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等待
“棋局已經結束了。”看到王子明將左邊的白棋作活,宋玉柱作出了結論。
棋盤上已無難解之處,剩餘可下的地方雖多,卻全是一些無關死活、不疼不癢的官子,現在白棋盤麵都已反超,即便後麵的棋交給一位業餘高段棋手來下,黑棋也不大可能刮回十目以上!更何況此刻坐在李永鉉對麵的是一位曾經讓小林芳美,金炳輝,長穀直一三人都俯首認輸的超級棋手?
“厲害啊!雖然比賽之前我就已經預感到此局李永鉉凶多吉少,卻沒想到黑棋會輸得這麽慘。”長穀直一感歎道。
“看起來李永鉉賽前定下的以我為主,力爭主動的策略對王子明來說完全沒有起到作用。黑棋在這盤棋中的左邊,下邊,上邊,三番四次地發起挑戰,結果卻是戰一次虧一點,積小虧為大虧,最終變得難以收,連盤麵都不夠了。”宋玉柱反省著棋局的進程,勝負既定,象他們這樣的職業高手對於後麵普通官子收束再難提起興趣!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人聲雜亂,煙霧彌漫的對局研究室,走到樓道的盡頭推開窗戶,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嗯,從擂台賽上的四盤棋來看,王子明完全是隨著對手策略的變化而變化,就象武俠中的太極高手一樣,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已動,料敵於先,製敵於後,麵對這樣的對手實在是難以在賽前找出針對性的方案。”長穀直一點頭說道。
“嗬,韓國棋手已經離場了,現在擂台賽上隻剩下宮本武雄先生一人獨自麵對四連勝的王子明。長穀先生,您現在還堅信日本隊必將取得這次三國擂台賽的最終勝利嗎?”宋玉柱笑著問道。
“嗬,你我都是棋手,這裏又沒有外人,還說那些官樣文章幹嘛。說實話,賽前我本人對於這次三國擂台賽最終誰能勝出並沒有太多想法。日本隊能夠奪冠自然最好。韓國人,中國隊奪冠也在情理之中,三國圍棋之間的整體實力差距隻是一層窗紙,具體到一項比賽當中誰勝誰負沒人敢做保證。我是不大理解為什麽三國棋院的高層都把這次比賽的意義拔高到國家榮譽的高度。比賽就是比賽,下棋就是下棋,為什麽非要牽扯那麽多棋盤以外的東西。”長穀直一答道。
“哈哈,我現在是明白日本棋院為什麽安排宮本先生做擂主而派你做副擂主了!要是在擂台賽的開幕式上你放這麽一通大炮,三位棋院的最高領導者還不得羞得找個地縫去鑽。”宋玉柱聽到這樣的答案不由得開懷大笑。:
“嗬。原因當然不會是這個了。之所以安排宮本先生做主將,主要是因為他的狀態穩定,心理素質好,越是大賽實力發揮越佳,所以他獲得的頭銜盡管不多,可一旦進入了決賽,就很少會讓冠軍旁落。這次擂台賽不論結果如何,在每方最後一位棋手登場的時候都將是生死之戰,在對戰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對局者的心理狀態就顯得更為重要。因此,讓宮本先生把守最後一道關口是經過大家認真討論之後的結果。完全是出於怎樣確保日本隊如何取勝的目的,和比賽之外的事情沒有任何聯係。”長穀直一笑著答道。棋手之間的交往和棋院領導之間的交往完全不同,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肚子裏很少會有繞那麽多花花腸子。
“那麽現在呢?宮本先生和王子明的決戰可以說已成定局,可能用不了半個小時正式消息便會傳來,宮本先生人對王子明的看法是怎樣呢?”宋玉柱問道。
“我們的看法大體一致。技術全麵,心理素質穩定。善於把握機會,同時也善於創造機會,治孤手法爐火純青,感覺敏銳,算路精深,思路靈活,膽略驚人,總之,在他身上幾乎找不到明顯的缺點,無論誰碰上這樣的對手都會感到頭疼。”長穀直一答道。
“那宮本先生沒有說過他要是對上王子明會怎麽辦呢?”宋玉柱好奇地問道。
“嗬,還能有什麽辦法,宮本先生是典型的本格派棋手,棋風紮實,形勢判斷準確,長於騰挪轉換,官子功力深厚,強調對全局地控製,屬於後發至人,長距離競走獲勝的典範,棋的衝擊性雖然稍顯不足,可一旦獲得優勢,對手便難以扳回。所以他的對策肯定是想方設法把棋局導入細棋,然後慢慢地拚比耐心,在漫長的官子戰中等待超出的機會。”長穀直一笑道。同屬日本棋院,他和宮本武雄交手局數熟以百計,誰的長處、短處都是一清二楚。
“那麽你覺得這種辦法會有效果嗎?”宋玉柱問道。
“嗬,這叫我怎麽說呢。小林芳美的強攻,金炳輝的搶空,我的大模樣,李永鉉的纏鬥都沒達到預想的效果,宮本先生的棋和我們全不相同,對王子明或許有特別的殺傷力也說不定。”長穀直一答道。
“嗯,這倒也不失為一種思路。對了,決勝局的日子是九月十號,到時候你會來觀戰嗎?”宋玉柱問道。
“如果比賽是在東京,我肯定會去看的。如果是在北京,就有可能來不了了,九月十二日在熱海天元戰開戰,來回跑時間趕不及了。”長穀直一答道。
“嗬,我的情況和你也差不多,那個時間我也有比賽要下,如此說來,九月十號咱們倆是碰不上麵了。”宋玉柱笑道。沒辦法,職業一流棋手的比賽任務都很多,北京東京往返的時間又很長,如果不是在本國比賽,想要現場觀戰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是呀。不過如果比賽在北京舉行,我雖然來不了,但小林先生可能會來,他那幾天暫時沒有比賽,應該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長穀直一說道。
“嗬,那就太好了。估計那時候海鵬的病也該養得差不多,到時候三個人一起探討棋局,一定會有不少新的發現。隻不過你不在現場,實在是有些遺憾了。”宋玉柱笑道。
“哈,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抽簽還沒有開始,比賽到底是在東京還是在北京誰也不知道,看不到現場的人誰敢保證不是你?”長穀直一笑著反問道。
就在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時候!歡呼聲在樓道走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