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終於停在了大姐家的門前了。看著這熟悉的街道,這熟悉的大門,劉森心頭不由得感慨萬千。啊,我童年曾經的樂園!啊,我童年曾經的聖地啊!我來了,我終於又回來了,回來再看一看你啊!
劉森打開車門,在臨下車前,劉森對著那位出租車司機道:“你就在門前等著就行,不要著急。”
而那位出租車司機卻道:“你來的時候也沒有說讓我老是這麽等著啊,我還要回去拉生意呢,光這樣等著怎麽行呢?如何老是這樣等著的話,你得再加錢才行!”
“好吧,如果我要你在這裏一直等到天黑的話,需要給你加多少錢啊?”劉森冷冷地問道。
那位司機想了一想,道:“咱們來的時候,談好的價錢是一百元,這樣吧,我看你這人也挺實在的,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再給我加上五十元,怎麽樣?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就這樣辦;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我會隻收你五十元,然後我趕緊回去再去拉我的生意。你看如何啊?”
劉森聽完了那位司機的話之後,微微一笑,道:“好吧,也不用再難你五十塊錢了,我再你加一百,你看怎麽樣啊?”文昌看上去似乎是輕描淡寫地對那位司機說道。
“啊,再加上一百元?”那位司機一下子便蒙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劉森,好像一下子不認識這個人似的。
“嗯,是的,我再給你加上一百元,夠嗎?”劉森故意把那個“夠嗎”的尾音發得很長。
“夠了,夠了,足夠了!”那位出租車司機好像一下子蒙了一樣,就連臉上的笑容也都顯得那麽地虛假。劉森冷冷一笑,心想這錢的力量又一次體現得淋漓盡致啊!
劉森把大姐的大門推開,見大姐和大姐夫正在自家的院子裏曬糧食,見劉森來了,一時轉不過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後,大姐才高興地喊道:“哎呀,哎呀,你看看,俺兄弟來了,俺兄弟來了,喲,還是讓轎車送來的啊!怎麽不叫人家司機進來坐坐啊!這麽遠的路……”大姐跟大姐夫一個勁兒的寒喧著。劉森向著大姐和大姐夫擺了一下手,道:“不用管他了,咱們到屋裏說會兒話吧!”
大姐和大姐夫跟著劉森來到了房間裏麵,姐夫忙著給劉森沏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待大姐夫拾掇完畢後,坐下來,便給劉森拿煙抽。劉森從大姐夫手裏接過了那盒煙,看了一看牌子,將軍煙,五塊一盒。劉森輕輕地笑了一下,從自己的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煙,遞給了大姐夫一支,說道:“還是抽我的吧!”
其實劉森平時很少吸煙,他也不是因為經濟因素,而主要是因為身體健康問題。可是今天有些例外,也不知怎麽的,他一到了大姐家,就特別想吸煙。那種感覺火燒火燎的,似乎隻有吸了一支煙後,才能夠平息自己內心深處的那種躁動的感覺。
剛才劉森遞給大姐夫的香煙其實也並不是多麽高檔的,蘇煙,四十五塊錢一盒。劉森在臨來的時候,想到可能會在大姐家抽兩支,便順便買了兩盒帶在了身上。
“他舅啊,你這是啥煙啊?看著包裝也不怎麽樣啊!”大姐夫疑惑地問道。因為他從剛才劉森跟他奪煙的動作上,可以大致地判斷出來,劉森執意要拿出來的這盒煙,應該是好煙,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麽執意往外拿。
