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死了!

展梅瞪了一眼向雨峰:“我就是知道,才會更擔心,你總是這樣,喜歡逞能,一點也不為別人考慮……唉,算了,我不說你了,再說,你也是本性難移,雨峰,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焦急地找你嗎?”

“當然因為太愛我,擔心我了。向雨峰嘻皮笑臉地道。

“胡三死了……”展梅淡淡地說了一句。

向雨峰依舊一副喜皮笑臉的模樣,過了好半晌,向雨峰才意識到,剛才展梅對自己說了一句什麽話:“你說什麽?”向雨峰睜大了眼睛。

“胡三死了,青幫的胡三死了。”展梅道,“昨天晚上死的,是被人暗殺,一刀斃命,我已經確認了,確實如此,聽那人說,腦袋是被活生生地……”說到這兒,展梅沒有再繼續下去。

向雨峰知道展梅口中的那人,指的便是那青幫幫主楊懷年,而從展梅所說的話語來看,向雨峰知道,胡三的腦袋定然是被人活生生地斬掉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除非是怒極或是恨極,否則不會采取這般凶殘的手段。

就如向雨峰在心情好時殺人,和心情壞時殺人是絕對不一樣的。

“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嗎?”向雨峰的臉陰沉了了下為,連續發生兩起爆炸案,緊接著,青幫的胡三又被人斬掉了腦袋,這都說明了什麽?

展梅搖了搖頭:“他們還在查,目前還不清楚。”展梅看著向雨峰,又接著,“他,早上給我打了個電話,意思是說,先下土為安,總不能一直把胡三放在那吧。葬禮在今天舉行,我本意是自己一個人去,隻是,他特意提到了你,所以,我來征求一下你的意思。”

“去,當然要去,我怎麽有不去,與私,我與胡三個人私情不錯,與他手下的那幫兄弟,也走得近些,與公,在小的方麵我與楊懷年本人有合作關係,在大的方麵,青幫等同於依附我,雖然這隻是形勢,但我總是要做的。”向雨峰說完,便走下了床。張初雪連忙走了上來,“醫生讓你好好休息的。”

“沒事,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在說了,我不喜歡醫院,尤其是這裏的消毒水的味道,就算是要養,我也想在家裏養,有你們在我身邊陪著,我一保準傷好得快,好了,就這麽說了,你陪著豆豆,我和梅姐出去。“

張初雪見狀,隻好點了點頭:“那要多注意一些身體,千萬不要再逞能了。”說著,張初雪又拉著展梅的手道,“梅姐,你要看著雨峰,別再讓他和別人動手了,你知道他這個人,武夫一個。”

“放心吧妹妹,我會看好他的。”

…………

胡三死了,上海黑白兩道為之震顫,上海青幫少了一頭最凶猛的虎,胡三隨楊懷年打拚十幾年,是楊懷年最得力的臂膀,青幫這片天下有胡三一份,曾幾何時,葉長風是楊懷年最信任人的人,但葉長風走了,之後,楊懷年的目光便望在了胡三的身上,再加上胡三本身與血門之主向雨峰私情甚好,所以,楊懷年對於胡三的培養更加地用心,甚至有打算把胡三立為下一任幫主的候選人,可是現在,一去不複返,生死兩相隔,胡三沒有等到他統治青幫的那一天,卻先一步走進了閻羅殿。胡三是誰殺的,至今還在查,但不管最後的真相如何,所有人都相信,楊懷年誓必會為胡三討個公道,不管,對方是誰。

夏日晴空,蒼穹蔚藍,今天是為胡三舉行葬禮的日子,容納兩千人的靈堂搭建在青幫下屬的一家名為海業的酒店,靈堂四周盡是花圈挽聯,緊臨馬路一側,密密麻麻的花圈占滿人行道,遠遠望去分外壯觀,各式各樣的轎車從四麵八方趕來,三教九流凡是與胡三有點關係的人都來悼念,為數眾多的小混混自發換上黑衣,向海業酒店聚集。

胡三的葬禮驚動了黑白兩道,很多礙於身份不能露麵的人物打電話表示沉痛哀悼,有幾個熱心腸還問楊懷年需要幫忙不,能在位於市中心的海業酒店搭建靈堂,有大批警察維持秩序,驅趕閑雜人,楊懷年哪好意思再麻煩別人,而道上人沒那麽多顧忌,甚至有幾位在八三年大搜捕中坐穿牢底的老字輩兒也親自參加葬禮,他們這輩人是真正的老江湖,多數人金盆洗手,少數人罪孽深重挨了槍子,碩果僅存的,寥寥無幾,當年鄧公引領改革開放的浪潮,而這幾位搭著順風車,最早幹起撈偏門的買賣,也算是青幫黑道的引路人吧。

