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七章 達摩堂
檀香渺渺中，靈秀低垂的雙目讓他看上去格外的蒼老，緊緊閉著的嘴唇則無言的表達著他的嚴肅。高飛揚不知道老和尚抽哪陣風，對自己擺出一副路人的架勢來。老二那邊傳來消息，七天之後集合。怎麽渡過這七天，就成了一件難事。無聊之下，想到回少林看看。
離開了萬裏長風，心中雖說是並不後悔，難免興致索然，更是提不起升級的興趣來。眼看著金丹高手出世，高飛揚也難免吃味。那天大家可說的點到即止，高飛揚也試探出來，不知道遊戲出於什麽考慮，金丹效果在公測中反而得到了加強。那是不是意味著，金丹的門檻更一步提高了呢。
本來高飛揚自問結成伏心菩提的，應該不遜於金丹，事實打破了他的美夢。菩提心明顯和金丹是兩種體係，兩者看上去相似，本質上卻絕然不同。就清心明慧的輔助效果而言，兩者並無高下，可這恰恰是高飛揚的最強項，菩提心這方麵效果在他身上根本體現不出來。
金丹和菩提心不同之處是，金丹是給人本質上的提升。如果說進入歸元期是把鐵胚凝練成寶劍，已經展露出了耀目的鋒銳話，歸元進入金丹就青蟲破蛹化蝶，兩者就是天地之別，絕不可同日而語。菩提心，在這方麵效果就相去甚遠，隻催發了心性境界的提升，所以晉升伏心菩提的結果就是某項技能提升滿級，其他方麵提升甚少，內測時結成金丹後，人物各項屬性值呈十倍乃至數十倍的增長。當然，金丹增幅也是有上限的，高飛揚在二百級時結成的金丹，各項數值不過提高了二成左右。
高飛揚查遍典籍，隱約覺得是遊戲中設定遵循了佛門重性不重命的原則，才導致以上的結果。至少在菩提心上是遵循了這個原則。菩提心應該有大幅提升技能升級速度等方麵的隱性屬性，沒有同技能同等級人來比較，高飛揚一時還很難做出精準的結論。
思來想去，解鈴還須係鈴人。這方麵的問題，放著師傅不問，自己瞎琢磨個什麽勁。回到少林，高飛揚把身上收拾利落，夜半時分跑到了靈秀禪房，問出自己的疑惑。誰料到老頭一副不冷不淡的態度，到到來竟把嘴緊緊閉上，生怕不小心蹦出一個字的模樣，讓高飛揚十分的不解。
怎麽說也是入室弟子，幹什麽這般冷遇。更別提自己也給他掙了不少光，月考第一，咳、這個似乎很久的事了啊，可佛火心燈怎麽著也是九階至寶吧，要是能把師門貢獻具現化成數字，自己的師門貢獻想必也是一個讓所有人仰望的天文數字了。還有佛門護法的職稱，難道都是發的假證！
高飛揚心中鬱悶，念頭轉來轉去，最後之有四個字在心中盤桓不去：豈有此理！不過這老頭二百級可不是說笑，沒什麽菩提心，對他的戰鬥力可沒影響。高飛揚思來想去，一口怒氣幾乎要把胸膛憋爆了。饒他是性子陰沉，此時也忍不住怒形於色。
“唉……”靈秀長長歎息了一聲，似他這個等級的NPC早具有了獨自的虛擬人格，自然感受到了身邊弟子的不忿。“一念嗔心起，火燒功德林。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靈秀合十為禮，沉聲誦道。高飛揚心性修養也大為不凡，聞言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心火過旺，失去平常心。雖對果報之說沒興趣，還是躬身受教，“阿彌陀佛，弟子失態了，請師尊見諒。行走紅塵，業果相纏，不能得脫，萬請師尊教我……”
“善哉善哉，汝殺孽纏身，若不早早醒悟，必墜業火之獄。大威天龍尊者為佛門至高護法，專執戰鬥一職，為無邊血戾所困，幸得以侍奉在世尊之側，得無量佛光渡化，保全正果不壞。你身的血劫天龍卻是天龍一族曆經百劫後，億萬萬至凶至煞血戾所凝成隻天地間的一魔靈。原本汝身上不過是魔靈那種下的魔種。可你在塵世遊曆一回，卻不知道積攢了多少的凶煞之氣，血劫之種得此滋養，已經慢慢蘇醒過來。也是你今日如此失態之因，唉……”靈秀說到此處，已經滿是痛惜之色。
