那個婦人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對啊，我是幽幽啊。”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這世上除了父母隻有她一個人會叫我“幽幽”。
“看讓阿姨看看。”她的眼眶裏含著淚。“幽幽，這幾年你好嗎？瘦了，頭發短了。阿姨一直很牽掛你，卻沒你的消息，經常去你們樓下，卻從未遇到過你。”
“阿姨，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家吧，反正還想明天拜訪你呢。”我有些激動，因為她曾經那麽疼愛我，在我的青春歲月中彌補了我親情的缺失。
“好，好。”她連連點頭。
我結過賬，幫她拎著東西，一手挽著她的手臂。
“幽幽，去我家吧，阿姨給你做好吃的!”她說。
“阿姨，我……我看就算了吧。”我拒絕。
“幽幽，就當陪阿姨吃頓飯，行嗎？阿姨想和你敘敘舊，而且就你我兩個人。”她盯著我的眼睛。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答應了，怕再拒絕就會傷了她的心。
隨她一起上樓，走過曾經走了無數次的樓梯，我的心卻不再像以前那麽欣喜動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曾經的感覺早已蕩然無存，那時，歲月正好，愛情也正好，我以為許下一個諾言，就會海枯石爛，我以為牽了彼此的手，就會不離不棄，可最終我們還是天各一方。
隨她進屋，坐下。這種親切的感覺還是讓我欣喜，房間的擺設沒有變，一如當年我每次看到的樣子。隻是，人物的身份變了，我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這間屋主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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