青幫的對頭,斧頭幫副幫主王海聲也提早來了,由二十多人陪同,正王海聲倒識得大體,沒打算在葬禮上與楊懷年針鋒相對,添點晦氣,他神色肅穆,很有耐心等葬禮開始,其實,楊懷年斷了條臂膀,他比誰都高興。

酒店南側的停車場很快被轎車塞滿,工作人員無奈,隻好把酒店一片空地劃出來充當臨時停車場,轎車絡繹不絕駛來,酒店上,身穿清一色黑西裝的漢子越來越多,抬眼眺望,黑壓壓一片,這場葬禮注定會成為老百姓茶前飯後的談姿,得津津樂道好幾年。

上海市公安總局為防止意外情況發生,和楊懷年打過招呼後調動了武警支隊維持秩序,一個連隊武警官兵奉命趕到,負責警戒,雖與酒店內成百上千人隔開一段距離,涇渭分明,但是仍像黑色浪濤中一抹橄欖綠花邊,那麽不顯眼。

向雨峰和展梅同車趕來,青幫各個分堂堂主各帶場子裏的手下聚集在靈堂門口,早來多時,當向老大攜展梅大美人並肩走向靈堂,很多人湊近打招呼,許多沒資格靠近靈堂的小混混大老遠揮動手臂,高喊“向老大”。

這些人是胡三的兄弟,因為胡三與向雨峰私情的關係,所以,來帶著他們對向雨峰也頗有感情,再加上向雨峰的身份擺在那裏,容不得他們小視。否則,不用向雨峰動手,楊懷年便不會饒過他們。

叫向老大的聲音多,但知道向雨峰全名的卻是很少,知道向雨峰真實身份的更是少之又少,胡三本人不是一個大嘴吧,同樣,他也知道向雨峰的身份意味著什麽,除了幾個心腥以外,沒有人真正知道向雨峰的身份,隻是知道,胡三和向雨峰的關係很鐵,像兄弟一樣。

一時間低沉有力的喊聲響成一片,引人側目,這陣勢蓋過幾位大哥的風采,幾個久未出世的老家夥小聲嘀咕,揣測向雨峰的身份,這麽年輕就有這等威望,不簡單啊不簡單,朱化騰麵色如常,斧頭幫副幫主王海聲則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別處,上海現在雖然是血門一家獨大,但現在不比以前,當初血門威風八麵,打破了青幫,斧頭幫,血門三足鼎立的局勢,那個時候,血門正銳不可檔,誰也不敢去觸血門的眉頭,雖然斧頭幫依舊不敢去招惹血門,但並不代表,斧頭幫心裏會對向雨峰臣服,怨氣自然會有的……

向雨峰肅然點頭回禮,繃著臉朝遠處的人擺擺手,這是葬禮,他不可能滿麵春風回應別人,繃起臉依稀有軍人的神韻,不論是氣質還是形象,與周圍剽悍氣息濃鬱的**們差別很大,多少有點鶴立雞群的意味,有些東西,並非褪去一身衣服就能磨滅。

展梅挽著向雨峰,落落大方,兩人倒也般配,像對珠聯璧合的情侶,展梅為參加葬禮重新做了頭發,發髻盤起更襯托出她優雅嫵媚的氣質,鼻梁上的墨鏡、圍在脖間的黑紗、黑色風衣、黑色筒褲搭配黑色高跟鞋,為她妖嬈的美豔添加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冷酷色調,多了一副墨鏡的傾城麵龐平靜如止水,即使是精於世故的老狐狸也休想瞧出一絲端倪,戴著厚重麵具的展梅強大到毫無破綻。

一位老江湖看著展梅,五十多歲的人了經曆過太多風風雨雨,不像多數參加葬禮的老爺們容易被美色蒙蔽雙眼,看人的眼力很毒,“女強人”這名頭已不能涵蓋名動青幫黑白兩道的展梅。

無論向雨峰多麽鶴立雞群,多麽引人注目,一些自視極高的老爺們仍趾高氣揚,畢竟男人與男人之間是相斥的,可是對於展梅而言,但他們無法忽視這個女人的存在,這女人在上海圈子裏麵所作所為有目共睹,一個女人能夠在上海這樣的一個國際大都市之中,混得順風順水,這本身就代表著一種實力的象征。

胡三的心腹手下還有他們帶來的人以及鼎盛各處場子的話事人,都很自覺的聚到向雨峰身後,個個神色凝重,彼此間彌漫著淡淡悲涼。

葬禮十點開始,還有十多分鍾,多數人是提前趕到,場麵很大,與楊懷年以往行事風格截然相反。為給胡三一個體麵,竟冒著落人話柄的風險大操大辦,欠缺上位者應有的謹慎,若是有心人那這點事做文章,安個搞黑社會聚會的帽子,楊懷年可就吃不飽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