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眼前的光線被擋,傾城抬頭,視線落在顧錦潤的臉上,暗沉的眸子讓她的心有些疼。心底深處那股苦味衝得她眼睛發腫,蒼白的唇啟了啟,“許溫文是因為我才死的。”

顧錦潤望著她,五官冷俊而僵硬,手下意識的握成了拳頭。

“要不是我看到那資料,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淒涼的笑了笑人,傾城苦笑的反問他,真的很不公平,她所忘記的事,身邊的人都知道,獨獨除了她自己……

要不是她意外看到。還要過多久她才能想起許溫文這個人?

顧錦潤沉默著,兩人就這樣僵持站在那,傾城看著他的眼,深如潭,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傾城的心逐漸變涼,垂著頭,目光有些落魄的落在他的鞋尖上,黑色的鞋尖上沾著淡淡的灰塵,猶如風塵仆仆歸家的男人。

他是因為自己在g市,所以才馬不停蹄的趕來這裏?傾城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眼睛澀得有些脹痛。

“許教授,你怎麽出來了。”身後傳來道婦人的聲音,許教授三個字讓傾城的視線移了過去,白發蒼蒼,僂著身軀的老人柱著拐杖搖搖晃晃從小區門口走出來。

瘦得皮包骨似的。每走一步,整個人的身體都有搖晃,資料上顯示著許奕勺隻有54歲,但此時的他,卻似八十歲的老者。

傾城就這樣望著許奕勺,整顆心都被內疚,愧疚,懺悔裹著,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微涼的手被他溫熱的大手包裹著,明明是夏天。她的手卻涼涼的,猶如冬日裏的湖水,顧錦潤眉頭皺著,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她在退縮,她在躲開他,他唯一能做的是,緊緊抓住她,不讓她離開自己視線。

許奕勺看到傾城一直望著他,不由的看了過來,幹咳了兩聲,“姑娘。你認識我嗎?”許奕勺在腦海裏尋找著關於陸傾城五官的熟悉度,印象裏,他的學生裏沒有這個人。

傾城剛往前走一步,手上的力道卻緊了幾分,顧錦潤拇指的指腹摩挲著她的掌心。傳達著信息給她。

---不能著急。

許奕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眼裏閃過抹痛楚,他有些悲涼的說道,“要是小文在,他也應該像你這個年紀了。”

平淡的話裏,透著前所未有的心痛,五年了,許溫文整整消失了五年,身邊的每個人都告訴著他,兒子不可能再回來!他肯定是出了什麽意外,才會突然之間消失不見。

隻是,許奕勺一直不相信,抱著許溫文會回來的希望,日複一日,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覺五年過去了,黑發變白發,整個人變得蒼老無比。

傾城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腳底流去,渾身除了冰冷之外,還是冰冷,腳上像灌了鉛似的,無法挪動一步,許奕勺僂躹的背影讓她的胸口像壓著什麽東西一般,重得整個人都要站不住。

她想要去告訴許奕勺,許溫文死了……,因為她死了!

可是,這話卻堵在了喉嚨處,她怎麽也無法說出來;許溫文就像是老人家唯一的希望,也就是這個希望硬讓兩個老人支持著走下去,當這個希望突然變成絕望,傾城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受!

情緒有些激動,雙肩都顫抖了起來,顧錦潤拍了拍她的後背,“別怕,有我在!”

暖心的話語讓眼淚脫框而出,轉身,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膛處,輕輕哽泣著,很壓抑的哭聲,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掃把星一樣,把惡運帶給身邊的每一個人。

哭累了,他抱著她上了車,也許是他讓她覺得安全,傾城就這樣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一整夜都未合上的眼,因為他的存在而安心的閉上。

沒有做夢,她抱著他的腰,貪婪他身上的味道,一下一下的往他懷裏擠著。

像冬日裏,取暖的小貓,隻往有溫暖的位置擠去,顧錦潤靠在那,雙手緊抱著她,開了一整夜的車,那顆懸著的心,因為看到她而靜了下來。

因為她此時的動作,而不在怪異;她需要他,陸傾城的反映,讓顧錦潤確實的一個事實。狀剛歡技。

他的妻子,是需要他的!

縱然一夜未睡,他也絲毫沒有任何倦意,堅硬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頭處,心裏某個位置柔柔的……

等醒來的時候,傾城才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酒店的床上,耳邊聽到了電腦鍵盤霹靂啪啦的聲音,她尋著聲音來源望去,顧錦潤坐在桌台那,修長的十指在筆記本上揮動著,五官僵硬,薄唇緊抿著。

都說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傾城很認同這句話!

周身都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顧錦潤望過來,臉色已經柔和,說,“吵到你了?”

傾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顧錦潤合上筆記本,在她身邊坐下,眼睛像要望到傾城的心深處似的,“跟你比起來,工作不算什麽。”

她真的有這麽大的魅力嗎?傾城雙手環在他的頸脖處,望著他滲著青色胡渣的下巴,手指調皮的在上麵挑dou著。

“你現在越來越會甜言蜜語了。”

顧錦潤唇角噙著幾分淺淺的笑意望著她,能夠跟他談笑風聲,應該沒有什麽事了吧。

心裏鬆了一口氣,在來g市的時候,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有想到,傾城此時會這麽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

他想過,她會怨他隱瞞,會責怪他有一個那樣的母親,還會亂想他是不是參與過什麽……

“你很臭。”湊在他脖子處聞了聞,她在他懷裏有些嫌棄的語氣,顧錦潤低頭聞了聞,“這是男人味。”

“…男人味才不是這樣的!”明明在說著他臭,整個人卻牢牢的抱著他,幾乎要膩在他的懷裏。

這樣良久,傾城才突然開口,正試跟他商討關於許溫文的事,“許溫文家裏,我們給一些幫助吧,如果可以,我想認他們做我的幹爸幹媽,就當我為許溫文盡孝。”

她還不了他們一個兒子,也找不回許溫文,她能做的,僅此而已;許溫文是因為她而死,她有責任有義務照顧他的父母,隻是這份義務跟責任遲到了五年。

隻要人在,就不遲,傾城心裏這樣想著。

“嗯,聽你的。”顧錦潤幽深的目光眺望在窗戶外,申易玉到底做了多少事?

她所做的這些事,原因是為了什麽?顧錦潤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隱隱覺得,事情遠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