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轉變

麟光白皙的雙指傾著那點鋒利的光芒從血禮信徒的身側一閃而過,不待它反應過來,轉身甩出的血銀手弩對著它的背部便是連射而出,隻見一片銀光的光幕在它身上完全破碎,0.2秒的致盲效果卻讓它瘋狂地奔跑了起來,看著那被捶成碎片的桌椅,麟光隻能搶過身去保護暫時沒有戰鬥能力的銀鱗衛和崔麗斯。

明晃晃的蠟燭連著桌子被打碎在地,木頭和蠟塊燃起一縷縷細煙,讓本來就差的空氣環境變得更加惡劣,也讓血禮信徒渾濁的身影愈發難以在雜物之間被辨認出來。

血禮信徒瘋狂地四處捶打之後捂住了它的獨眼,銀光閃爍的效果影響似乎對它造成的不僅僅是生命值的損耗,還有一種來自弱點的窒息之痛。

它四處翻滾扭動,像一隻被潑了強酸的蟲子一樣劇烈地尖叫著,隨著它的尖叫,那從頭頂一直延伸到喉頭的藤蔓仿佛忽然活了過來,它們像一條條青色的毒蛇一樣在血禮信徒的臉上蠕動,麟光很快就感受她的生命氣息正在逐漸減弱。

一種危險的信號在他心頭鳴個不停,讓麟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付這隻怪物。

“靠,怎麽越看越像在拖延時間……”麟光嚐試性地攻擊了幾下,卻漸漸察覺到怪物的翻滾已經少了些抽搐感,那僵硬的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反倒像是在展示它拙劣的演技。

意識到之後才發現情形不對,顧不得命中率的問題和生命值的損耗,麟光一手抓出藥劑瓶,一手抬起血銀手弩就向血禮信徒開始了連續的攻擊。

“嘶!”血禮信徒頂著弩箭的攻擊發出一陣怪笑,隻見它的腰板猛地往前一躬,一團鮮紅色的怪異**從那藤蔓之間飛射而出,麟光疾快地閃避而開,回頭卻看見銀鱗衛的身上冒出許多氣泡,信息上的生命值百分比正在鮮紅**的侵蝕下不斷下降。

“唔……”似乎是疼痛的感覺讓銀鱗衛稍微有點清醒了,但是依然無法動彈的身體卻讓他感到一絲恐懼,待他視野清晰之時,正好看到麟光一腳飛來,直接就把他踹出了鮮紅**的覆蓋範圍,這卻是讓他迷惑不解。

“受到腐蝕血液傷害,在腐蝕血液之上停留時間越長,受到的傷害也會越大。”眼看崔麗斯能自己脫離腐蝕血液的傷害範圍,麟光掃了眼還剩餘80%左右的生命值,看著那血禮信徒麵部的藤蔓似乎又要活動,想也不想便是一擊橫斬過去。

“速度很快嘛。”血禮信徒在雙牙匕首橫斬過來的時候靈活地往後一倒,身軀卻是如藤蔓一樣柔軟地弓了起來,一種詭異的彈動之勢就要爆發。

隻聽得啪嚓一聲碎響,血禮信徒臉上藤蔓已經紮入地板,一個強勁的倒空翻猛地發起。麟光反應疾快,單膝忽地順風往斜後方一撤,血禮信徒彈踢上的腳立刻被截在半路,折身一腳轟向那血禮信徒的腰部,卻是直接將它給踹得倒栽了出去。

“嘶!”血禮信徒不甘就這樣落入下風,長袍忽然一縮,在被擊飛的過程中詭*將頭一甩,一團鮮紅的腐蝕血液頓時鋪天蓋地一般向麟光噴濺而去。

“呸。”麟光眼看毫無死角的腐蝕血液,暗罵一聲便是往前一個連環翻滾躲開。還沒定住身形,一股危險就已經從前方再次發出,麟光想也不想地就一匕首捅了上去,卻是那血禮信徒臉上的詭異蔓藤將他的胳膊完全纏繞而出,露出了那點如墨染般漆黑發涼的獨眼。

麟光猛地一側頭,一團腐蝕血液黏著護肩油滑地蹭了過去,再一噴吐,麟光隻能將腦袋盡快後仰了過去,還噴一口,麟光忍著強烈的不爽控製著左腳往前一滑,右腳向後詭*一挪,那團腐蝕血液居然還是落了空。

感受到手臂上的越纏越緊的藤蔓,麟光短吸一口氣將全身的力量驟然一凝,右腳尖在地上充滿彈性地一點地,一記出其不意的猛力膝撞突然爆出,將血禮信徒的腐蝕血液硬生生地頂斷在了收縮的腹部之中。

