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山的夏末(四)
林清兒探手挽住李三思的胳膊,小鳥依人般,將頭枕上他的肩膀,拖長了語聲綿綿對嚴玉說道:“忘了給你介紹,三思是我的男朋友,他很帥吧?”
李三思張大了口斜著腦袋看著依著自己的林清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隨即連忙收斂表情,麵帶微笑的看著對他擠眉弄眼的林清兒,心裏雖然暗暗叫苦,但卻莫名的多出點甜意。
那挾在兩旁的謝虎和段起山驚訝的表情比起李三思猶為甚之,一臉茫然的看著麵色鐵青的嚴玉,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有一點是肯定了的,就是麵前這個被林清兒親切的喚作三思的小子,等待他的將是非常慘痛的羞辱,兩人想到這裏,一左一右夾上李三思,口中說道:“嘿嘿,朋友,我們一會去後麵商量商量,看不出你這顆膽還挺大的嘛!”
李三思大腦裏飛快的思考著麵前的形勢,心道糟糕,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這死丫頭多少錢,這輩子八成是既來討債又來收利息的了,眼看嚴玉臉色就如一個青杏子一般,頭頂怒氣隱現,就如一個即將沸騰的開水壺,蒸汽噴發離之不遠,如果還想不出對策,以這三人平時在學校裏霸道蠻橫的作風,還不準自己會被他們打成什麽樣子。
林清兒看著麵前的嚴玉凶狠的眼神,眉頭微蹙,先一步擋在李三思和嚴玉中間,正色道:“嚴玉,我可以答應你的約會,不過,我有個條件。”
嚴玉喜出望外,緊繃的臉頓時鬆懈下來,雙手插褲,恢複了以往那幅閑逸的模樣,全身輕鬆的說道:“你說真的?什麽條件盡管說,我都答應你!”
李三思驚詫的看著背對著的林清兒,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改變主意,隻是突然從心裏浸出點酸溜溜的感覺。
林清兒粉頸瑩白如玉,眉睫修長,襯著迷人的雙眼,再配上她高傲如冰的性格,無怪讓嚴玉這類看慣美女的人也趨之若鶩,“你以後不要為難李三思,他不過是我用來推搪你的,不關他的事。”
嚴玉眼睛淩厲的掃向李三思,隨即又看著林清兒,露出不屑一顧的微笑,“沒問題,我不會為難他。”
像是要證實他的話一般,謝虎伸手在李三思臉頰上拍了兩下,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和段起山朝兩邊分散,與李三思拉開了距離。
李三思頓時生出一股頹喪無能的感覺,心裏隱隱堵了些什麽,偏又沒有辦法說出來。他隻感到自己伸出手拉住林清兒的手肘,輕輕的說道:“不要去。”
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五人都清晰的聽到他的說話,謝虎和段起山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即轉變為一種猙獰。
李三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這樣伸出手去,為什麽就這樣說了,偏又那麽的理所當然,身體自發的這樣行動。
林清兒全身微微一震,卻沒有轉頭,麵前明顯看得到她表情的嚴玉,再也保持不了閑灑的模樣,神情變得古怪僵硬。
突然間,李三思隻覺得左側腰間一股大力洶湧傳至,他本能的腳步前蹬,身體借力退後,卻還是被那股力道一帶,踉踉蹌蹌的跌退出去,險些摔倒在地。
“媽逼的!這小子不知死活!”謝虎一腳踹偏而過,段起山緊跟著衝向還沒有站穩腳步的李三思,凝聚了全身力道的一拳揮出,力圖要在李三思無法反應之初一拳到位,將其打翻在地。
李三思剛穩住身體,段起山凶狠勁足的一拳撲麵而至,反倒激起李三思的怒意,攥緊了拳頭也朝著段起山的臉龐揮去,兩人都是有去無回不設防的攻擊,拚的是手中的力道和身體抗打的能力。李三思的個頭隻屬於中等的一米七八,身體雖然不算強壯,但是相比起略顯魁梧但是個頭卻矮上一截的段起山來還算有得一比。
“噗!噗!”先後兩聲。
段起山出拳之時借助衝勢,使得本來力道凶猛的拳勁又大了幾分,而李三思是在穩住身形之後才倉促出手,看起來本來勢均力敵的兩人卻因為一個蓄意而發,一個倉促接招而使形勢有所改變,高下立判。
“幹!要你小子狂!”段起山先一線重擊上李三思的麵頰,使得李三思的拳勁在空中滯停了一下之後才揮上段起山臉部,勢頭早已減弱了三四分,已經對段起山構不成什麽威脅,但李三思卻挨了個滿滿當當,一股衝勁自臉而來,幾欲將他拋倒在地。
“不要打了!”林清兒早已淚流滿麵,纖弱的身體就要前去拉開兩人,卻不想手臂被嚴玉一把拽住,將林清兒順手帶入他的懷中,任憑她怎麽哭喊也無法掙脫。
李三思半身傾斜,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如果跌在地下,那就等於是再沒有翻身的機會,隻會被段起山三人輪流踩踏,作為他們的出氣筒,不到血流昏迷決不罷手。想到這裏,李三思左腳迅速大弧邁出,在傾出重心之前先一步踏足前麵地麵,堪堪支撐住身體,彎著腰衝前幾步,勉強抵消住衝勢,慢慢站直起來。
段起山見他沒有應拳而倒,倒是頗為意外,不過這種意外而引起的呆滯隻持續了不過三秒的時間,謝虎從他身旁閃出,單腳踏地,地麵土黃的灰塵四起,身體應力騰空,隔空又是一腳蹬出,他是剛好計算到李三思從彎腰到直立身體的那一段時間差,飛腳的落點取的是在李三思直立身體時的胸口,這刹那正是李三思防衛最薄弱的時候,這一腳力道十足,從起步到出腳,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
段起山從旁配合,攥緊拳頭衝向李三思。
李三思剛才在和段起山糾纏之時,早瞥見段起山身後有點動作的謝虎,此刻看他偷襲而來,是以早有準備,並不吃驚。
一時間,他突然記起幾年前家裏過年清掃的時候,在書櫃角落找到的一本太極拳初級指南,那本書殘破不堪,看得出來是七零年代的產物,封麵早已扯落,臘塑也脫剝的七七八八,唯一連係著書頁的隻是後來用縫衣針穿縫的麻線,當時自己還照著書裏所教似模似樣的練了幾手,到現在卻忘得一幹二淨了,隻有一個字至今還深深的印在腦海,“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