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學弟,你趕緊去琴房看看吧。”
“辰星扭傷了腳,痛得大哭,非要見你。”
“是啊,她說見不到你,就不去醫務室治療。”
聽完各位學長的話,尚澤西的臉色逐漸暗沉幾分,眉頭緊蹙,薄唇緊繃,深潭般的雙眸也變得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那就別去好了!我還有事,沒辦法過去,請學長們回去吧。”
“學弟,辰星最熱愛的就是舞蹈,萬一她的腳受傷嚴重,恐怕……”
學長們的擔憂不無道理,我也急忙勸說尚澤西:“你還是去看看吧,如果夏辰星真的出了什麽事就不好了。”
尚澤西握緊我的手,無奈地笑道:“可以,但我們兩個必須一起去。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讓你感到不安,不想再讓你傷心難過。”
“嗯,我陪你去。”
我用力點了點頭。
我們十指緊扣,幸福地笑了起來。
兩條一模一樣的水晶手鏈,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正如手鏈代表的含義那樣,我和尚澤西會永遠平安幸福地在一起。
雖然他還是沒有親口對我說“喜歡”,但我知道,他的心裏隻有我一個。正如我喜歡的人,也隻有他一個!
我和尚澤西趕到琴房的時候,夏辰星正跌坐在地上,漂亮的臉蛋帶著濕漉漉的淚痕,眼睛淚汪汪的,看起來楚楚可憐。
琴房裏稍稍有些熱鬧,好幾位學長、學姐圍在夏辰星身邊安慰她,還勸說她去醫務室。但夏辰星始終不為所動,她像個脆弱易碎的水晶娃娃,眼角帶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充滿渴望地注視著尚澤西。
“尚澤西,你總算來了,我……我的腳好疼……”
夏辰星近乎撒嬌的話語,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讓人有些不舒服,但我沒有任何反駁她的理由。或者,校園女神就是這樣吧,哪怕任性地撒嬌,別人也不忍心拒絕她。
尚澤西一直緊握著我的手,拉著我走到夏辰星麵前,倨傲冷峻的臉龐靜如止水,沒有絲毫起伏的波瀾,仿佛根本沒聽到夏辰星所說的話。
夏辰星在看到我和尚澤西交握的雙手時,雙眸中閃過一絲憎恨的光芒。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有點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尚學弟,你是辰星的搭檔,怎麽能不好好保護她呢?”
“辰星是舞蹈天才,如果她的腳受傷不能跳舞可要怎麽辦?”
……
圍繞在夏辰星身邊的學姐學長們紛紛怒視斥責尚澤西。
夏辰星趕忙抬起手,拉住學姐的衣角,眼淚汪汪地說:“學姐,你們不要這樣,不……不是尚澤西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才會扭傷腳的……”
尚澤西沒有理會其他人的抱怨指責,甚至不曾分出一個眼神給旁邊的學長學姐,隻是冷眼俯視著坐在地上的夏辰星,薄唇輕輕開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先前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退出,你另外找搭檔,你現在是在用腳傷威脅我嗎?”
咦?尚澤西要退出?
夏辰星明顯一愣,隨即淚水奪眶而出,哽咽地說:“我不是,嗚嗚嗚,對不起,尚澤西,你別退出,我保證以後休息時間一定不打擾你和靜妍了。馬上就到開放日了,你……你現在退出的話,我一時也找不到默契的搭檔……”
見尚澤西不為所動,夏辰星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下擺,可憐兮兮地哀求道:“靜妍,你幫我勸勸尚澤西吧,我以後一定不打擾你們約會了,你讓他這次和我一起完成表演吧……”
周圍的學長學姐們看向我的眼神已經變了,匕首般的視線冷冷投向我,我不由自主地往尚澤西身後縮了縮。
“我……”我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尚澤西將我拉到他的身後,雙手護住了我,望著夏辰星說:“這事和靜妍沒有關係,你不要把她拉進來,我拒絕給你伴奏也和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問題沒關係。”
我還沒有開口,周圍的學長、學姐又開始幫夏辰星說話了。
“就算辰星急切了些,那也是為了開放日的表演精彩,如果因此就選擇退出,也太……”
“約會的事情又不急於一時,開放日結束後的時間還不是你們的?沒必要這麽小心眼吧!”
