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九章 辣手摧花情何堪
隨著慵懶聲音出現的是一條白色身影，虛立在眾人西南方數十丈遠天空上，一襲白色僧衣隨風輕揚，光頭在殘月下清晰可見。隻是臉上似乎有一層淡淡的雲氣流轉，相貌宛如雲海中的峨眉山，若隱若現中有說不出的神秘味道。
先前為此人所言迷惑的眾人很快醒悟過來，這人是來找茬的。作為38級以上的玩家，可以說是在全遊戲的都占據著上遊位置，絕不會相信如此的信口胡扯。之所以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沒想到在峨眉的地盤上，會有人有如此的膽量，敢來招惹蜀山劍會的玩家。
“找死……”“白癡……”“去死吧……”反應過來的眾人第一反應就是怒不可遏。隊伍中性子火爆的狂野蘑菇已經忍不住出手，一道赤紅色劍光直擊那白色身影，赤霞劍挾著一股炙熱氣流狂嘯而去。那人似乎被劍光嚇傻一般，既不躲閃也不禦劍還擊，隻是呆呆的立在原處。
眼見那人就要葬身在赤霞劍下，眾人不由都麵露笑容。隻有我心飛揚眉頭微顰，不知道什麽原因，使她感覺到非常不安。眼睛掠過那似有雲霧流轉的臉時，我心飛揚刹那間醒悟過來。“是那人若隱若現的微翹嘴角上掛著的一絲嘲諷，那不受絲毫阻擋的淵深眼眸，最重要的是，那身衣袂飄飛的白色僧衣，是如此的眼熟，是他？是他！”一念至此的我心飛揚臉色大變，惶然急道：“他是、小心、啊……”
在我心飛揚喊聲中，場中的局勢已然大變。那道赤紅色劍光雖是狂野蘑菇倉促出手，取位卻極為精準，直斬高飛遠的脖頸位置。其中更蘊含了峨眉派玄真劍訣中的一式楊柳聽風，內藏的十一種變化更是把高飛揚躲避的路線封死，心中更是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狂野蘑菇身為操作高手，性子火爆不假，人卻絕不是個傻瓜。那人既然來挑釁，不管是什麽瘋子傻子還是別有居心，出手即全力以赴，小心無大錯。
眾人眼見赤霞劍光就要把毫不躲閃的白衣僧人斬於劍下，他身上募然金光一現，把赤霞劍光阻於身外。隨後赤霞劍的十一記變化中有七道劍光縱橫折斬在那人身上，隨著那人身上的金光劇盛，七道劍光無聲的消弭其中。這時，我心飛揚的‘他是’兩字才出口。
此時在如何遲鈍的人也明白那白衣和尚絕對是有為而來，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眾人同時心生警覺，準備出手迎敵時，忍耐多時的高飛揚袍袖一揚，大無相般若劍氣應機而發，方圓百丈立即為水色劍氣所覆，眾人所在的空間似乎成為了一片琉璃世界。
青、藍、紫、紅等幾乎同時閃現起來的各色護身法寶光芒，或吃驚、或憤怒、或緊張、或驚恐的諸般表情，眾人或出擊、或躲避、或招架、或喊叫的行動，在水色劍光組成的琉璃世界這一刹那似乎成為一幕永恒的定格。水色劍光在詭異的一定後猛然如山崩海嘯般爆發開來，琉璃世界裏的人、物幾乎同時崩碎成億萬的水晶碎片，晶瑩碎片的清冷月茫下輕舞飛揚，極盡斑斕多姿。唯有一道道彌漫的血霧、轉生的白光，讓這一切顯得璀璨而冷豔。
知機使用輕雪劍上附帶法術冰封三尺的我心飛揚，在最後的護身法寶紫雲佩碎裂後，幸運的挺過了這一記大招。目睹大無相般若劍氣來勢凶悍之際，我心飛揚急忙提醒眾人的‘小心’兩字話音未落，眾人就已然在劍光中灰飛煙滅。唯有幸存的我心飛揚雲裳上滿是血汙，神情愕然的吃驚著。
身為蜀山劍會十七分會嘯劍聯盟的副會長，我心飛揚素以才貌雙全著稱。更在上百萬女玩家挑選出的峨眉十九妹中排名第三，性格上更是集女性柔美男性剛強與一身，與人溫文有禮中卻又機鋒暗藏，赫然是峨眉第一等的風雲人物。今天是有意帶聯盟中的一些交好朋友升級，孰料運走背字，竟恰巧被高飛揚盯上，見到了令她遊戲生涯以來最難難忘懷的一幕。
