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碧落也不過剛剛到了門口,就感覺到一縷意識已經穿透了門板,向外麵探刺而來。這意識一觸即返,好像是試探似地就消失了。

裏麵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淩碧落心道,他們一定是有事情瞞著自己。

二爺,不簡單!

淩碧落心裏又多了一份對二叔的警惕,心中對這惡仆的氣憤神奇般消失了大半。二叔絕對不是簡單的人,這惡奴如此,難不成,他在掩蓋什麽?

淩碧落領著這個已經綁好了的老婆子,後麵跟著小桃紅,小桃紅手裏又抱著一堆金銀首飾,上前就一起行了禮。

淩碧落款款道:“老太爺,這婆子將我後院的仆人使喚的如雞似狗,不知在忙道些什麽,竟然還打了小桃紅。我們還在她身上發現這一堆金器,您給評評理,這到底怎麽回事!”

淩碧落猶若倒豆子似地將這些話統統倒出來,斜著眼角捎帶看了一眼二爺,就見他麵若白玉,麵相寬厚,下巴上有一縷胡子,身著粗衣麻布,裏麵卻套著綢緞低襯,連袖子口都能看見裏麵的金邊來,顯然是大富貴商人打扮。麵相上看,倒也沒有大奸大惡之相,長的算是一表人才。

本朝自始曾明令禁止商人穿綢緞,所以大多商人家都會將綢緞穿在裏麵,外麵則標誌性的套上一件麻衫。

但是到了後期,商品經濟愈發蓬勃,商人有錢,穿綢緞已經成為了不照之謎,曆經幾次改朝換代,這種風氣已經不見了,像李錦緞家中,大搖大擺穿綢緞都是正常。

但是這位二叔竟然還以外麻衣內綢緞的方式打扮,可見其守舊做派,濃鬱至極。

如此守舊之人,大多固執己見,思想更是猶若頑石。不好調動。

看來,他的長相集中了老太爺和冷老太君的不少優點。隻是這性格,倒不知是遺傳自哪方。

淩碧落看了二爺,就不由的猜了猜自己這身體父親的長相,一定也是庸雅不俗,氣度非凡,奈何自己穿越過來就無法見到親生父親一麵。

淩阡陌向上抬了抬眼皮,看了淩碧落一眼,又向後看了看那個老婆子,氣勢瞬間變得奸佞起來,他一臉無賴的道:“這是我府上的婆子,我叫她把給爹爹帶來的壽禮搬進來怎麽了?使喚府上幾個丫頭仆人又怎樣,難不成,我老遠的跑過來,還要把自己府上的一幹人等全都拉過來讓他們幫忙來?

不知好歹的丫頭,哼。”

淩阡陌這一句說出,老太爺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他皺著眉罵道:“你個逆子,氣煞我也!你們你們都給我出去,把家法抬過來!我不認你這個兒子!把那個老婆子給我推出去掌嘴!”

淩碧落擔心老太爺的身體,若是讓這位傳說已經好久前就被踢出了家門的二叔給氣病了多不合算。將靈識探了出去,卻發現老太爺身體現在可是好著呢。這幾日吃的紅菱花效果不錯,根本不會因為生氣而咳嗽起來。

那隻有一個原因了,老太爺根本就沒有生二爺的氣,他這是和二爺在演戲?

丫環仆人們聽了趕忙跑了,小桃紅趕忙拉著那個哭號的老婆子下去執行家法,淩福老管家拿出根木棍來,交給淩老太爺,淩老太爺就揮揮手讓他們全下去了。

淩碧落不知所以,剛想離開,卻聽老太爺道:“碧落,你留下吧,爺爺給你個交代!”

………………

當屋子裏隻剩下老太爺淩碧落和淩二爺的時候,就見淩阡陌幾步從老太爺床邊走過來,仔細的端詳起淩碧落,讚歎道:“爹爹,大哥的女兒病好了?腦袋卻是比以前靈光了!”

淩碧落聽了一臉汗顏,不知所以的看向老太爺,剛剛老太爺不還是叫囂著要打他家法嗎?現在怎麽這麽興奮的過來看望自己了?

老太爺道:“阡陌,你與碧落說了吧。咱們家,我看也就隻有碧落能代替你大哥。”

淩碧落聽了老太爺的話,有些摸不到頭腦的問道:“老太爺,讓二爺和我說什麽?”

“碧落,快叫二叔!”

淩老太爺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便讓淩碧落喊人。

但是剛剛淩阡陌家的惡仆之事還讓淩碧落氣憤之極,哪裏肯喊人?她硬著脖子,停直了脊梁,就是不喊人。

淩老太爺無可奈何,便道:“你二叔這般行為,全都是我故意安排的,現在家中掌勢人就我們兩個,這些事也是無奈之舉。”

“哦?”