“是呀,辰星也不是特意針對蘇靜妍,隻是就事論事罷了。”
“不管怎樣,辰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跳舞,舞蹈就是她的生命。”
……
“既然她這麽熱愛舞蹈,為什麽扭傷腳踝還非要等著我來才肯去醫務室呢?”尚澤西打斷學長學姐們的議論,意味深長地看著夏辰星。
聽到尚澤西這麽說,學長學姐們看向夏辰星的表情也開始變得訕訕的。
夏辰星還是那樣忽閃著無辜的大眼睛,平靜地回望著尚澤西。他們兩個人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的心口陡然一窒,隱隱有些不舒服。
“哎呀,現在責怪誰都沒用!尚學弟,快帶辰星去醫務室吧。”後知後覺的學長學姐們總算想起,他們找尚澤西過來的目的了。
尚澤西凝眸注視著夏辰星的腳踝,淡淡地說:“她的傷沒事。”
“你又不是醫生,你怎麽知道?”有人立刻反駁。
尚澤西不以為然地勾起唇角,冷冷地回答:“那麽,學長就帶她去醫務室看看,醫生應該也會這樣說的。”
“尚澤西,辰星隻想讓你帶她去看醫生。”
“抱歉,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尚澤西擰起眉頭,漠然盯著夏辰星,“如果你真將舞蹈當成生命,就應該懂得愛護自己的雙腳,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尚澤西就轉過身,拉著我向琴房門口走去。
“尚澤西!”夏辰星大聲喊住了他。
尚澤西扭頭問道:“還有什麽事?”
“謝謝你的關心,我……我不會再任性了。”夏辰星含著眼淚微笑,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愛,“我會照顧自己,讓腳傷盡快好起來,你也別再拒絕為我伴奏,好嗎?”
尚澤西不置可否,帶著我走出了琴房。
走在路上,尚澤西始終沉默著,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心裏有些不安。
“尚澤西,你還好吧?”
“我沒事,不過……”他停住腳步,擰眉望著我,淡淡一笑,“夏辰星說的話,你不要在意。”
我輕輕打斷他的話,堅定地望著他:“嗯,別擔心,我不會在意的,因為我相信你會保護我!”
尚澤西笑著點了點頭,張開雙臂,將我擁入他的懷抱,抱得緊緊的。
我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口,心裏溢滿幸福,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和尚澤西的感情變得更好了,彼此間的信任也更加牢固。
學校開放日臨近,話劇排練如火如荼,我像個陀螺似的,忙得不可開交。尚澤西總算處理完那些反抗的亡靈,讓小可愛將他們引入死神界,終於能夠鬆一口氣了。而夏辰星的腳踝輕微扭傷,需要暫時休養,尚澤西的伴奏任務也停了下來。
沒錯,雖然說出了讓夏辰星重新找伴奏的話,但是最終,在夏辰星的哀求下,也為了不讓別人誤會他是因為要和我約會才拒絕演出,尚澤西還是答應繼續為夏辰星伴奏。
於是,每天放學後,尚澤西都會陪我去話劇社,看演員們排練表演。
“現在試演最後一場!騎士戴著頭盔,身穿鎧甲,打倒搶走公主的邪惡王子,將公主救了出來,兩人深情一吻,然後幸福地在一起。結束!”話劇社的社長學姐**澎湃地宣讀著劇本,並告訴大家怎樣去表演。
“皓哲、靜妍,準備開始!”
學姐一聲令下,話劇社的社員們立刻更換布景。
我頭戴王冠,穿著華美的公主裙,坐在冰冷空**的王宮裏,焦慮而擔憂地等待著騎士來臨。
布景的另一側,皓哲學長飾演的騎士出現了。他頭盔掩麵,身穿戰衣,手握長劍,勇敢地打敗邪惡王子,來到我的麵前。
“公主,跟我走吧,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騎士望著我說。
我倏地怔住了,啊?皓哲學長的台詞好像不對吧?奇怪的是,以話劇社社長為主的旁觀者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算啦,就算更改了台詞,也不影響劇情的推進,我又何必計較這麽多呢?
