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在電話那頭憤怒地罵了一句什麽, 琴酒沒聽,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放下手機就看見希歐多爾站在麵前, 不滿地盯著他手裏的香煙。

琴酒覺得好笑, 吸了口煙,然後在希歐多爾的注視下把煙掐滅了。

希歐多爾這才滿意地湊了過來,伸手幫他把領子整理好, 非常恰到好處地合攏大半,然後把那個牙印露了一半在外麵。

琴酒沒注意到,他揉了揉希歐多爾的頭,就當是獎勵他今天很聽話地克製。

愛爾蘭來得很快, 幾乎是掛了電話後五六分鍾就趕來了。

大門口響起腳步的聲音, 琴酒握著手裏的槍, 走出了房間。

“好久不見,愛爾蘭。”琴酒穩穩地舉著槍對準剛走進家門的愛爾蘭。

愛爾蘭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他臉上是快要溢出來的怒火, 說話的時候卻被硬生生壓住了,他語調生硬:“琴酒,就算是上麵的命令,你這麽做也不好吧?”

他的視線掃過希歐多爾, 眼神輕蔑, 轉向琴酒的時候,輕蔑就變成了憤恨。

琴酒絲毫不在意,本就是快要撕破臉皮的關係,沒有必要裝模作樣粉飾太平。

“愛爾蘭, 不要以為組織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琴酒說, “皮斯克已經死了, 希望你不會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

愛爾蘭臉上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他握槍的手上暴起青筋,冷冷地說:“我對組織的忠誠不是由你來評定的,你在我家裏待了那麽久,應該什麽也沒發現吧。”

琴酒環視了一眼愛爾蘭的客廳,古怪地笑了一聲:“確實,畢竟時間都用在別的地方上了。”

愛爾蘭瞬間想到了剛才在監控裏看到的畫麵,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從口袋掏出手機在琴酒麵前晃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這麽有恃無恐,但我可是全部錄下來了,琴酒,你最好……”

他的話被琴酒打斷了,琴酒懶得再和他廢話,反正之後愛爾蘭的記憶也是要被消除的,琴酒對希歐多爾說:“希歐多爾,把他綁起來。”

愛爾蘭一怔,然後就看見一直站在琴酒身後的銀發青年應了一聲,接著就毫無技巧地朝他衝涼過來。

愛爾蘭心裏嘲諷,感覺看起來琴酒也不是很重視這個小情人。對著琴酒他不敢開槍,對著琴酒的小情人,就算殺死了,琴酒也不能對他怎麽樣。

心裏這麽想著,愛爾蘭抬槍瞄準,“砰!”子彈射出,卻是打在了一根黝黑的觸手上。

不屬於人類,甚至不屬於地球生物的黝黑觸手從青年身上飛出,擋住了飛來的子彈,緊接著狠狠地抽在了愛爾蘭的身上。

愛爾蘭甚至來不及震驚,就被觸手抽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一口血噴出來。

“你,你……咳咳咳!”愛爾蘭一邊咳嗽一邊吐出鮮血,臉上的恨變成了恐懼,他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希歐多爾卻已經走到了他麵前,神色莫測地看了他幾秒,黑色的觸手不知從哪裏翻來一根繩子,牢牢地把他捆了起來。

“完成啦。”希歐多爾拍拍根本沒用過的手,重新走回琴酒身邊。

琴酒沒想到他會動用觸手,甚至還打傷了愛爾蘭,他皺了下眉。不過想到反正等下也會消除愛爾蘭的記憶,也就沒說什麽。

“怪物!”愛爾蘭瞪著希歐多爾,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琴酒會如此囂張,他又咳出幾口血,眼前都開始發黑。

琴酒走過去踢開了他手裏的槍,蹲下身注視著他:“節約點時間,直接告訴我,你最近在打什麽主意。”

愛爾蘭閉上眼,痛苦地大口呼吸著:“沒有,我沒有背叛組織,你不可以殺我。”

琴酒本來也沒有要殺死他的意思,是希歐多爾下

手重了,但被誤會了琴酒也不在意:“很快組織就會派你潛入警察廳,既然你對組織還是忠誠的,希望你不要掉鏈子。”

他從愛爾蘭手裏把他緊緊握著的手機拿了過來,打開看了眼裏麵的監控,手指移向刪除鍵。

“阿陣。”希歐多爾突然出聲,忸怩地說,“可以……把這個給我嗎?”