“哦,其實也不是什麽好煙,就是一盒蘇煙而已!!”劉森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麽,蘇煙?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啊,我這裏還開著小鋪呢!”大姐夫猶疑地說道。其實大姐夫說的話並不假,他開了多年的小賣部,其實在買賣的東西這方向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可是卻也不知道竟然還有這“蘇煙”。
“哦,叫‘蘇煙’啊!可是也不知道,這‘蘇煙’究竟多少錢一盒啊?”姐夫狐疑地問道。
“其實了不貴,四十五元。”劉森故意沒有把單位“一條”或者是“一盒”說出來,讓大姐夫再琢磨一下吧。
“四十五元?四十五元一條嗎?”大姐夫果然沿著自己的思路問了起來。
“嗬嗬嗬嗬,不是一條,而是四十五元一盒!”劉森這才把價格跟大姐夫說明白了。
“啥?四十五元一盒?我的天哪,建華啊,你可真是不得了,是別人送給你的吧?”大姐夫臉上現出了極端誇張的難以置信的表情,道。
“嗬嗬,大哥啊,你看我也不當官也不為宰的,誰家還願意給咱們送東西啊!這都是你兄弟自己買的!”劉森堅定地說道。
“什麽?都是你自己買的?我不信!你自己舍得花這麽多錢買這麽貴的煙抽啊?”大姐夫自然不知道劉森發了點小財的事情,因此對劉森說自己買蘇煙抽的消息是絕對不願意相信的。
“哈哈,相信不相信出由不得我,反正我是買了,怎麽樣,給你留下一包嗎?”劉森盯著姐夫,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因為劉森知道,這位大姐夫,可是一個吝嗇之人,總是喜歡索要別人的東西。
“唉,像我們這樣的莊稼人,要這麽好的煙根本就沒有用啊,你還是自己留著抽吧!”這次,大姐夫竟然意外的沒有直接說“行,那簡直是太好了”的話,不過,劉森心想,隻要他劉森說出了“給他”,那麽,大姐夫便是肯定會早晚把煙搞進自己的腰包裏的。
過了一會兒,果然聽到大姐夫臉上訕訕地說道:“嗬嗬,嗬嗬,你如果真想留下呢,我也不會反對的。嗯,畢竟這是四十五塊錢的香啊,有機會了咱也向別人炫耀一下!”說著,他便像以往那樣把那盒劉森已經掏出來的香煙塞進了自己的腰包裏。
看著大姐夫那仍然如故的動作,劉森不由咧開嘴巴笑了。這時,大姐夫已經拿起了電話,正在撥號。劉森知道,大姐夫這肯定是在跟村裏的快餐店聯係,想讓快餐店送些菜來。劉森也沒有阻攔,隻是端起了一杯茶水,邊吹邊喝,嘴裏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大姐和大姐夫聊著什麽。
而這進,他跟大姐夫之間的那點過節便也浮現到了自己的腦海裏。劉森一想起這些,心裏便會有一種被撕裂般的疼痛,因為就是在那場過節中,無論是大姐和大姐夫,還有他劉森,都扮演了一個醜陋的角色。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早在劉森買樓的那一年,正不巧的是,大姐也是那年蓋房子。其實,大姐對待他劉森當然是沒啥說的,先不說劉森小的時候,大姐,特別是大姐夫對於自己的無微不至的關懷。記得那年,是劉森剛剛師範畢業的那一年的春天,父親剛剛去世,而劉森也因為心髒不好的緣故,特意到大姐家來住了大半個月。在這大半個月裏,正是農活忙碌的時候,而大姐卻並沒有讓劉森幹一點兒的活兒。每天早上,大姐總會做好了飯,而且每次做飯,還總會給他煮上兩個雞蛋……
劉森那些天裏確確實實地感覺到胸悶,總是感覺喘不過氣來,甚至在睡覺的過程中,還時常會出現呼吸自動停止的現象。他害怕了,於是第二天,在大姐和大姐夫的陪同下,他還是去了市級的大醫院裏去查了一下,結果卻是沒有什麽毛病,隻是象征性地給他開了一點藥。
雖然說那次也沒有查出什麽毛病來,可是那次大姐跟大姐夫陪著自己去醫院裏做檢查時的情景,卻一起都縈繞在劉森的眼前,讓他久久不忘……
作為姐夫,劉森知道,能夠做到這一步,的確已經很可以的了。而這,也都是自己將來要還的一份情啊!而當時劉森的心裏,也正是這樣想的:待到以後自己有出息了,一定不要忘了大姐,還有大姐夫啊!