淩碧落疑問的看向淩二爺,雖說不明不白,卻仍然不想喊這一聲二叔。

淩阡陌哭笑不得的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不再插話。

就見老太爺道:“事情說來話長。本來這些事全家除了二叔和我都不知道的,但是你和淩天長大了,都應該明白一些這其中的道理。我估量許久,淩天年紀還小,考慮事情不夠周全,你卻讓我眼前一亮,這家裏總要有一個人幫襯你二叔,我就選定了你。這些事也就可都告訴你了。”

“全家人都知道你二叔被我趕出了家門,經商實業,做些不上廳堂的商人勾當。雖說家陳萬金,卻從不往淩家拿回一寸。這也是我囑咐過的。你二叔是我留在外麵的後手……”

淩碧落的思緒根據老太爺說的話開始在腦中構建出一個龐大的設想,然後老太爺每說出一句話,她便會設想出另外一個結果。屬於特工的強大腦細胞,將所有的事情盡數勾結在一起後,突然想到了一個最可能的結果。那就是,老太爺在分化家中力量,是為了保存遺脈。

難不成,家中要遭大難?才將二叔分化出去,免受牽連?

老太爺繼續道:“現如今,國內太平歌起,四處平安無事,硝煙無爭。但是,這裏麵實則早就暗流湧動。咱們淩家世代軍功重臣,朝廷封無可封,賞無可賞,但是卻在最後一次與冰壘戰堡戰役中,你父親莫名其妙的就死於戰場,導致同行龍軍打了敗仗。

隨後咱們家就被國君分配到壽陽這處安樂窩來,口口聲聲說與我安享晚年,不計較敗軍之事。實則,國君是想架空我們在朝野權利,將我們淩家一網打盡啊。”

說到這的時候,老太爺兩眼血紅,一臉憤懣,手腕青筋暴起,開始使勁的咳嗽起來。還未等淩碧落過去就見淩阡陌身影一閃,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老太爺的身邊,輕輕撫拍著老太爺的後背。

淩碧落眼前一亮,二爺這身功夫絕對駕馭大靈師之上!可家中不是所有的人都說二爺的功夫被老太爺給廢了嗎?

淩碧落也緊隨其後到了老太爺身邊,將老太爺腦後的枕頭掖了掖,扶坐起來。

老太爺激動的吹著胡子,臉色變得凝重鏗鏘,他低吼著道:“但是我曾在軍前發誓!此生此世永遠忠於當朝,無論誰人當政,吾為臣子,萬死不辭!君讓我死,我不能不死!”

說完,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淩碧落緊張的借用女媧神識掃視了一下老太爺的身體,他體內護住內府的靈氣竟然有潰散的感覺。

“爺爺,您快別說話了,我這就去請公孫大師!”

淩碧落真怕老太爺就此一腳蹬了,怎麽死不可,若是被這畜生國君的行為給活活氣死,那才不值得!

淩阡陌結果老太爺,便凝重的向淩碧落點頭道:“找人的時候,你可千萬莫說是老太爺自己氣到的,就說是我氣的,快去!”

雖然還是沒有聽明白老太爺想說的重點,但是淩碧落還是選擇了暫時相信二叔的話。

公孫無量他們畢竟是朝廷的人,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淩碧落速度尋了贏文王爺過來,到了屋子,就發現二爺正跪在床下,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公孫無量上前抹了脈,雙手按住老太爺的後背,度了一口靈力過去,護住了老太爺的心脈,這才緩緩將老太爺放下。

贏文王似乎在猶豫什麽,就見他從胸口掏出了一個小玉瓶,幾步上前,剛想傾倒,卻被公孫無量阻止。

贏文王對著公孫無量搖搖頭,推開他的手,捏住那小玉瓶,將玉瓶口捏碎了出來。頓時,一陣芳香彌漫,贏文王從小玉瓶中倒出了一粒綠瑩瑩的藥丸,飛快的塞進了老太爺的口中。

“你在做什麽?”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淩碧落竟然沒來得及阻止。她剛想責問贏文王,卻見老太爺竟然停止了咳嗽,雙眼也睜了開,才不過一分鍾的時間,竟然好了。

就見老太爺突然抓住贏文王的手,大哭起來:“贏文王,老臣何德何能,叫您將保命的仙瑛丹給了我啊!聖祖保佑,咱們傲來國,總算是沒有冷了老臣的心啊!”

這一切發生太快,淩碧落還在咂摸著這裏麵亂七八糟的關係,就見老太爺突然道:“碧落,快給贏文王磕頭!謝謝他的救命之恩啊!以後咱們淩家,就跟定了贏文王了!”

淩碧落愣神,這不到五分鍾的時間,風水輪流的也太快了!到底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