他抱著自己的觸手,眼裏帶著點懇求:“我想留著做紀念。”

痛的無法昏迷的愛爾蘭聽到這句話幾乎要立刻背過氣去,他掙紮著睜開眼,恨恨地瞪著希歐多爾:“沒想到你居然會聽從琴酒的命令……咳咳,明明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希歐多爾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喜歡阿陣嘛。”他心裏還是有點愧疚的,把觸手懸空放在愛爾蘭身上,準備給他治療一下。

其實他原本是不準備傷害愛爾蘭的,但在愛爾蘭開槍的時候,他卻意外地感覺到了危險,觸手本能地出來抵擋了傷害,並進行了反擊。結果一反擊,就把愛爾蘭打成了重傷。

奇怪,明明子彈是不會傷害到他的……希歐多爾觸手上亮起微弱的白光,他一邊治療著,一邊琢磨著為什麽。

愛爾蘭定定地看著他,突然就很諷刺地重複了一遍:“你說你喜歡琴酒?”

他一邊笑一邊咳嗽,卻在希歐多爾的治療下逐漸變得好起來,但他卻不領情,隻是滿臉嘲諷地看著希歐多爾,又看眼琴酒,大笑地說:“真是可惜,像琴酒這樣沒有心的家夥,恐怕你就算等到世界毀滅都等不到結果吧。哈哈哈!”

希歐多爾生氣了,他立刻收回了觸手不再給愛爾蘭治療,往後退了兩步:“你胡說。”

但他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琴酒揚了一下眉毛。琴酒感覺不能讓愛爾蘭再說下去了,給了他一槍托,重新把他敲昏了。

希歐多爾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回琴酒拿著的手機上,目光期待:“阿陣?”

琴酒看了他一眼,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刪除。

希歐多爾臉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滿臉失落。琴酒擺弄了一下愛爾蘭的手機,把所有監控視頻都刪除了,希歐多爾把頭搭在他的手臂上,眼睛裏全是惋惜。

琴酒順手撓了一下他的下巴:“回去後有的是機會給你拍。”

希歐多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觸手激動得纏上了琴酒的腰,問:“真的嗎?”

琴酒無情地把他的觸手扒下來:“假的。”不過是隨口一句調侃,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

“消除他的記憶。”琴酒簡單地交代後,就繼續在房間裏開始搜查了。

等琴酒把可疑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後,才重新走回客廳。

愛爾蘭還躺在老地方,希歐多爾早早就把他的記憶消除了,現在就這麽占據了愛爾蘭家的沙發,眼神無焦距地落在天花板,不知道在發什麽呆,連琴酒走過去都沒反應過來。

琴酒在他麵前晃了晃手,他才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要走了嗎,阿陣。”

“把痕跡清理一下。”琴酒說。

希歐多爾心不在焉地照做了。

琴酒沒有發現他的注意力不集中,他在思考從愛爾蘭家搜查到的東西,最後還是給那一位發出了郵件:【愛爾蘭沒有叛變,已確認。】

愛爾蘭對組織有怨言,但是沒能力,目前在他家能發現的,隻有針對自己的一些調查。

“回家了嗎?”希歐多爾問琴酒,“這個人,要處理掉嗎?”

琴酒搖搖頭:“回家。他暫時沒叛變,不用。”

“可是他說你永遠不會喜歡我誒。”希歐多爾嘟囔了一句,瞪了愛爾蘭一眼,但還是跟上了琴酒的腳步。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壓低音量,琴酒聽見了,卻沒有給出回應。

說不定愛爾蘭說的是對的呢。

-

他們回去的時候日本還在下雪,比他們離開時下的還大一些。

希歐多爾很喜歡雪,他一下車就撲了出去,把自己撲在雪地裏。

“阿陣——我可以在院子裏堆雪人嗎?”希歐多爾在雪裏滾了一圈,問。

回到家的時候他就變成了黑頭發少年的樣子,黑色的頭發在雪地裏很是顯眼。

琴酒拿出鑰匙開門,回答:“隨意。”