我隨機應變地配合著皓哲學長,兩個人的互動竟然意外地很不錯。當公主決定跟隨騎士遠走高飛,騎士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用行動來表示他對公主的愛。
望著騎士的臉慢慢向我靠近,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本能地想要閃躲。但周圍那麽多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在注視著我,我怎麽能臨陣退縮呢?更何況,學姐早有交代,最後一吻隻要做做樣子,滿足觀眾的好奇心就可以,未必要假戲真做。
想到這裏,我也輕輕揚起下巴,微闔雙眼,緊張地等待著騎士的吻。誰知,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時候,騎士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深深地吻住了我。
這不是虛假的吻,而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吻!
我立刻開始掙紮,雙手推拒著騎士的胸口,但他將我摟得緊緊的,不給我任何反抗的機會,仍在不斷加深這個吻。
馬上我就察覺到了一些異樣,唇齒間那熟悉的溫熱氣息,撫摸著我臉頰的修長如玉的手指……是尚澤西!
“你……”當他戀戀不舍地放開我,擁我在懷的時候,我猶豫著說出了自己的大膽猜想,“尚澤西,是你嗎?”
“笨蛋靜妍,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居然這麽晚才猜中!”尚澤西緊緊擁住我,靠在我的耳邊低聲說,“你是屬於我的,我怎麽可能讓其他男生吻你?”
我幸福地笑了,隨即小聲追問道:“那,那皓哲學長……”
“你別擔心,我隻是讓派克用睡眠術給他創造了一個休息時間。嗯,他應該還在學生會辦公室睡覺吧。總之,就算到了學校開放日那天,最後一場的表演,我也絕對不會讓給任何人,除了我自己,誰都……啊……啊……頭好疼,好疼……”
尚澤西突然呼痛,迅速丟開頭盔,雙手用力抱住頭,身體顫抖,臉色蒼白如紙,額角也在涔涔地流淌著冷汗。
“尚澤西!”我緊緊抱住他俯下的身軀,心疼而擔憂地鼓勵他,“尚澤西,你堅持住,我就在你身邊,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靜,靜妍……”尚澤西的聲音越來越弱,薄唇也早已失去了血色。
周圍的同學都嚇壞了,既震驚又害怕。大家不明白為什麽演騎士的人變成了尚澤西,更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變成這樣,個個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尚澤西,尚澤西,你看著我,不要閉眼睛!”我急切地呼喊他。
他慘淡地笑了笑,低聲說:“靜,靜妍,我……我好累……”
說完這句話,尚澤西就在疼痛的折磨中,慢慢闔起雙眸,暈了過去。
“尚澤西!尚澤西!”
“尚澤西,你給我醒過來!”
“尚澤西,求求你,醒過來!”
我抱住尚澤西,輕拍他的臉頰,一聲一聲呼喚著他,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掉落下來,讓我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我知道這是尚澤西的記憶在蘇醒,令他不得不承受頭痛欲裂的折磨。但是,之前的幾次,疼痛並沒有持續太久,第一次昏倒時也很快就蘇醒了過來,可是這次……這次他看上去實在太痛苦,太嚴重啦!
“尚澤西,你快醒過來,你不要有事!”
