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女媧聖人。”常衡大驚之下立刻拜倒，神色恭敬。

“我可不是什麽聖人。胡亂稱別人聖人，若是讓幾位道兄知道，可不會輕饒了你。”女媧輕笑道。

“幾位聖人怎麽會和我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呢。”常衡尷尬一笑，才想起女媧還沒有成聖，隨即問道：“不知女媧前輩來我地府有何貴幹？”

“也沒什麽，隻是心有所感，前來看看。你自己去忙去，不用管我。”女媧說道。雖然常衡身為地府十殿第一殿之主，又是巫族，在女媧這妖族大能麵前卻是畢恭畢敬，也沒在乎女媧言語中天生居高臨下的態度。

常衡心中一動，女媧跑這裏來看六道輪回，顯然有什麽想法。六道輪回，分別為天道，人道，畜生道，地獄道，修羅道，以及道，其中那幾道都已有了專門對應的種族，唯獨人道沒有。

“難道，造人要開始了？”常衡心中火熱，連忙更加恭敬的說道：“女媧前輩大駕光臨，使得我地府蓬蓽生輝，能見前輩一麵，實在是我等三生有幸，前輩若不嫌棄，小子願隨侍在旁，給前輩介紹一番這地府。”

女媧略一沉吟，道：“也好，就有勞低調殿主了。”

此時聞訊趕來的其他幾殿殿主已經跑過來，奈何有了常衡做導遊，女媧已經不需要其他人再攙和，婉言謝絕了他們。看著跟在常衡身旁，麵帶微笑的女媧，這些人氣的牙根直癢，奈何當著女媧的麵，也不敢太過放肆，隻能強忍著讓常衡帶領女媧參觀整個地府。

地府除了十殿之外，還有十八層地獄，黃泉河，奈何橋，等等，依照中心的六道輪回台建設，常衡引領女媧一一走過，女媧邊走邊看，有時還詢問一番，臉色漸漸嚴肅起來，等走到六道輪回台時，看著無數鬼魂化作一點靈光投入輪回台中，被六道輪回之力消泯了記憶，送去陽世投胎，微微歎了口氣，說道：“自從後土姐姐舍身化輪回後，我就一直覺得世間缺少了什麽，近些年一直在大荒上行走，就是不知道到底缺的什麽。此時看到這六道輪回，才想到天地間尚不完全，還有一道未曾出現。”

“那不知是哪一道？”常衡故意問道。

“人道。”女媧幽幽說道。

“人道。”常衡心中一震，想到這傳說中最為著名的事情終究要發生了，便即說道：“那不知前輩如何使這人道出現？若是小子能有所出力，還請前輩不要客氣，隨意派遣。”

說著，常衡施禮，對著女媧拜了三拜。

“殿主何故於我如此大禮？”女媧不躲不閃，安然受了這大禮，輕聲問道。

“天地不全，以自身補之，我巫族祖巫後土如此，前輩顯然也是如此。舍己為人，造福大荒無數生靈，應當受我這一拜。”常衡大義凜然說道。

女媧沉吟，遂笑道：“舍己為人到不至於，我這可比不得後土姐姐大義，用不著殞身，不過卻倒也有些難處。你若有心，就幫我做些事情吧。”

常衡大喜，能和一名鐵定成聖的準聖拉上關係，以後就是橫著走誰又敢說什麽，連忙說道：“請前輩明示。”

“天地不全，缺少人道，所以我準備造人。可是所造這人，卻不知外貌應當如何，是背生雙翼，如鳥一般在天空翱翔，還是身長鱗鰭，可以自由在水中遊走。還有麵孔該怎樣，是否應威嚴，如龍，如鳳，震懾四方。”女媧說道。

常衡心中微動，說道：“天生萬物，各有其長，既然是以補天地不足，自然不需和其他種族一樣，否則怎能彌補天地。我覺得，這人應當四肢健全，五官皆有，這就夠了，如果一味按照其他種族外貌來安排，到時候恐怕隻是造出個四不像來，而不是缺少的那一道。”

女媧眼神微亮，頜首滿意，讚道：“說得好，確實如此，是我落於俗套了。那麽既然外貌長相確定了，實力呢？是否應該創造出一個強力的種族，擁有如巫族一樣強悍的體魄，有妖族一樣深厚的法力，集天地之靈秀，鍾日月之精華，日後淩駕於巫妖之上，如何？”

“不妥。”聽得女媧如此說，常衡立刻否決道，話一出口，才恍然覺得自己說的不妥，看到女媧微微變化的臉色，連忙道：“前輩雖然法力高深，對於力量一道領悟深厚，卻是不知這人到底如何。”

“哦，那你說這人到底如何？”

“何為人？”常衡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反問了一句。

女媧細細思索一番，才道：“人，天地之一道。”

“此話差矣。”常衡搖頭。“前輩隻是想著補這一道，卻是根本沒想過，為何要用人來補。”

“為何要用人來補？”女媧悚然一驚，靜靜矗立，半晌不動。

常衡裝模作樣，在一旁等待，良久，女媧粲然一笑：“說到底，我還是被局限住了。不錯，這天地已經生成，大道齊全，為何要用人來補呢？隻是因為他們是人。”

“啪，啪。”常衡輕輕鼓掌，滿臉讚歎：“前輩果然不愧是大聖。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他們雖然沒有巫族強悍的肉身，沒有妖族多變的妖法，卻有這大荒無數種族都沒有的一顆心。這顆心，可以讓他們變強，也可以讓他們變弱，可以讓他們成長，更可以讓他們衰落。隻有了這顆心，他們才是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些和其他各族似曾相仿的東西。”

女媧眼眸明亮，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常衡，讚道：“你雖然隻是一個巫祝境的小子，見識卻是比後羿那等大巫都要強。既然你這麽說，那麽我就再問，似這等變化多端的‘人’，該怎麽才能造出來呢？”

被女媧這麽讚揚，常衡心裏微微有些自豪，又有些羞赧，想到這都是哥胡言亂語騙你的，料想係統也不會給特別變態的智商，遂哈哈一笑，道：“前輩謬讚，我可比不得後羿大人。不過，如您所說，這‘人’如此變化多端，要想一一造出來確實難上加難，可是我們為何要一一全部造出來呢？”

“哦，你繼續說。”女媧興致更高。

常衡侃侃而談：“我覺得，這造人，就如煉製一件法寶，你先前給它定了規格，它煉成之後就是什麽樣子，但若你不給它限製呢？”

“不給它限製？”女媧沉思。

“對，不給它限製。隻需給他一個強壯的身體，一副好用的腦子，其他根本不需您再費心思。他能成長成什麽樣子，完全取決於他自己。隻要他努力，他可以成為一個法力高深的仙人，也可以成為統領一方部落的高手，或者開辟洞府，自立為王，隻要他願意，一切皆有可能，為何我們要給他限製呢？”

“不錯。”女媧聞言大悅。“隻要給他一個基礎，他能成長成什麽樣子，完全是看自己，可以像巫族一樣肉身強橫，也可以像妖族一樣法力高深。可以飛天遁地，也可以自由遨遊，一切的一切，完全取決於他自己，完全取決於他那顆‘人心’。”

“所以啊，造人容易，給心卻難。”常衡歎道。

女媧眼神明亮，仔細盯著常衡：“那麽，你是否願為我去取造人心的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