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曲線救人
聽力到了他這種境界，已經不隻是“聽到聲音”那麽簡單，完全可以當作“第三隻眼睛”來使用。對方出手的角度、速度、細節甚至出手時的神情變化，在超高靈敏的聽力下，均可以“聽”出來。對周楓來說，複原薩裏格的招式毫無難度。
轉眼十多著過去，周楓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將招式去除重複的部分，再次演練。
這次綜合下來，果然和開宏拳館那館主的數量相同，也是十招。
有這兩人印證，現在幾乎可以斷定，所謂的“鬼拳”就是十招。
周楓心中非常在意的是，鬼拳所謂的隻有口訣、沒有具體招數這一點。
那仿佛就是在說，我告訴你一個理論，至於具體怎麽實現，你自己想，能實現就行。
那麽反過來說，隻要把不同人會的鬼拳進行歸納，就能得到鬼拳實際的“理論”到底是怎樣的。
這當然不簡單，但精於歸納思考的周楓正好擅長這方麵的東西，在學校時的“學霸”可不是吹出來的。
將薩裏格的招式總結完畢，周楓立刻一招一招和開宏拳館那館主的招式進行對比，挖掘其中的異同。
早前他研究對方的招式，重點是找出鬼拳和鬼拳之間的“異”，現在則是重點找出之間“同”的部分。假如能找到，那該就是鬼拳真正的“口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周楓完全沉浸入自我的研究中，心無旁鶩。
不知道過了多久，開門聲忽然響起。
周楓一驚回神，聽出是納蘭的腳步聲，忙收起勢子，道：“你回來了。”
納蘭驚異地道：“你剛才那是在練拳嗎？”
周楓尷尬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從小就鍛煉身體，其中就包括學拳。”
納蘭奇道：“你學了什麽拳？”
周楓胡謅道：“軍體拳、太極拳、長拳等等等等，很多。”
納蘭搖頭道：“不對，你說的這幾種拳我都見過，剛才你練的不是那些。”
周楓愕然道：“你沒認出來？”
納蘭奇道：“你好像認為我一定認識似的？”
周楓乃是一時失言，忙掩飾道：“我一直對我的拳法很有自信的，嘿，看來我這自信是有點自大了。”
納蘭失笑道：“那有那麽誇張？說真的，你剛才練那兩下蠻有架勢，作為業餘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唉……”
周楓看不到她表情，疑惑地道：“誇我一句用得著歎氣嗎？”
納蘭卻道：“我不是歎這個氣，是又想起了師父的狀態，唉，好奇怪，那家夥真這麽厲害？居然把師父傷得這麽重！”
周楓頓時醒悟過來，試探道：“你師父傷得很重？為什麽不讓那個莫醫生試試？”
“莫醫生？”納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噢，你說莫瑪姨？她不姓莫的……怎麽說呢，我們的名字很多不是像你們漢人一樣，頭一個字或者頭兩個字是姓，而是整個就是一個‘名字’，明白麽？她發過誓不給我師父治傷的，所以師父沒找她。”
周楓有點明白過來，心裏忽然一動，問道：“那幾個人……”
後麵沒問完，但納蘭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無奈地道：“師父因為受傷的事非常生氣，連求情的機會都不給我。唉，好煩啊，為什麽突然多了這麽多麻煩事？”
周楓思緒百轉，再三考慮，終一咬牙，道：“我也懂點醫術，不如讓我看看你師父怎麽樣？”
納蘭一呆：“什麽？你懂醫術？”
周楓點頭道：“其實也說不上醫術。為了治我的眼病，我以前學過一套很特別的按摩術，對很多病有很好的效果。唉，可惜那對我的眼睛沒有用。”
納蘭將信將疑地道：“真的麽？”
周楓正色道：“我是感念你照顧我和替我治療的恩情，才會提出這個，如果你懷疑，那就算了。”
納蘭忙道：“不是不是，不過……你真懂麽？”
周楓心知不給點手段她不會信，道：“讓我給你推拿一下，你就知道了。來吧，坐這。”說著退到床邊，脫了鞋爬了上去，讓納蘭坐到他麵前的床邊上。
納蘭大訝，忍不住依言坐好。
周楓伸手輕輕抓著她香肩，溫和地道：“我要開始了。”手指微動，詐作推拿起來，同時內氣運轉。
經過休息，加上他的肋骨傷被莫瑪的藥治得差不多，現在他的內氣已經恢複了不少，應付這種推拿毫無問題。不到半分鍾，納蘭整個身體的氣血運轉已然被調整到了上好的狀態，她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旋即嚇了一跳，忙掩飾道：“你的按摩真的很不錯。”
周楓詐作沒聽見，笑道：“你的身體非常健康，這按摩隻能錦上添花。但如果是受了傷，還會有更好的效果。”