“如果你敢讓自己出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透過蒙矓的淚眼,望著他那張蒼白得恍若透明的俊臉,心中驟然刮過寒風,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沉甸甸地籠罩在我的心頭,怎麽都無法平靜。
細碎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在尚澤西的周圍泛起淡淡的暖亮光斑,宛若無數朵水晶花在悄然綻放。他的黑發輕柔地貼在好看的臉龐上,卷翹的長睫毛密集而整齊,覆蓋在眼瞼處,灑下一道道暗淡的剪影。隻是他的臉色太過蒼白,他的呼吸太過微弱,那雙幽深如潭的眼眸也緊緊闔起,再也看不到往日璀璨炫亮的光芒了。
“尚澤西,求求你醒來吧,不準丟下我……”
我輕輕摟住他的脖頸,用手心撫摸著他額前的黑發,淚珠就這樣一顆一顆掉落,打濕了他蒼白絕美的臉龐。
周遭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散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微涼的指尖探上我的眼角,溫柔地為我拭去了淌出的淚水。
我倏地睜大眼睛,驚喜地低喊出聲:“尚……尚澤西!你,你終於醒過來啦!嗚嗚嗚,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趴在尚澤西的身上嗚嗚哭泣,周圍的人也如釋重負地發出慨歎聲。大家急忙跑過來,扶起我和尚澤西,然後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我們。
“咳咳……靜妍,這位學弟是……”話劇社的社長學姐走上前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尚澤西,最終將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微微一怔,剛要開口回答學姐的問題,周圍的同學已經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咦?他是最近學校的風雲人物尚澤西啊!”
“沒錯!他又帥又酷,跟皓哲學長不相上下呢。”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在交往吧?”
……
聽到大家的議論,我頓時滿臉黑線,尷尬而窘迫地笑了笑。
尚澤西扭頭看著我,順勢抓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用行動證明了大家的猜測。
“這麽說,你就是近來人氣超過皓哲的尚澤西學弟?”社長學姐眯起眼睛,慧黠地笑道,“喂,學弟你是不是得知今天的劇情,特意搶了皓哲的角色,代替他來表演的?”
尚澤西勾起薄唇,似笑非笑,挑眉望著社長學姐,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波光流轉,隱隱散發著一抹涼意。
“學姐覺得我演得怎麽樣?”
他並沒有回答學姐的問題,反而轉移了話題。
社長學姐轉了轉眼珠,笑著點頭說:“至少剛才那場戲,我非常滿意。看來,果然還是要有真情實感,才能演繹出公主與騎士之間的永恒愛情啊!以學弟的個性,想來是不可能允許其他男生親吻自己的公主的,那麽……學弟想怎麽做呢?”
嗬嗬,這個學姐真是手段高明啊!笑眯眯地一句話,就將處於主動地位的尚澤西推入了被動的選擇之中。
“學姐,我的公主當然要自己來守護!”尚澤西堅定地說。
“哈哈!哈哈!”社長學姐大笑起來,拍著卷成筒狀的劇本說,“那好,我記住學弟這句話了!學校開放日那天,最後一場戲的男主角,改由尚澤西學弟出演。”
我蹙起眉,稍顯猶豫地問:“學姐,這樣可以嗎?您突然讓尚澤西出演話劇,皓哲學長會同意嗎?”
“你不用擔心,皓哲也同意最後一場戲更換男主角。”社長學姐撫額歎氣,望著我說,“最後一場戲,你和皓哲已經試演幾次,但我都覺得感情不夠強烈和真實,皓哲自己也這樣認為。今天尚學弟的出現,雖然是意外,但是正好解決了咱們的問題,你也不必有心理負擔。不過,你們必須答應我,開放日的演出一定要比今天的排練更精彩!而且,學弟千萬不要再暈倒哦。”
拜托,尚澤西又不是故意暈倒的……
想到這裏,我趕忙對學姐說:“學姐,尚澤西他暈倒是……”
“靜妍,不要為我擔心,我沒事的。”尚澤西握住我的手,將我拉到身後,向學姐保證道,“請放心,我們會全力以赴將話劇演到最好的。”
社長學姐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就這樣說定嘍。尚學弟,你今天讓我們又是驚喜又是驚嚇的,我到現在神經還繃著,大家也都辛苦了,今天就到此結束,早些回家吧。”
“啊,謝謝社長!”
大家開心地跳了起來,紛紛走出話劇社。
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的,尚澤西卻突然沉默了下來。快到公交車站時,他突然握緊了我的手,臉色微微改變。
“怎麽啦?”我輕蹙眉頭,試探性地問道。
他凝眸注視著我,薄唇緊繃,一字一句地說:“靜妍,我剛才昏迷醒來後,已經找回失去的全部記憶了。”
尚澤西終於恢複記憶啦!
