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一個人的表演
第七十手六路飛起,這是下午續弈後的第一著:經過中午一個多小時的仔細判斷,長穀直一已經意識到棋局的危急,如果再老老實實地下下去,結果隻能是坐以待斃,所以盡管左邊棋形存在破綻,但也隻能視而不見,先行搶占雙方陣勢消漲要點,至於左邊黑棋嚴厲衝擊,那就隻能見招破招,見式破式,亂中求勝了。
既然白棋強硬脫先搶占中腹要點,王子明當然毫不客氣地左邊四路靠,衝擊對方棋形上的薄弱點。
白棋隻有上扳,妥協:中腹白棋子力雖多,奈何中間幾顆白子氣太緊,根本無法力。
黑棋三路退,下一手的五路扳出極為嚴厲。
白棋右上角三路緊緊逼住黑棋的大飛角,長穀直一的這手棋引起了研究室內一片嘩然。
“什麽?白棋不怕被扳出分斷嗎?”李紫芸吃驚地叫了起來:由於氣緊,白棋切斷顯然不能成立的,可是不去切斷而放黑子順利出頭的話,那麽原本中腹白茫茫的一片模樣不僅顆粒無收,而且中間和左上兩塊白棋棋形支離破碎,反而成了對方的攻擊目標,隨時都麵臨著崩潰的可能,長穀直一如此搶空,膽量也太大了些吧?
“怕當然是怕了,不過長穀先生這麽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從棋形上來看,白棋的本手應當是在五路退回聯絡。問題是經過這個交換之後,黑棋不僅壓縮了中腹白空,而且自身又增目不少。得到先手再轉向右邊補棋,具體的著點很多,但無論拆邊還是護角,白棋想要再鬧出大事已無可能。而現在的局麵是黑棋實空大幅領先,就算中腹讓白棋把空完整的封起,雙方地差距也在十目以上,更何況此時左邊黑棋還有往裏滲侵的餘地,如此下去,安全固然是安全!但棋卻是必輸無疑。所以長穀先也隻有不管不顧。先在黑陣裏打進個釘子再說,否則到時就是想拚命也找不到地方了。”李永鉉答道。輸一目是輸,輸一百目也是輸。對於職業棋手而言,如果棋贏不下來,那麽下的無論怎樣漂亮也是毫無意義。
“嗬,事急馬行田,到這個時候了,再講分寸不分寸的已經沒什麽用了,隻能是什麽招狠就上什麽招了。現在白棋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亂戰中黑棋走出致命錯招,坐以待斃不是長穀先生的風格。”宋玉柱笑道。
毫不遲疑。王子明馬上從五路扳了出來,這既是棋形要點所在。同時也是對局氣勢所然:你敢脫先。那麽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這個世界並不存在隻有獲取沒有付出的事情。
苦苦思索半天。長穀直一一聲輕歎,無奈地六路跳起,將中間四子先逃出再說:棋局雖然不利,但在這種地方還要硬撐那不叫拚命,而是叫送命!
五路打吃,王子明是得理不饒人,招招都直奔長穀直一的後腦勺。
苦笑著搖著頭,長穀直一上方尖頂,一方麵擠壓上邊黑棋,一邊將星位角一子拉回:雖然很有心情將被叫吃的一子逃出,但黑棋橫著呆長一手,整個左上角將完完全全地被黑棋一口鯨吞而下,實空出入將在三十目以上,白棋無論如何也經受不起這樣地打擊。
不理上邊的尖頂,王子明幹幹淨淨地將白子一招拔淨。所謂一花三十目,雖然中盤戰鬥時一朵花的價值比不上序盤階段,但有此一手,不僅白棋中腹的模樣已經煙消雲散,而且雙方在這裏的攻防立場互易,其價值也是大的不得了。
白棋三路虎下,這是白棋被中腹拔花的代價,盡管遠比不上中腹損失的價慎,但現在也隻能聊以**了。
黑棋立下,白棋衝,黑棋機敏的四路擠:如果隨手一路渡回,則白棋可以先手三路扳下整形,有此交換,這塊白棋的整體厚薄將大有不同。
白棋頑強地一路扳硬搶實空:補斷雖然安全,但黑棋渡回,白棋在這裏得到的便宜極為有限,不足以爭勝負。
黑棋五路叫吃,先手將這塊白棋一分兩斷,中腹白棋原本地厚勢此時已是千瘡百孔,危危可岌。
白棋左上角二路跳下補角,雖說很想遠一路小飛,可是黑棋存在三三尖的餘地,味道實在是太壞了。
黑棋先手提子逼迫對方粘住,現在左邊的黑棋和上邊已經連牢牢連在了一起。
“白棋的勝負手似乎沒有起到作用呀,局勢好象更加惡劣了吧?”孫敏問道,由於長穀直一的頑強,白棋在實空上的確追上來不少,可是黑棋連通之後,中腹左邊,上邊以及右邊那顆白子都顯得極為脆弱,想要不付出一點代價便把幾處都處理好,這在這種職業棋手的對陣中根本沒有可能。
“是啊,長穀先生可能是對黑棋扳出來的嚴厲性估計不足,不過話雖如此,為了爭勝負白棋大概也隻能這樣去拚了吧。”宋玉柱深有同感地答道。
“對,我想不論哪位棋手被黑棋的序盤妙手擊中,心情都沒有可能不受到一點影響,長穀先生能頑強地戰鬥到現在已經難得了。”李永鉉點頭表示讚同。
“嘿嘿,不過戰鬥下去也是枉然了吧,王大哥最擅長的就是處理這種局麵,實空領先!對方又存在好幾塊弱棋,剩下的就將是他一個人的表演,以我的經驗,這種時候最佳的選擇就是投子認輸,否則的話隻能是越下越難受。”李紫芸笑著說道。她和王子明下過的棋數以百計,對於王子明在優勢局麵下的那種讓人無可奈何的收束手法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現在黑方的領先優勢極為明顯,就是她自己上去也有信心把棋贏下來,更何況王子明這種狡猾得不能再狡猾的家夥?
李家姐妹,孫敏,管平等人不加掩飾的興奮誰都看得出來,宋玉柱盡管含蓄很多!但臉上的笑容卻也是不問可知,李永鉉,樸奉順,金正浩三人神情嚴肅難猜憂喜,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則是一臉鐵青,情緒低落。
有人歡喜有人愁,圍棋做為遊戲來說是讓人愉快的,但當其成為一種戰鬥時,其殘酷的一麵便體現了出來。
中腹象步高高躍起,王子明開始了他的個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