納蘭猶豫片刻，終道：“行！你跟我去見我師父吧！”
周楓心中大喜。
能不能救老徐等人看此一舉，這已是他現在能盡的最大努力了。
……
出了小樓，納蘭想要扶周楓，但後者有點不好意思，直接拒絕道：“不用了，你在前麵走就好，我跟著你走。”
納蘭錯愕道：“這怎麽行？”
周楓拍胸道：“我敢說當然有把握，這地方我來時已經大概地走過一次，沒問題！”
納蘭心裏奇怪，但也隻得轉身前行。
周楓凝神聽著她的腳步聲，跟著她走了起來。
前麵的納蘭不時朝後看，越走越是驚異。
周楓走動時自然之極，像是早知道該走哪步一樣，完全不像是個“盲人”。
走了一截，她終於忍不住道：“你到底失沒失明？”
周楓笑笑，道：“仔細看我的步子。”
納蘭愕然低頭，邊走邊看他的腳步，看了一會兒驀地醒悟過來，叫道：“你是跟著我的步子走！”周楓每一步都是踏在她走過的腳印上，難怪走這麽順暢。
周楓解釋道：“盲人的耳朵比一般人好使得多，我隻要聽你的腳步走向，就知道該走哪個方向、一步該邁多遠和用多大力道，甚至是不是平地都能聽出來。”
納蘭大感佩服，道：“你太厲害了。”之前初見時，她還以為他隻是一個落難的盲人，哪知道這家夥不僅懂推拿，而且聽力還這麽好。
走了一會兒，兩人到了另一棟小樓前，納蘭停步轉頭道：“你在這等會兒，我先進去跟師父說一聲。”這才上了木階，敲門進屋。
周楓凝神聆聽，立時察覺周圍有至少四五個呼吸，而且個個輕細，似是藏在暗處，顯然該是這“鬼澗”的暗哨。
兩分鍾後，納蘭開門出來，道：“進來吧。”
周楓答應了一聲，抬步上階，穩穩當當，看得納蘭驚異不已。
周楓卻是心裏一陣暗歎。
現在他越來越適應“瞎子”的生活，但老天爺才知道，他是有多不願過這樣的生活！
還未踏進屋子，一陣綿長輕細的呼吸就湧入耳內。
周楓立時知道那是納蘭的師父，不敢有多餘動作，慢慢走進去。
右側還站著個男的，聽呼吸節奏應該是之前去找過納蘭的那個叫“刹宗”的男子。
“辛桑，告訴我，這是你的真名嗎？”一個雄渾男聲響起，微微沙啞。
周楓立時聽出旁邊的刹宗呼吸有了變化，顯然是準備有情況立刻出手。但他來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各種問題的應答，立刻恭敬地道：“不是，這是我出來混用的名字。”
刹宗立時一聲冷哼。
反而那應該是“師父”的男聲沒有絲毫變化，道：“你的坦白出乎我意料，但你為什麽要騙納蘭？”
周楓從容道：“職業習慣。我是搞走私的，加上剛被人騙過，對陌生人警惕我想並不反常吧？”
旁邊的納蘭呼吸也變化起來。之前她還幫周楓瞞著這些“走私”的事，想不到他竟然說了出來。
師父緩緩道：“走私和被騙是怎麽回事？”
周楓立刻把早準備好的故事說了出來，基本上就是以對納蘭說的那謊言為藍本，加以完善。
他說完後，刹宗立刻道：“師父，這個人不可靠，我不支持你讓他治療！”
納蘭脫口道：“你這什麽話？難道就看著師父的傷勢加重？”
刹宗冷冷道：“可以到外麵另找醫生，比這小子可靠多了。”
納蘭一時語塞。
周楓也緊張起來。
萬一他們真決定到外麵去找醫生，那自己的算盤豈不是打不響了？
師父終於開口，慢慢地道：“可不可靠，不是判斷是否使用的依據。再不可靠的人，隻要給人合適的利益，同樣會為人所用，而且能人盡其用，懂嗎？”
他都這麽說了，刹宗隻得道：“是，弟子明白了。”
師父話鋒一轉：“但我不明白什麽樣的好處會讓你願意替我治傷？”
周楓精神一振，知道到了關鍵時候，鎮定地道：“兩件事，一是因為你肯讓我來這治療我的肋骨傷，二是我想救人。”
師父聲音微透驚異：“救人？救誰？”
周楓毫不猶豫地道：“納蘭小姐想救的那幾個人。”
師父沒有說話，但周楓完全可以想到他是在看納蘭。
納蘭脫口道：“我沒有叫他這麽做過！”
刹宗的聲音適時響起：“哼，那就是他別有用心了！”
周楓大感奇怪，這家夥好像對自己特別有敵意。但這念頭隻一閃而過，他立刻道：“坦白說，我這樣一個外人，並不適合插手你們的事。我雖不讚成隨便殺人，但要殺的人和我沒關係，我也懂得裝不知道。”
師父雄渾的聲音再次響起：“哦？那你突然改變主意、要插手我們的事的原因是什麽？”
周楓遲疑片刻，才道：“是為了納蘭小姐。”
這話一出，幾個人均有了不同的呼吸變化，可見其內心情緒的變化。
周楓露出少許尷尬神色：“雖然看不到納蘭小姐的模樣，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個天仙般的人物。對我這樣一個陌生人，她都願意伸出援手，照顧有加，在我絕境的時候幫助了我。她對我的恩情，令我很難坐視她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