天啊,這是真的嗎?我沒有在做夢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回到小閣樓的,百感交集,既高興又激動,既糾結又無奈。因為,一旦尚澤西找回記憶,也就意味著,他即將離開這裏,返回死神界。
我和尚澤西剛開始交往,剛明白彼此的心意,怎麽能這麽快就分開?雖然我早已有了思想準備,但是……分別來臨的時候,我還是舍不得,死也舍不得離開他!
“靜妍、派克,我有話對你們說。”
尚澤西站在小閣樓的窗邊,望著外麵漸漸暗淡的天色,向我們講述了那段跨越兩百年的記憶。
兩百年前,一個名叫真伊的人類女孩毫無征兆地闖入了尚澤西的內心。本來,死神是不會在意任何人類的,但真伊純潔爽朗的笑容如燦爛的陽光般,溫暖了尚澤西那顆冰冷的心……很長一段時間,尚澤西都在默默地關注著真伊,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想見到她。慢慢地,當尚澤西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明白那是“喜歡”這種特殊的感情。
真伊住在海邊的小漁村,也就是尚澤西記憶中浮現出的現在的西海岸附近。尚澤西說,真伊與我很相似,善良、直率、熱心、樂觀,總是竭盡全力去幫助別人,處處為他人著想,大家都非常喜歡她。但是,死神界有規定,死神不可以愛上人類,更不能用私心對待人類。尚澤西暗戀著真伊,在死神界天天看著她,卻不想打擾她的生活,隻想默默地守護她。
然而,沒過多久,真伊還是離開了人世。為了救兩個掉入海裏的小孩兒,真伊不幸被巨大的海浪卷走,溺水而亡。尚澤西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偷偷離開死神界,想利用死神的力量來延續真伊的生命。那也是尚澤西第一次出現在真伊麵前,但真伊已經停止呼吸,根本看不見尚澤西……
得知尚澤西私自離開死神界,他的上級死神強製將他帶回,接受懲罰。
真伊去世,尚澤西被封印,這段死神暗戀人類的感情,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成為了尚澤西遺忘的記憶。
講完後,尚澤西沉默了很久,冷俊完美的臉龐上氤氳著無言的悲痛。
時光跨越了兩百年,尚澤西回憶起真伊的時候,依然會如此動容。我相信,他一定真心喜歡過那個女孩,而我……我很妒忌真伊,也很羨慕她。
盡管真伊的生命宛若煙花般短暫,但是,在她綻放出光彩的瞬間,她已經得到了人世間最純美最珍貴的感情。
我呢?我可以嗎?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和去世的真伊做比較,可她永遠停留在尚澤西的心底,哪怕是我,也未必能夠取代真伊的位置。
夜幕降臨,天色暗淡,小閣樓裏的燈光格外刺眼。
我很想對尚澤西說些什麽,但喉嚨仿佛被硬生生堵住了,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記得我初次遇見他,他緊繃著冰冷倨傲的俊臉,再看看現在的他,目光柔和,經常展露笑容,我隻能在心裏感歎:死神大人真的改變了很多!而這些改變,就是他在人類世界生活過的證據。能夠遇到他、了解他、陪伴他,哪怕隻是短暫的時光,我也感到無比幸福!
尚澤西,我喜歡你!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能夠與你相遇,真好!
“靜妍……”
尚澤西突然拉過我的手,緊緊擁住了我。
我靠在他的肩頭,輕拍他的後背,給予他支持和安慰。
“尚澤西,真伊是你……”
“靜妍,你不要誤會。”尚澤西打斷我的話,捧起我的臉,目光堅定地望著我說,“真伊曾是我的精神支柱,就像生命中的陽光,是讓我第一次動心的女孩,但我們之間並沒有開始那段感情……而現在,我心裏唯一的女孩就是你——蘇靜妍!也許,你會覺得我的解釋蒼白無力,我的保證毫無意義,那麽,就讓我用行動告訴你!”