“噌!”血禮信徒的身體接不上力,藤蔓自然脫落。麟光脫離控製的手臂不退反進,一甩手便在那微微動彈的藤蔓上切出了一個漆黑的傷口,而那腐蝕血液,正是從那黑暗之中噴湧出來的。

“纏繞!”眼看可能要中招,麟光蹬腳往後一退,充滿自然氣息的雙牙匕首脫手而出,紮在血禮信徒的麵具上的一秒後,地麵爆出的藤蔓已經將它一把拖拽住了。

腐蝕血液噴射的方向錯了,在它被往後拉扯的時候,那道鮮紅的血液已經在空中甩出了一個半透明的鮮紅波麵。而那一大彎血色波麵卻不如它所想象地往那個人類飛去,反而是忽然停在空中,一下子往回倒落在了它的全身,將自然藤蔓瞬間腐蝕了個幹幹淨淨。

“不!”血禮信徒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不等它走動幾步,身上大片大片的惡心氣泡已經將那平整的衣物給填充了起來,讓它的身體頓時變得臃腫而又恐怖,一時間竟然跌倒在地。

“真是可怕的怪物……”麟光暗暗吃驚腐蝕血液的威力,掃眼一看身後逐漸消褪的障礙血層,腳步蹦躂幾步已是很快拉開距離,拔出血銀手弩對準血禮信徒又是六箭連射,在身上破碎的銀光再次將它推入了無法控製自己的境地。

麟光原本正準備蓄積一次靈犀一箭爭取秒殺它,卻沒想到異變突生!

“啊!”血禮信徒半躺在腐蝕血液之上痛苦地嚎叫著,膨脹的身軀仿佛變成了半透明。看著那身軀裏隱隱充溢的腐蝕血液,麟光果斷停止攻擊,轉身就往崔麗斯和銀鱗衛跑去。

“該死的家夥!我要拉著你們下地獄!”血禮信徒球一樣的身體逐漸出現了黑色的裂縫。

“糟了!”隨著那聲惡毒的尖叫,麟光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感覺到身後的一股力量正在快速向自己靠近,糟糕的是其速度已經完全超過了自己的移動能力。

“小心啊!”崔麗斯看著膨脹得越來越大的詭異身影,不由得向麟光伸出了她微微發抖的手。

“主人!”兩點紅色鬼火忽然一凝,銀鱗衛拔地起身猛地向前衝去,將飛奔之中的麟光一把撲倒在地。

在視野被黑色充滿的一霎那,血禮信徒詭異的身軀猛然爆裂,濺射出無數道腐蝕血液構成的晶亮細絲。教堂內的燭火飄搖不定,崔麗斯躲在桌椅之後紅著雙眼無能為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而伴隨著那聲可怕的破裂,那個幹枯的屍體竟然似乎無比沉重地墜入地中。

“你……快!快喝!”看著側身倒地的銀鱗衛,麟光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卻眼看銀鱗衛的生命值直線下滑,嚇得他連忙把生命藥劑往他的靈魂體內潑了過去,就算因此被腐蝕血液沾染上了他都沒有發覺。

“快起來!”崔麗斯咬著牙衝了出來,她的鞋子開始冒煙,她的腳部傳來鑽心的疼痛。顧不得這四處濺落的腐蝕血液,崔麗斯往麟光的身邊快速靠近。

“啪!”麟光此時感覺到了銀鱗衛沉重的身軀,正拉著他的手想將他救起,卻不想一圈逐漸擴散開來的黑暗出現在了銀鱗衛的身側。

“崔麗斯你別過來!”麟光的體力已經被腐蝕血液磨去了大半,當他望向崔麗斯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崔麗斯義無反顧飛撲過來的身影,那雙閃爍著清澈淚花的淡藍眼眸有一種放棄生死的決然。

“笨蛋……”麟光喃喃地吐出一句,感覺腳下忽然一輕,銀鱗衛身體的沉重也感受不到。上方聖堂般的燭光正在遠去,黑暗而冰冷的懷抱正將這個世界逐漸收縮成一片模糊的光暈。

崔麗斯在空中下墜,看麟光的眼神迷離過去,心中一動,閃爍著淡藍光芒的鱗狀鎖鏈從手中飛射而出,纏繞而上之後便開始了瘋狂的四處彈射。每觸碰到一處地方鱗片鎖鏈都會詭*在那兒產生一個固定點,而即使這樣也不能阻止麟光和銀鱗衛的下墜,帶來的無非是減少些緩衝力,增加一點那微弱的生存希望。

