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多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他從小便是教廷裏的一個小祭祀,在六十年前的那場西征戰爭中,他的父母親人被獸人活活殺死在他的麵前,當著他的麵生生撕裂,那鮮血淋漓的血腥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經曆過那慘絕人寰的戰鬥之後,他被救了下來,一個神一般的男人——現任的烏爾班教皇。他感恩戴德,從小跟在教皇陛下的身邊,以他的信仰虔誠和堅定的意誌,一步步走來,從一個小小的祭祀開始往上爬,一步一個腳印,沒有任何的水分,完全是憑著心中的那股仇恨在前行。好在神對他不薄,雖然他的家庭支離破碎,但是賜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天賦,縱觀教廷曆史,從未有哪個人在六十多歲的時候就能成為一個紅衣主教,地位僅此於教皇,甚至連見了摩根,都不需要行禮....但是榮耀有了,心中的仇恨也就更加的深刻了,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成為了權柄人物,他心中的仇恨再也抑製不住了,直到他在帝都看到那些大搖大擺的獸人他就忍不住了,他親自領人將那些凶殘野蠻的獸人給逮捕了!

他親眼見證一個個目中無人凶殘跋扈的異端被燒死被絞死,他亦是在其中感受到了主的威嚴和不容褻瀆的神威。這也是他誓死捍衛的尊嚴。但是最近他的心情就像是這天氣一般陰沉寒冷,因為有一個異端大搖大擺的活在他的眼皮低子下麵,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令人憤怒的事情,一次次褻瀆神的威嚴,妄圖動搖神在人間的組織的地位...直到今天,那個異端仍舊是活的好好的,以一個強勢的姿態創造了一個個在常人看來根本就是駭人聽聞的奇跡。

他難以忍受,他出離憤怒。

直到現在,他除了無奈和憤怒之外,甚至隱隱有些悲哀。

難道神的威嚴...

他不敢去想了,不負責任的猜測可不是一個虔誠教徒應該有的...尤其是不能質疑神。

不過當他看到那個躺在椅子上,兩隻腳搭在桌子上搖晃著的小子的時候,他的那張保養的很好的臉龐還是忍不住抽了抽,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憤怒在他的臉上蔓延,絲毫不加以掩飾,或者是掩飾不了。

“歡迎。”

這是這個黑頭發黑眼睛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愛戴神敬仰神的虔誠信徒該有的標誌的小子的第一句話,平平淡淡沒有絲毫的語氣波動,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自己要來...這種姿態他隻在兩個人的身上看見過,一個是教皇,另一個是奧古拉斯...但是他不會承認的,教皇的實力和地位不是這個小子能想象和媲美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奧古拉斯,這個異端的實力則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得不承認的,但是這也跟這個小子沒關係,亦如跟教皇一樣,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他心中很不舒服,這個小子怎麽能給他這樣的感覺。

黑色可是光明的對立。他還是禁不住猜測,這小子肯定是一個天生的異端!

他自己都忘卻了剛才的想法,不負責任的猜測。

但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這小子本來就是一個大異端,帝都的人都知道。

“不知道主教大人來這裏有什麽事?隻要是力所能及,定然不會推辭。”這個異端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不到絲毫對於一個權柄人物的尊重。

真是個沒修養的家夥。波蘭多想。但是旋即想到對於一個異端來說,不用有那麽高的要求。

“閣下心中應該很清楚。”波蘭多壓抑著心中的憋屈和憤怒,力圖不讓自己暴走發飆。

“哦?”這個異端突然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摸了摸腦袋,很無恥的搖了搖頭說:“我真不知道。還請主教大人說明白點。”

這家夥的演技波蘭多是見識過的,光榮日那天...

“放掉卡薩倫斯和範海辛。”

當波蘭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的屈辱更甚,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一個異端麵對麵的談判,甚至他隻需要動動手就能捏死的一個異端,而且是麵對麵,要放低姿態,以一個戰敗者的姿態。

“抱歉。”傑迪無奈的攤了攤手:“估計是你搞錯了,卡薩倫斯和那個範海辛不在我這裏。”

“你!”波蘭多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但是旋即忍住心中的怒火,輕聲道:“那昨天晚上是誰說要拿錢來贖人的。難道不是閣下你?”