什麽?行動?
我怔住了,瞬間回過神:難,難道尚澤西又要吻我?
“尚澤西,我相信你!”
當他的俊臉越靠越近,我立刻脫口而出。
“傻瓜……”尚澤西擁緊我,俯在我的耳邊,稍顯猶豫地說,“靜妍,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話,才是我最擔心的問題。”
我仰頭望著他:“什麽問題?很嚴重嗎?”
“隻要你相信我,那就不是問題。”尚澤西抬起手,用微涼的指尖摸著我的臉頰,眸色緩緩加深,目光也變得暗沉了很多,“靜妍,我對你說過的,每次記憶蘇醒的時候,我都隻能見到真伊的背影。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容貌,她……她的臉,與夏辰星一模一樣!”
什麽?
我震驚地睜大雙眼,身體不停顫抖,呼吸也仿佛突然停滯了。
為什麽?
為什麽我心中最壞的猜測竟真的變成了現實!
“咚!”
小企鵝更加誇張,直接從茶幾上摔到了地板上,張開尖嘴巴,用那雙烏溜溜的眼珠難以置信地看著尚澤西。
“澤西大人,您是不是看錯啦?”
尚澤西輕輕搖頭,並沒有在意小企鵝的反應,而是慢慢托起我的臉,用黑曜石般燦亮的眼眸深深注視著我。
“靜妍,請你相信我!我的心裏隻有你!”
我含笑望著他,用力點頭:“嗯,我相信你。”
但是……
我和尚澤西都知道,如果這是命運之神的安排,那麽……無論是誰,都逃不開各自既定的命運,就算是死神大人,也改變不了什麽。
連續幾天,我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
尚澤西講述的那段兩百年前的故事,總是在我的腦海中縈繞,而他對真伊的那份感情讓我更加在意。
我上課無法專心聽講,老師的提問回答不出;在話劇社排練的時候,由於心不在焉,一次又一次犯錯,導致其他演員對我怒目而視。
蘇靜妍,不要一蹶不振,趕快打起精神來!
坐在話劇社的休息室裏,我懊惱地蹙緊眉頭,一邊痛恨自己不爭氣,一邊抬手拍打著額頭,希望敲醒自己,平複心情,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靜妍!”
皓哲學長推門走進來,手裏端著一杯水。
我仰頭望著他,內疚地說:“學長,對不起,我……”
“傻瓜,沒關係的。剛才,我在外麵已經代你向大家解釋過了,你不要想太多,演戲當然會有出錯的時候,這不是很正常嗎?”皓哲學長笑了笑,將手中的水杯遞給我,“先喝點兒水吧,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學長,謝謝你!”
我端起水杯,喝下幾口水,苦笑著搖了搖頭,又漸漸失神了。
“靜妍?”
皓哲學長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他俊逸完美的臉龐上流露著明顯的擔憂和疼惜。陽光從窗口照進來,灑落在皓哲學長周圍,為他墨玉般的黑發增添了幾許碎金般的光芒,若隱若現,忽明忽暗,晶瑩而美麗。
“靜妍,你是不是有心事?”皓哲學長微微擰了下眉,清澈如水的黑眸中流轉著焦慮和不安。
我能夠看得出來,皓哲學長真的非常擔心我,可是……我拒絕了他的告白,辜負了他的感情,又怎麽能在自己痛苦無助的時候,再給他添麻煩呢?