高飛揚悚然一驚，說的到很邪乎啊。遊戲中自然不會讓人走火入魔神誌不清的道理，不過遊戲人物麽，卻沒什麽稀奇。係統按設定程式，強行接管人物控製權，屬於正常遊戲行為，玩家是沒有否決權的。因為遊戲道路都是玩家自己選擇的，因此造成的結果隻能被迫接受。
“師尊，那該如何是好呢？”高飛揚雖然覺得風險越大，好處也越大。此時此刻，老頭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造型來，他還是做出誠心悔悟狀來配合一下。靈秀的眉頭緊鎖，良久才緩緩道：“發無上願，秉般若心，發慈悲意，行十方善。”
“弟子駑鈍，還請師尊明示……”高飛揚心道，你別整虛的了，你來點實際有用的。靈秀麵露難色，心中衡量一番才道：“初祖庵達摩洞中，初祖達摩麵壁的影壁，那是一處神魔妖鬼諸界交匯所在，想當初達摩祖師曆經九年時間，終於在其中領悟了無上正道。你若有機緣進入，也許可以在其中領悟到破解魔障之妙諦。可惜，必須連續十二月月考第一，才有資格進入。”
高飛揚滿臉木然，連續十二個月月考第一，再快也要一年之後才行啊！其中變數太多了，又不是比武，佛經著作多如滄海，誰知道會考什麽？這個不止需要能力，也需要運氣。自己絕沒把握連續一年都在數百萬玩家中獨占鼇頭。靈秀也知道這個答案不能讓弟子滿意，連忙又道：“還有個辦法，為師和達摩堂靈明長老說一下，汝可先去幫靈明長老處理一些雜務，積累功德。”
哦，還需要先刷達摩堂的貢獻值啊。也好，看看那裏有什麽好任務。高飛揚心思一轉，就明白靈秀的意思了。“多謝師尊，弟子必竭盡心力，不辱師尊威名。”高飛揚滿意的告退而去。
初祖庵位於少林塔林北側，背靠五乳峰，三麵臨壑，地勢險要，景色幽清。青鬆綠柏間一座紅牆拔地而起，紅牆內隱隱可見初祖庵美侖精致的大殿。達摩堂就位於初祖庵之內。高飛揚推門進去後，就有一眉清目秀的灰衣小沙彌迎上前來，高飛揚報上身份，說明來意。小沙彌忙道：“原來是玄光師兄，長老已經吩咐過了，請隨我來。”
初祖庵麵積不大，順著一條碎石路直走過去，沒過幾分鍾，來到達摩大殿門前。隻見大殿上八門大開，麵南而立的神龕上正是達摩祖師像。一眼望過去，香案之下，隻有一個麵白無須的老僧在誦經。大殿簷柱、內柱上，都雕著精美的浮雕。西側牆壁上掛著一個條幅，上書“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別傳”十六個大字。正是達摩禪法的標誌。
高飛揚正打量的時候，那小沙彌已經通報完畢，合十道：“師兄請。”高飛揚合十回禮道：“有勞師弟。”客氣過後，高飛揚進了大殿。走到老僧身邊，合十問禮道：“阿彌陀佛，弟子玄光拜見靈明長老。”老僧睜開細長的雙目看了高飛揚一眼，點首道：“你的事靈秀師兄已然說過了，我已經交代堂內主事的靈通師弟，你去找他即可。”靈明說完閉上了眼睛。高飛揚躬身而退。
在剛才的小沙彌引領下，繞過大殿，在林蔭掩映的小路上走了半響後，來到一處寬闊的偏殿。“那裏就是，師兄自去便可。”小沙彌遙遙一指，急急的轉身而去。高飛揚邁步進了偏殿，迎麵就聽到一陣嗡嗡的雜亂聲音。進到裏麵才發現這裏麵寬闊的出乎預料，足足有數百丈方圓，十幾個足球場那麽大。偏殿內空無一物，隻有的眾多的和尚站在牆下，對著四麵高大的牆壁上有著無數的不停流轉的文字，指指點點，不時的交頭接耳說著什麽。