“哦!”傑迪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的說:“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那兩個家夥居然還是教廷的人呢。不過不對啊,卡薩倫斯不是一個聖騎士麽,聖階強者啊!至於那個範海辛,更加厲害了,我們上次差點都被那個長著四個翅膀的鳥人給弄死了,相信主教大人也記憶猶新吧。主教大人還是別開玩笑了,以我的實力怎麽可能把一個堂堂聖階聖騎士和一個神階天使給活捉了。”

波蘭多是氣的老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他這才知道居然還有這麽樣打擊人的,真的是句句夾刀帶棍的。

看見波蘭多像豬肝一樣醬紫色的老臉,傑迪心中大快。

“不過我昨天晚上的確是被兩個人給偷襲了,最後是經過一場苦戰呐!大戰了九九七十二個回合,終於將這兩個沒素質沒道德沒人品的偷襲者給拿下了。不過話說那兩個偷襲者的本事還真不賴,花了我好大一番功夫才擺平的...難道真的是貴組織的人?”傑迪無恥的說著,還裝出一副深思的模樣,摸了摸下巴。

波蘭多很想告訴這個沒文化的異端,是九九八十一,不是七七八十二...

這是寥寥幾句話,就將波蘭多這個氣度不凡修養良好的主教給氣的胸中氣血翻湧,有種想吐血的感覺,他很後悔為什麽他要主動請纓來跟這個小子談判,他自認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什麽樣的角色沒見過,但是就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無恥的敗類,明明是他的錯,還說的道貌岸然光明正大...他這才知道,自己所依仗的那些原本定能勸服這個小子的理據在這個無恥的異端麵前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完全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沒錯。”波蘭多還是點了點頭,同時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再認真了,這小子的話你聽著就行了,認真你就輸了。

傑迪嘴角一翹,旋即換上了一副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模樣,非常刻板的道:“主教大人,既然你已經承認了那兩個偷襲者是你們教廷的人了,那我不得不普及一下你的法律常識了,按照《帝國律法-民事治安法》之中的《貴族特例條款》以及《伯爵律例》來說,這些都是說不通的,你們是大錯特錯。我現在問你一句,這兩個家夥是你們指使的嗎?或者說他們兩個就是教廷指派來的?我從來不知道一向自詡標榜是光明正大的組織,居然還會使用暗殺偷襲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看著傑迪那冷厲的模樣,波蘭多甚至有那麽一刻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裁判所,傑迪就是那個法官。

但是馬上回過神來,即便是法官也不能審判他!

這件事雖然是卡薩倫斯背著他們去做的,但是其實他們都知道,隻是不想管而已,簡而言之就是支持。

“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傑迪敲了敲桌子,道:“我是一個貴族,我是一個伯爵,我的家族雖然現在沒落了,但是在三千年前,卡特林帝國剛崛起的時候,四代戰神,兩任法神,如日中天,即便是凱撒大帝也不敢小覷,算是一個功勳元老家族了...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我這個人不想搞什麽特權,那樣不好。但是最基本的權益還是需要維護的,所以你們的這個做法讓我相當的失望。公然派人刺殺一個伯爵,這樣的做法簡直是目無王法!罔顧帝國法律!我要去告你們!你們等著仲裁所的傳單吧!”

傑迪裝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揮了揮手示意波蘭多可以走了。

波蘭多此刻反而是冷靜了下來,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有這個膽量去仲裁所告教廷,但是仲裁所敢不敢下傳單你我心知肚明,勇氣可嘉,但是你也不是一個糊塗人,應該是知道我的話的真假。我知道你無非是想要好處,你也算是一個有名的商人了,知道凡事都可以商量的。我今天來也不是想把你怎麽樣,隻要你稍微讓步,提出一點小小的條件,我們自然也會給你個台階下,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而不為?所以你仔細掂量一下。不要因為一時之氣壞了和諧的氣氛才是。”

傑迪聞言眼珠轉了轉,點上了一根煙抽了一會,問道:“你所指的小小的條件具體是多小?”

“當然是在不讓我們為難的範圍內。我想你是明白人,應該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波蘭多似乎是對這種煙草味十分的過敏,皺了皺眉頭,但是傑迪就像是個無賴一樣,每抽一口煙都要對著他吐,搞的波蘭多都被煙霧籠罩了...

傑迪微微一笑,說出了條件。

“我要交換我的城管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