想到這裏,我趕忙搖了搖頭:“嗯,我沒事,學長不必……”
“靜妍,你根本就不會說謊,為什麽要隱瞞我呢?”皓哲學長打斷我的話,凝眸注視著我,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無奈地歎氣道,“你……還在為我的告白困擾嗎?如果是這樣,我向你道歉。靜妍,我喜歡你,但我從沒想過讓這份感情成為你的負擔。我希望靜妍能夠快樂,能夠展露出純美無瑕的笑容,這才是我最大的心願。”
我感動地望著皓哲學長,淡淡地笑了笑:“學長,謝謝你……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高興。”
皓哲學長溫柔地看著我,低聲說:“那麽,你介意告訴我這個朋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沉默半晌,才歎了口氣,用沙啞的聲音說:“我喜歡尚澤西,但我注定無法和他在一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為什麽?他要離開你?”皓哲學長困惑地問道。
我哽咽著回答:“因為,這是命運的安排。”
皓哲學長微怔,隨即笑道:“靜妍,不要說這種傻話。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誰也安排不了!能夠改變我們命運的,不是別人,而是我們自己!隻有懷著期待活下去,才有可能改變命運的安排,不是嗎?”
是呀,皓哲學長說得對!
我總是悲觀地自怨自艾,沉溺於命運的枷鎖之中,變得越來越消沉,為什麽不勇敢地改變命運,牢牢守護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新的一天來臨。
亮金色的太陽溫暖和煦,空氣裏飄散著一陣陣淡雅的花香,草葉上的露珠滾來滾去,晶瑩圓潤,閃爍著星星點點燦爛耀眼的光芒。
我和尚澤西手牽手走在去學校的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講話,偶爾會心有靈犀地同時轉過頭,相視一笑。
皓哲學長不經意的提醒,讓我打開了自己的心結,終於想通了。不管我和尚澤西未來的命運如何,我都不會再輕易向命運低頭啦!
“靜妍?”尚澤西突然扭頭喊我。
我笑著眨了眨眼睛,盯著他問:“怎麽啦?”
“我想告訴你,我已經告別兩百年前的那段暗戀,開始兩百年後的嶄新戀情。”尚澤西深深注視著我,唇邊漾起一道新月般的淺弧,既完美又迷人,“蘇靜妍,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尚澤西唯一用生命去保護、去疼愛的人!”
咦?他,他的意思是……
我驚訝地望著尚澤西,耳畔嗡嗡作響,心底翻湧著層層疊疊起伏的波瀾,有興奮,有喜悅,有震撼,還有……滿滿的感動。
“尚澤西,你……”
“笨蛋!”他抬起手,輕拍我的頭頂,又捏了捏我的鼻尖,淡淡地笑道,“昨天,我在琴房明確告訴夏辰星,我永遠不會喜歡她,讓她徹底放棄我。而關於返回死神界的事,我也在重新考慮。”
“你,你說什麽?”我猛地抓住尚澤西的手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尚澤西緩緩勾起薄唇,微微擰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怎麽?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蘇靜妍,我再說一次,你可要聽好了。為了你,我想留在人類世界,永遠陪著你,直到你生命終結那一刻!”
這,這是真的嗎?
我沒有聽錯,是不是?
尚澤西他,他竟然願意為我留在這裏!
“尚澤西,我喜歡你!最喜歡你啦!”我開心地跳了起來,張開雙臂,撒嬌般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緊緊抱住我,埋首在我的長發裏,將我的頭輕輕按在他的肩頭,一字一句地說:“隻要能夠天天看到你的笑容,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靜妍,相信我,就這樣陪在我的身邊,永遠不要離開我。”
“遵命!死神大人!”我從尚澤西的懷抱中抬起頭,調皮地笑了笑,朝他做了個鬼臉。
尚澤西戀戀不舍地放開我,轉而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笨蛋!快走吧,要遲到啦!”
糟糕!
再磨磨蹭蹭,真的會遲到呢。
我拉起尚澤西的手,飛快地向前跑去。
晨風輕輕吹拂,陽光暖暖地照耀著我們……
不過,他是如假包換的死神大人,根本不屬於人類世界,真的能夠順利留下來嗎?