“等我……”聽著鱗片鎖鏈發出的刺耳蜂鳴,崔麗斯的身影開始往下加速墜落,一股淡藍的微光向麟光和銀鱗衛的身軀包裹而去,然而那脆弱的保護層卻很快就被黑暗的腐蝕力量洗刷得悄然一空,在一次次的努力下,崔麗斯終於微笑著陷入了黑暗。

誰都沒有看到,在那陣掀倒世界的撞擊前,一道黑色的荊棘鎖鏈穿過幽暗的黑影,強勁地釘入了邊上的牆壁,在劇烈的下滑拉扯之中,將兩個逐漸昏迷的身影悄悄地救了下來。

最後放慢的下墜之中,麟光的嘴唇輕輕地貼在了崔麗斯的唇上,這淺淺的一吻,隻來得及放出一盞靜靜燃燒的沼澤明火燈,他的身影便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空留下昏迷的銀鱗衛和崔麗斯躺在暗黑陰冷的巢穴之下。

林光迷迷糊糊地睜了睜眼睛,醒來的時刻已經是傍晚黃昏。他猶豫了一下,摘掉那有點汗漬的遊戲頭盔,沒有滿足身體的饑餓反應便走到了陽台上。

看著那逐漸變得緋紅的夕陽,林光的舌尖不由得微微探出,閉上眼睛,那點冰冷而幽香的柔唇仿佛還在那兒保留著,好像還沾著淚水的滋味。

如此真實,如此純淨。

仿佛穿過了時間那千萬年的山川奔流,仿佛穿過了輪回那千萬年的黃泉花海,打破這最後一抹弱不可覺的心之屏障,終於在無數的過往之中尋到那張讓靈魂解凍的模樣。

因為哭泣揮起的手臂,因為緊張而收緊的擁抱,往複的畫麵和新生的記憶各自選擇了自己的主人,形成了一線永恒的寧靜。讓兩個原本完全統一的靈魂,在這一刻,無聲地分裂出一道明亮的邊界。

“靈嫣,我還在……不久,我就來找你……”仿佛是自言自語,林光的雙眼一片茫然,一股成熟男人的氣息在他橙紅的臉龐上透露出來,在這城市的那一端,。看著那天邊逐漸沉沒的落日,握拳歎息一聲,他的眼神很快就恢複清明。

“呃,剛才我有說話嗎?”林光眉頭一皺,撓了撓似乎有些回音的耳朵,但可惜肚子的警報聲過於強烈,以至於生理係統自動放出草泥馬神獸,把這個念頭完全嚼碎在了腦海的深處。

雙眼陡然一亮,飛毛腿哧溜一聲發動。屋內的東西仿佛鬧鬼一般各自紛飛,而當它們停息下來的時候,林光已經抱著食物大口地吃了起來。利索地進入交易中介係統,卻發現銀幣和金幣的價格都有些下跌,雖然讓人不爽,但他需要錢,就算跌也隻有賣。

“10金幣而已,以哥的實力完全沒問題。所以扮演大肥羊的,還是你們,嘻嘻。”林光奸笑著吞下一小口鹵蛋。寄存在倉庫的金幣能夠直接發給買家,所以林光也不擔心來不及交貨的事情,倒是崔麗斯和銀鱗衛讓他有點擔心。

“媽媽的,看來得多搞點錢換遊戲艙啊,這動不動就饑餓警報踢下線也太不爽了……”林光歎了口氣,為了身體著想,隻有等緊繃的神經係統恢複到最佳狀態之後,他才會再次戴上頭盔。

正這樣想著,卻沒有料到門被敲了兩下,緊接著就是一個拔尖的叫喊聲穿耳而過,把他的泡麵叉子連同半個鹵蛋秒殺般地給嚇掉進了湯汁裏。

“林光小朋友!我給你送水來了!”梁大媽的恐怖嗓門讓林光的胳膊上全是雞皮疙瘩。

“咚!咚!咚!”梁大媽的臂力讓林光感覺此生隻能望塵莫及。

“開開門,給你送水來了!”好可怕,她是要殺人越貨嗎。

“咚!咚!咚!”反正就一條內褲值錢,姑且假裝給她奪去了罷。

“……”林光一臉黑線,眯著眼睛麵龐瘦削地摘下了頭盔,夾住那雙人字拖之後,終於出現在了門縫之間。那頭,梁大媽洋溢著微笑,正扛著一桶水準備往門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