希歐多爾卻沒有立刻動,他躺在雪裏,像躺在被窩一樣,好像一點都不怕冷,他突發奇想地問琴酒:“阿陣,你願不願意在這裏——”

“不願意。”琴酒回答得飛快,他看了眼厚厚的雪地,“你不怕冷,我怕。”

他走進屋了,希歐多爾猶豫了一下,在跟進去和在外麵玩之間糾結了一下,然後他打開透視,看見琴酒走進屋後拿出了電腦,就決定還是留在外麵。

阿陣工作的時候湊過去,絕對會被罵的。

希歐多爾關上透視,揉了一下眼睛。奇怪,眼睛怎麽這麽酸。

雪還在持續下,希歐多爾很快就把這點小事拋到了腦後,專心地開始堆雪人。

不過讓沒有藝術細胞的種族做這件事屬實是有點為難他了。

希歐多爾有十八根觸手,他的動作很快,但……堆出來的雪人實在是不怎麽樣。

最後他盯著院子裏的雪人看了幾分鍾,滿臉挫敗,但還是沒忍心把他們推翻。

算了,他說這是阿陣和自己,這就是!

希歐多爾把身上的雪抖幹淨,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琴酒在打電話。

希歐多爾耳朵很好,聽見另一邊是粗糙的機械音,在問:“……聽說你養了寵物。”

希歐多爾停下了,他站在門口沒進去,想要知道琴酒會怎麽回答。

琴酒回答的很流暢:“貝爾摩德說的?連您也知道了嗎?”

“畢竟組織上下都在說,琴酒,看起來你是認真的?”

“不。”琴酒的聲音很平靜,“隻是玩玩。”

電話那頭又說了句什麽,希歐多爾沒聽清,想往前走兩步,卻聽見琴酒略帶嘲弄地說:“貝爾摩德是這麽對您說的?她想多了,愛這種話她說出來不覺得惡心?我不會喜歡上誰的。”

希歐多爾停下了,聽見琴酒輕佻隨意地說:“隻是寵物罷了,泄yu工具。”

“隻是寵物。”

“我不會喜歡上誰的。”

“沒有,一點喜歡都沒有。”

“就算等到世界毀滅都等不到他喜歡你。”

這些話在希歐多爾腦海裏反複回播,希歐多爾抿唇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板出了神。

他忽然覺得心髒有點疼,像被一雙大手抓住了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阿陣真的會越來越喜歡我嗎?

不……阿陣真的喜歡我嗎?

莫名的恐懼突如其來,希歐多爾甚至開始懷疑那時在餐廳,他感受到琴酒心跳加速是不是一場幻覺。

阿陣對他越來越放縱,到底是因為習慣,還是因為一點點的喜歡?

人類的情感好複雜,他們有喜歡,有愛,還有占有欲和習慣。

希歐多爾把手按在自己的心髒上,感受著這顆因為琴酒才開始持續跳動的心髒,忽然就感覺很難過。

這個時候琴酒注意到他了,不過他還在和BOSS通話,也就時間去理會希歐多爾。

希歐多爾跑了出門,他重新回到院子裏,在自己剛才堆好的雪人麵前蹲下。

他盯著自己堆的琴酒雪人,心想阿陣的心是不是跟這個雪人一樣,冰得讓人

害怕。

他蹲了一會兒覺得腿麻,坐下了,觸手百無聊賴地在地上圈圈畫畫,他不會畫畫,發呆的時候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寫著琴酒的名字。

直到周圍的雪地都要被他寫滿了,他才反應過來,猶豫了一下,他又畫了一個巨大的自己,長長的線表示是觸手,然後把所有的“黑澤陣”包圍進去。

好吧,這樣他就擁有阿陣了。

雪下著下著就停了,希歐多爾身上再一次積滿了雪。

他終於感覺到有點冷了,把觸手縮了回來,變出一小團火,抱在懷裏取暖。

他抱著那團火,挨得和雪人太近,又心不在焉,回過神來的時候,希歐多爾發現自己剛堆好的雪人開始融化了。

他嚇得急忙把火收了起來,然後給雪人補了補。

很好,雪人變得更加醜陋了。

“希歐多爾。”琴酒在屋子裏喊了他一聲。

希歐多爾拍了拍雪人,心想,好在他有火,就算阿陣的心跟雪人的一樣冰,他也能把他融化!