高飛揚看著我心飛揚的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嘉許，能挨過自己這記大招的女人應該不會很多。長的漂亮的又肯努力的美女，實在是太少了。就是那個性格強硬的美女紫衣，照眼前這人也要差上一大截。在這招大光明海中，我心飛揚輕雪劍光輕靈淡雅，劍法運轉圓融無礙，深得峨眉劍術的要旨。才能在大無相般若劍氣中牢牢守住防禦圈，不然隻憑法術硬抗，早就慘死在大光明海中了。
至於說慘敗在高飛揚劍下，第一是高飛揚的劍氣威力實在是過於強悍，與輕雪劍相比幾乎不在同一級別，輕雪劍光在大無相般若劍氣下一碰既潰。第二就是高飛揚運轉大無相般若劍氣的手法過於強悍，這記大光明海刹那間被他疊加了三次才出手，這才一舉秒殺眾人。
本來係統給出的配合大無相般(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拾陸文學網)若劍氣的劍招都過於複雜，對敵之際顯得華而不實。可高飛揚進入歸元期後才發現，係統給出的劍招是有各自的用途，自己之前完全錯誤理解了劍招。理解了劍招蘊含的意義，憑借著菩提心和歸元期的對劍法的加成，在加上超人的神經反應，高飛揚才能完成這匪夷所思的一擊。
聯邦的虛擬時代，使用虛擬身體對每個人而言，是如同呼吸般簡單的事情。而在開天辟地的遊戲中，學會的劍法也會如本能般的烙印在玩家腦海中。而操作的好壞，就看個人的悟性和反應能力了。
悟性差的就隻能照本宣科，按照係統賦予的能力按步就班的去使用。就好像唱歌一樣，水平最低的隻能唱卡拉，原唱怎麽唱他就怎麽唱，就是如此也可能會唱的很難聽。數十億玩家中到有五六成屬於這樣的水平。
而如我心飛揚這般人，就能把係統賦予的本能理解吸收，在使用時就可以按照需要自由的組合。她這種水平就在演唱歌曲時就可以隨意發揮，把歌曲闡釋的有自己的獨特味道。這樣水平的玩家大概隻占兩三成。其中及其少數才能達到我心飛揚這樣的水準。
至於高飛揚這等級的高手，就已經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係統賦予的一切能力就會最大程度的優化組合，使之成為最適合自己的獨門絕技。到他這樣的水準，幾乎就等於是大音樂家，可以在規則範圍內自由的發揮創作，其能達到的高度讓一般人望塵莫及。能到達這一水平線的，萬中無一。而自身條件如高飛揚這般變態的，隻有一個。
“你好……麽？”雪色劍光中我心飛鬢發橫飛一身血汙，用力抿著的嘴唇白中泛青，被劍氣餘力所傷的如雪雙頰上有兩道長長的血痕，眼神冰冷而平靜的盯著高飛揚。這女子用盡全力壓抑住悲傷憤怒還是被她輕輕顫抖的雙手出賣，可她不叫罵、不哭訴，隻是無聲的冷冷注視著高飛揚，這種強製來的平靜下不知道積蓄了多少的仇恨的力量。高飛揚習慣性的問候最終在這樣眼光中感覺到了一絲慚愧，最後隻能吐出個頗有悔過意思的‘麽’字訕訕結束。
“那個，就是個遊戲，你也別太認真了……嘿”這女子一副身負血海深仇卻強作鎮定的可憐模樣讓高飛揚很頭疼，“沒必要弄的這麽慘烈吧，好似個烈士似的……”心裏嘀咕的高飛揚幹笑著勸慰道。畢竟是個萬中無一的美女，雖然殺還是得殺，可也有義務讓美女掛的開心一點，免得情緒過於壓抑而出點什麽精神問題，那就不太好了。
“美女，你到說句話啊，這樣殺了你我會很不好意思的……”過了不知道幾分鍾，那女子還是一副雕像模樣，讓高飛揚好生不耐。“喂，你也說兩句啊，你們喊的救兵咋還不到呢，你這樣拖延時間很不負責你知道麽？咱們聊幾句，我一高興就多等一會……”我心飛揚聽到高飛揚點明她在拖延時間時，眼神禁不住一變，卻隻是把嘴唇咬的更用力，似乎生怕一不小心說出一個字來。
高飛揚以手扶額無奈歎道：“真是榆木腦袋……”無聊的高飛揚圍繞著我心飛揚開始轉起圈來。“一圈，兩圈，三圈……一百一十六，天呐，終於來了。”眼見東方浩浩蕩蕩一群劍光如流星雨般，帶著一股幾乎可以聞到的洶洶氣勢呼嘯而來。“美女，大部隊來了，大部隊來了，我們有救了……”高飛揚拙劣的表演沒能讓美女綻放一絲微笑，隻是盯著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緊張。
