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不明白夏延為何要突然提這個。

那句“本就不是你哥”,口氣很重很重。

她真的惹夏延生氣了。

夏淺眼睛水水紅紅的,隻要夏延再說重口一聲,眼淚立馬就要翻湧出來。

“你就是我哥,你永遠都是我哥。”

夏淺討好地窩他臂彎,握緊他布滿針口的手,“就算我回了北城,你需要我,我永遠在。”

她淚落到夏延指骨,吸了下鼻子,又仰頭。

委屈的,煎熬的,“哥,我剛剛真的不是不要你的意思。”

夏延盯著她那張被淚水打濕的小臉,心底自罵了幾聲。

那麽急幹什麽,這麽嚇她,又是幹什麽?

她要是心裏沒有自己,怎麽會獨自一人去北城,去找陸津城。

怪就怪。

自己隻是個養哥哥,她一直隻把自己當哥哥。

“好了,不哭,是哥哥方才沒控製好脾氣。”

夏延伸手,攬住她的肩背靠向自己,“哥哥隻是太想你了,想你一直在我身邊。”

夏淺還是止不住抽泣。

夏延淡淡歎了聲,“爸媽都不在了,醒來,睜眼,你也不在。”

夏淺知道的。

哥哥同她一樣,再也接受不來任何形式的分開。

她環抱住夏延的脖子,“哥,我會一直在,一直在你身邊。”

......

夏延午休後,二姨來了醫院。

這拿人錢財後,禮數是要走齊的。

“小淺最近一直在醫院照顧哥哥,不回北城?”

二姨皮笑肉不笑地寒暄,手裏掰著橘子。

夏淺守夏延身邊,“等哥哥出院。”

“原先那塊燒光的地,現在也不好拍賣,得再閑置一段時間,夏延出院後,新買個公寓吧。”

二姨掂量著夏淺,“你表姐有朋友最近樓盤開,先定套?”

原來,是來做生意的。

夏淺自從進了陸家,隻要花在夏延身上的,她不省。

“哥哥,你想先住哪?要不同我...”

“我先住宿舍。”

夏延果斷拒絕了二姨的提議。

二姨一臉尷尬,“什麽宿舍,酒店都被前麵幾位姨丈給拍賣了。”

“什麽?”夏延覺得謊繆。

二姨捆了捆手,“不賣,哪裏有錢給你墊醫藥費。”

“二姨,這件事我會同哥哥商量,你先回去吧。”

夏淺送人,二姨噎了一嘴,直接把臉擺橫了,“阿延醒了,兩人有商有量,嫌長輩礙事啦?小白眼狼。”

“爸媽走了,我是當家的,你們擅自做主賣了酒店,真當給我善後?”

夏延硬氣,二姨理虧。

“好好好,你當家,夏家什麽都沒了,你當什麽家,還不是得靠我們這些老親戚,靠妹妹去嫁...”

“二姨,怎麽為了我哥是我的事,我的錢來得清清白白,不用你到處給我做宣傳。”

二姨環胸冷哼,“要不是我勸說你去陸家,現在有你站這說風涼話。”

“夠了。”

夏延嗬斥,伴著輕咳。

夏淺側身給他順氣,“哥。”

“阿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小淺是該報恩的,你得為自己著想。”

“像你們一般,啃食所謂的血緣關係,表麵佯裝一家親嗎?”

夏延把她懟得死死的。

二姨沒臉再說,推了一把身後的椅子離開。

“花了陸津城多少錢?”

夏延緩了口氣問。

“哥!”

“說。”

夏延眸眶在抖。

“兩百萬。”夏淺攏緊順他後背的手。

夏延被她重新扶躺回床,“明天我讓孫世清過來一趟,他陪你一塊去取錢。”

夏淺恍惚。

夏延繼續說,“別真以為夏家真被那些親戚瓜分完了,哥哥還有。”

“可是哥,陸津城是我未婚夫。”

“他是個外人。”

夏延倏地冷聲砸地。

夏淺垂眸。

他還是不能接受陸津城。

半小時後。

夏淺下樓,想去找醫生給夏延開點止咳的藥。

穿過住院樓長廊,意外瞧見陸津城的身影。

他怎麽會來?

夏淺驚喜,加快腳步尋了上去。

陸津城最近都為了她,幾乎把能挪動的工作,都移過來杭城了。

夏淺臉上掛著甜蜜,視線鎖定他身上。

結果,就在欲將拐彎靠近時,她瞧見陸津城麵前站了個人影。

定睛,是陳寧。

她怎麽會同陸津城站一起?

夏淺站定腳步,退到柱子一側,望見陸津城薄唇張合,同她說了好長一段話。

陳寧笑得很諂媚。

在他手裏接過一個信封後,轉了身離開。

夏淺愈發不安。

就在她失了觀察後,陸津城已閑庭自若地來到她麵前,“淺淺。”

夏淺回神,眼底一片詫然。

“怎麽了?”

陸津城笑得很淡,神色更是從容不迫。

“你剛剛....”

“剛剛什麽?”

陸津城腳步抵上她,自然握上她微顫的肩頭,俯身,溫柔問她。

夏淺眨眸,選擇直白,“你怎麽認識陳寧的?”

陸津城瞳仁微頓,淡聲,“之前來杭城辦事,項目裏有她。”

陳寧的確是做房產銷售的。

陸家是地產大亨,認識同行不稀奇。

隻是,陳寧這麽一個小角色,竟然能讓堂堂的陸氏總裁記住。

“你也認識?”

陸津城看出她半信半疑,佯裝疑問。

“她是我表姐。”

“哦?這麽巧?”

陸津城拉過她手,放在自己掌心中,“需要我多加提拔嗎?”

陸津城手好暖,夏淺一下泄了氣。

“不用,她該憑自己實力。”

陸津城深深斂笑。

陳寧,三年前,陸津城是在一項目裏認識她的。

當時,陳寧有意接近陸津城。

合作酒宴上,敬酒,曖昧,勾引。

什麽招數都使用過了,陸津城一側眸都沒給過她。

偏偏在最後散場時,十九歲的夏淺,出現在大堂門口。

陳寧挺傲氣的,不怎麽搭理她。

兩人說了幾句後,夏淺耷拉著腦袋離開。

就那麽一幕,陸津城當晚讓陳寧坐了一趟順風車。

陸津城收買陳寧,當自己在夏淺身邊的眼線。

有錢能使鬼推磨。

陳寧愛財,心裏嫉妒,卻又隻能低頭。

這次回杭城,陳寧去接夏淺,在夏延病房說的那些話,也都是陸津城故意安排的。

就連方才二姨,都是陸津城所催動的。

他要逼夏延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要看夏淺如何陷入感情的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