高飛揚粗略估計了下，這裏的人數足有數千人。在用心一看牆上滾動的文字，隻見上麵寫著：采取七星閉月草三兩，限時三天，難度六階。（獎勵達摩堂積分500。人數限5人，5人以上，沒有積分獎勵。）達摩大殿誦經六夜。難度二階。（獎勵達摩堂積分20）……
哦，原來是發布任務的地方。隻是為什麽從未聽說過呢？心下好奇，順手拉過來一個粗眉大眼的和尚打聽，那黃衣和尚正在研究滾動字幕，被高飛揚一扯，非常不耐的轉過頭來，眼睛一瞪：“你幹什麽？咦、你不是那個叫明皇明浩然、”這位什麽眼神啊，高飛揚臉色頓時如土。那人頓了頓又道：“殺的滿地亂爬的萬裏獨行！”
高飛揚臉色一下子奇妙起來，“哥們，你這、這大、喘氣的厲害啊！而且表述也有錯誤，俺是和明浩然戰過，可什麽時候滿地亂爬來著。講話要負責任啊！”那人見高飛揚怒氣值要滿槽，急忙解釋道：“別急、別急啊，我一向是您的粉絲，要不咋能一眼就認出您來呢。我這人說話一向沒腦，您別見怪啊……”
高飛揚臉色稍緩，問道：“他們這是幹什麽呢，為什麽我從沒聽說過？”那和尚粗眉一揚，裂開嘴笑道：“這個，說來話就長了……”在這個叫英雄的家夥法號慧雄，看著粗眉大眼的粗豪漢子，說起話來卻是滔滔不絕。在他聲情並茂的講解中，把達摩堂的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從發布任務的空影四壁，到靈明長老的腳氣，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靈通老頭叫個猥瑣，最喜歡長相俊俏的小和尚，有一次……”“好了，兄弟你先忙著，我有事先走了！”高飛揚本來見這個家夥講起事情來眉飛色舞，說到激動處更是手舞足蹈，而且常能發各種奇思妙想，對事物提出種種匪夷所思的簡潔，身兼單口相聲演員、小品演員、諷刺家、時事評論員多種職業。高飛揚聽的開心，也就一直隨他說個不停。可轉眼一個小時過去了，這家夥還絲毫沒有停的意思，高飛揚終於忍不住打斷他。
“怎麽、有急事啊？兄弟能幫忙麽？有事您說話啊，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事還是我的事……”英雄滿臉熱情，拉著高飛揚的袖子不放，非要幫忙不可。高飛揚無奈，再三保證，這事他幫不上忙，有事一定找他雲雲，在和英雄加了好友後，在英雄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倉皇而去。
在偏殿正東的一處小門裏進去，靈通黑黝黝的大臉上表情陰沉的坐在竹塌上，高飛揚恭謹見禮後，說明來意。靈通長老目光上下掃視了幾回，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玄光，第一位榮登護法之職的二代弟子，很好。這裏是達摩堂的四行令，憑此你可以接受空影四壁上的任何任務，不要讓諸位長老失望才是。你去吧……”
施禮告退後，高飛揚在心中長出了口氣，剛剛那英雄的講座可沒白聽，要想在達摩堂的空影四壁上領取任務，必須是達摩堂弟子，或者是有一代長老的推薦，領取令牌後才能在此刷任務。不但可以得到豐厚的經驗，還能得到各種任務報酬，以及達摩堂積分。達摩堂的積分可以換取這裏的秘籍、法寶，十萬積分甚至能換取到九階法訣《南明離火劍訣》，這裏可謂聚集了少林所有的精英玩家。但接受任務也是有條件限製的，一般玩家隻能從最低級的任務開始，積分愈多，才有資格接受更高級的任務。有了這塊四行令，接受任務就不受任何限製。看來佛門護法的職稱也不是白給的。
積分、法寶、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