“不用怕，我不會在戰鬥前逃跑的，另外，嗯，殺你的時候我會注意的，一點都不痛就回轉生點了，有什麽怕掉的裝備沒？掉了我可以替你收著，放心……我要告訴你，其實俺不是個壞蛋的……”見美女終於有了反應，高飛揚輕舒了口氣，心情愉快的微笑道
我心飛揚在高飛揚沒動手的時候就認出了他正是萬裏獨行，那身白色僧衣實在是著眼，見這個被天地人皇列為必殺之人大搖大擺的跑到自己麵前大放厥詞，心裏就有不妙的預感。剛想提醒眾人注意，雙方就交起手來。短短四個的字功夫，自己一方十二個人就華麗的化光而去，隻有自己當機立斷，發動最強防禦劍法和護身法寶，才得以苟延殘喘。知道萬裏獨行素以性格古怪著稱，自己和他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暗自發出消息，通知了會長流星雨和天地人皇幾個蜀山劍會的高層，天地人皇方麵很快來了答複，希望自己能拖延一段時間，他們會火速趕來。流星雨則發來消息告誡自己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全為要。
我心飛揚能做到嘯劍盟副會長，憑的絕不隻是臉蛋。眼見萬裏獨行居然並不立即動手，反而圍著自己絮叨不已，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圖，我心飛揚卻樂得拖延時間。直到萬裏獨行點明她的意圖後卻反而無聊的開始轉圈，她才知道這家夥為什麽被稱為天妖，果然是古怪的不可揣測。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高飛揚突然神色古怪的念道。我心飛揚心中一動，“隱隱記得這是一首古詞，下麵似乎還有一句，不過具體是什麽卻記不清了。動手的前兆？”想到此處，不在猶豫，背在身後的左手輕捏萬裏神符，回程的神光中我心飛揚禦劍作勢，萬裏符從發動到回程隻需要0.5秒的時間，而且自己使用的回程神符是蜀山劍會內部特殊製品，擁有不可打斷的特性。所以自己隻要堅持0.4秒就可以逃出升天了。
0.4秒是多長的時間，是真正的一眨眼的時間。我心飛揚知道自己隻需要眨下眼，在睜眼就會遠離這個神經不正常的家夥。我心飛揚不知道自己的思維速度居然是如此之快，轉過這麽多念頭後才發現時間還在緩慢的有如停滯住了一般。眼前的萬裏獨行依然是一臉古怪的神色的盯著她，神色中似有憐憫似有歉意似有釋然，不知道為什麽，在即將光化的刹那，我心飛揚讀懂了萬裏獨行表情中的所有含義。來不及有任何的表情，我心飛揚最後的視線被一抹飄逸飛揚的白金色所占據，然後，迷惘的我心飛揚出現在一座高聳入雲的轉生石碑下。
“唉，不如憐取眼前人……”在我心飛揚萬裏符發動最後一刹那發動了迦樓羅之翼，用一招如露如電秒殺了即將遠去的我心飛揚。辣手摧花後，保持著最後一擊的姿勢，高飛揚悵然歎道。
“哼……”一聲不屑的哼聲如一道響雷橫貫天際。“萬裏獨行你還是條漢子麽，對弱女子下這般毒手，你這樣的家夥存在實是我們***裏的恥辱……”萬裏空陰冷的聲音在天空滾滾而來，高飛揚眉頭微皺道：“你嗓門咋那麽大呢？吵到別人怎麽辦啊，就是吵到怪物們也不好啊，真是的，最討厭你這樣沒公德心的家夥了……”
萬裏空被氣的臉色發青，作為第一等的高手他從來不會輕易動怒，實在是高飛揚的態度太過的隨意，和他沒有一句正經話。這種由骨子裏冒出來的不屑，對萬裏空而言，就是絕大的諷刺。出於團隊的考慮，他毅然的背負起P天下第一的威名，對於真正有實力挑戰這一稱號的萬裏獨行，他總會感覺到萬裏獨行對他份外的不屑，這實在是嚴重傷害了他的尊嚴，雖然知道這個賤人言者未必有心，但他這個聽者卻怎麽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憤怒。
身側的曲寒山私聊裏提醒道：“當斷立斷啊……”與正常禦劍停立不同，那自由而孤單的身影在空中載沉載浮，輕佻中有種說不出的天真意味。萬裏空深深的望了一眼前方那白色身影，用力一揮手，聲音沉聲的喝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