希歐多爾重新鼓舞了自己,應聲往屋子裏跑。

琴酒掛了電話,指揮希歐多爾:“去開一下地暖。”他懶得動。

希歐多爾隻需要伸長觸手去開就行了,他的人衝到了琴酒麵前,把冰冷的手往琴酒脖子裏放:“嘿!”

琴酒打了個哆嗦,怒聲:“拿開!”

希歐多爾笑了一下,卻沒有聽話的拿開,冰涼的手反而往他衣服裏鑽。

剛才去開暖氣的觸手也回來了,靈巧地追隨手的動作。

“你答應過我的。”希歐多爾親昵地說,他的觸手是溫熱的,很暖和,琴酒憤怒的心情被打斷了,他不再拒絕,半眯起眼睛,懶洋洋地任由希歐多爾放肆。

沙發有點不滿兩個人的重量,不過抗議無效,希歐多爾俯身親吻琴酒的唇,觸手也沒停下,恰到好處的熱度讓琴酒沒法拒絕,觸手劃過肌膚,希歐多爾的吻移到小pink點,他忽然小聲地問琴酒:“阿陣,你想不想……”

琴酒警覺地立刻回答:“不……唔……”

希歐多爾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一口咬了上去,他用牙輕咬,從牙縫裏含糊地問:“阿陣會喜歡的。”

他舉起一根觸手,觸手尖在琴酒麵前晃了一下,一小道電光從觸手尖上放出,琴酒瞳孔收縮,想要拒絕,卻因為另一根觸手失去了聲音。

既然阿陣現在隻是把他當做工具,那他就要好好滿足阿陣。希歐多爾帶上了一點很小的記恨,這麽想的。

希歐多爾安撫地舔了一下他的耳朵,動作緩慢卻不容拒絕。

……

琴酒在恍惚中覺得希歐多爾好像哪裏變了。

變得……更加放肆和大膽了。

屋子裏早就暖和起來了,琴酒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身體還在輕微的顫抖中,希歐多爾卻好像還沒滿足一般,觸手緩慢滑動,像在思考哪裏還可以下嘴。

最後觸手落在腰側,畫了一個圈,輕輕地點了兩下,希歐多爾湊過去,唇齒覆上,吻出一個痕跡來。

“阿陣……”

琴酒沒有理他,也暫時不是很想理他。

每次希歐多爾這麽叫他,如果自己回應了,接下來就都是狂風驟雨,像是他的聲音有什麽催*作用一般。

希歐多爾離開自己看中的那小塊地方,親了親琴酒的唇,又叫了一聲:“阿陣,我……”

琴酒立刻睜開了眼:“不,你不想。”他拒絕得飛快。

希歐多爾不高興地啃了他一下:“我還沒說完呢阿陣。”

“哦,那你說,反正不可以。”琴酒往沙發裏縮了一點,用行動表示拒絕。

希歐多爾有點委屈:“但是

你剛才答應我了。”

琴酒一怔,下意識反問:“我答應了什麽?”

希歐多爾把觸手按在琴酒的腰側,輕輕戳了戳,他清了清喉嚨,提醒琴酒:“阿陣答應了我,允許我在這裏留下一個印記。”

琴酒麵無表情,思考了十秒,從腦海裏挖出了這段記憶。

他咬了咬牙,那個時候他連希歐多爾說了什麽都沒太聽清楚,會答應純粹是因為……因為這家夥……乘人之危!

希歐多爾也有點心虛,他把頭埋在琴酒脖頸處,哼哼:“你答應了的,答應了的,答應了的……”

他像是在念咒一般一直重複著這句話,聽得琴酒頭暈,琴酒推開他,態度比鐵還硬:“不可以。”

希歐多爾不說話了,他看著琴酒,可憐巴巴地問:“真的不可以嗎,阿陣。”

琴酒半點猶豫都沒有:“不行,滾。”

希歐多爾的眼睛裏很快泛起霧氣,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眼裏閃過明顯的受傷,他無比失落地說:“好吧,既然是阿陣的意思。”

他慢慢地站起身轉了過去,垂頭喪氣地邁起步子,觸手都跟著主人的心情垂下,變得無精打采了起來。

琴酒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麽一個瞬間想叫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