下午的課程結束後,我和尚澤西分別去排練各自的參演節目,並約好放學一起回家。不過,話劇社的社長學姐有急事要處理,推遲了大家練習的時間。
我本想去琴房看尚澤西演奏鋼琴曲,又怕打擾他,就坐靠在學校花園的梧桐樹下,默默回想著話劇的劇本台詞。
慢慢地,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我好奇地抬起頭,看到對方後,微微一驚:沒想到站在我麵前的人居然是夏辰星!她不是應該去練跳舞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個……尚澤西已經去琴房了,他……”因為上次的事情,現在看到她,我總覺得怪怪的。
“我知道。”夏辰星恬淡地打斷我的話,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她那瀑布般的黑發隨風飄舞,輕輕拂過臉龐和眼角,若隱若現地遮擋住了她眼中的光芒。
我稍稍有些吃驚,站起身來,輕蹙眉頭,淡淡地問道:“那麽,你是……找我有事嗎?”
夏辰星環起雙臂,冷然地勾了勾唇角,直截了當地說:“你就放棄尚澤西吧!”
“呃……”我怔住,半晌才鼓足勇氣凝眸望向夏辰星,毫不畏懼地說,“我喜歡尚澤西,比任何人都喜歡他!我要留在他的身邊,永遠陪著他,絕對不會因為你的警告或威脅而放棄他。”
夏辰星上前一步,冷冷地說:“蘇靜妍,尚澤西會那樣冷漠無情地拒絕我,全都是因為你的存在!既然我無法得到幸福,那麽,我也不會讓你和尚澤西幸福地在一起!”
“夏辰星,你這樣有意思嗎?”我試圖說服她,但看著她暗沉的目光,我發現自己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你對尚澤西的感情,並非喜歡他,隻是單純地想要獨占他。就像你看到讓自己心動的洋娃娃,但偏偏有人在你之前拿走了它,你會覺得不甘心,非要將洋娃娃搶回來!夏辰星,這樣的感情不是喜歡,隻是自私!”
“住口!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夏辰星不屑地勾起唇角,漠然盯著我,“蘇靜妍,我再跟你說一次,放棄尚澤西,你會輕鬆許多,否則……”
我笑著打斷她的話,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喜歡尚澤西,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他!”
“哼!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夏辰星突然退後兩步,慢慢蹲下身,跪坐在地上,黑眸似笑非笑地瞪著我。
我心裏一驚,正想弄清楚她要做什麽,卻見到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眼睛,用濃濃的鼻音哭訴道:“靜妍,對不起……我,我真沒有想過你會這樣生氣。大家都知道,你和尚澤西在交往,我就算喜歡他,也不會厚著臉皮糾纏他……靜妍,你不要誤會,我和尚澤西隻是一起彈琴跳舞而已,絕沒有做出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請你相信我,好嗎?”
啊?這,這是怎麽回事?
夏辰星到底在說什麽胡話,我怎麽聽不懂呢?
然而,聽到她的抽泣聲,漸漸有同學圍了過來。大家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兩個,站在旁邊議論紛紛。
“嗚嗚嗚,我承認,自己是很喜歡尚澤西,但你和他交往之後,我就選擇了退出。我不想讓你因為這件事生氣,可你怎麽……怎麽能汙蔑我、中傷我呢?我和尚澤西隻是在排練節目,絕沒有做過你說的那些事。靜妍,不管你怎樣對待我,你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打我罵我,能夠減輕你心裏的怒火,那,那我願意……但是我真的沒有和尚澤西怎麽樣,嗚嗚嗚……”
“夏辰星!你沒有錯,不要哭,不要哭了。”
“蘇靜妍,真看不出來,你是這樣惡毒的人!”
“蘇靜妍,患得患失是你自己的事,幹嗎怪在辰星身上!”
“就是啊!疑神疑鬼的,居然還把辰星推倒在地?你知不知道,辰星的雙腿是用來跳舞的,她是舞蹈天才,如果她有什麽萬一,我們絕不會放過你!”
……
當大家陸續走到夏辰星身邊,聯合起來攻擊我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夏辰星的真正用意。
短短幾分鍾,我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短短幾分鍾,我就被夏辰星逼入了絕境。
陽光暖暖地照在我的身上,卻怎麽都融化不了我心中那厚厚的冰層。我眼前發黑,全身顫抖起來。
“靜妍!靜妍!”
突然,一雙堅實的手臂攬緊我的腰,將我擁入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尚澤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