還有,也不知有多少次了,劉森每交到大姐家去的時候,大姐每次都會盛情款待自不必說,每次自己走的時候,還總會給自己塞上五元錢。而那個時候的五元錢,可以相當於如今的五十元錢啊!記得那一次,大姐給他的五元錢,被他在路上丟了,無奈之下,他以為是忘在了大姐家裏了,於是便又回去找。可是又哪裏能夠找著啊!於是,大姐便隻好再次給了劉森五元錢……
往事,一幕一幕,在不經意之間,竟然都湧上了心頭。曾經,隨著他的年齡的增長,他也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份深深的親情,深深的親情。可是,為什麽這一切美好的東西,自從自己買樓房的那段日子裏就開始變質了呢?為什麽?
其實,劉森買樓房的那年,他是知道大姐要蓋房子的,因此按著他的意思,是不要跟大姐去說的,因為那樣的話根本就沒有什麽意思了,弄不好還會出現親情上的傷痕與隔膜。可是,已經被樓房的壓力壓得幾乎推動了理智的妻子卻不同意,說“咱們這可是買樓房,跟大姐說一聲又怎麽著了,頂多她不給咱們出錢,可是要是咱們不跟大姐說的話,說不上,到頭來,大姐和大姐夫還會反過頭來埋怨自己呢!”
在妻子的壓力之下,自知這是多此一舉的劉森還是無奈地給大姐打了一個電話,問她能不能給自己出點錢。而大姐當時也是直接告訴了他,他們幾天後就要蓋房子的事情,說是盡量地給劉森想想辦法。
電話打了,劉森當然也沒有敢指望著大姐能夠真的給他出錢。不過這個時候,如果沒有另一件事情的話,他們姐弟兩個之間也不會鬧到後來的那種地步……
可是,另外的一件事情的發生,卻讓劉森跟大姐之間的關係變得真正尷尬起來。事情是源於妻子給在外打工的外甥打了一個電話,細說了自己因為買樓而造成的經濟困難。外甥答應給弄四千,可是,後來,卻在大姐夫的教唆之下,竟然一分錢也沒有遞到劉森的手裏。
這回,劉森首先就氣壞了。大姐夫最起碼也應該跟他解釋一下,就說自己家裏也要蓋房子,然後多少的再分給劉森一部分,哪怕是一千塊錢……就是因為那件事,妻子非要跟大姐斷道,不再走這門子親戚了。而劉森盡管也十分生氣,但是畢竟那是自己的親姐姐,更何況大姐曾經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自己,自己又怎麽能夠因為這麽點事就跟她反目成仇呢?
劉森正在狂想著,村裏的快餐店裏的送菜人已經來到了。大姐夫從一個古老的木頭櫃子裏拿出了一瓶西鳳酒,給劉森滿上,然後兩個人便對飲起來。灑至三巡,菜也吃過了五味,劉森這才掏出了二千塊錢,往酒桌上一放,對著大姐跟大姐夫說道:“大姐,姐夫,我劉森永遠也忘不你當年的時候,你們對我的照顧與關照,真的,我永遠都忘不了!現在我劉森已經長大成人了,雖然沒有別的什麽本事,卻也能夠掙幾個錢了。呃,你們也不要嫌少,多少的,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自己願意買點什麽就去買點什麽吃。”
而看到了劉森竟然一下子掏出了兩千塊錢來的情形,大姐和大姐夫都驚呆了!他們兩個人做人也沒有想到,他們的這個小弟弟,這個曾經因為買樓的事情幾乎要跟自己斷絕來往的小弟弟,這個月工資收放隻有一千多元的小弟弟,竟然會掏出了兩千塊錢來送給他們!縱使大姐夫再貪財,嘴巴也張得大大的,眼睛裏的目光呆呆的,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
“哦,大姐,大姐夫,你們也不要驚訝,我這一段時間發了一點小財,也就是賺了個一萬兩萬的,你們就收下吧,不然的話,我可就不高興了!”劉森把那兩千塊錢強塞到了大姐的手裏,然後便站起身來,瀟灑地來了一個華麗的轉身,出門,打開車門,“哐”的一聲再把車門關上,然後對司機說道:“咱們走吧!”
於是,那輛出租車也麻利地轉了一個彎後,便在大姐和大姐夫的感慨的目光裏,絕塵而去。
坐在轎車裏,劉森感到了一種特殊的愉快。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給,永遠比要要幸福”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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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森回到家裏的時候,妻子已經做好了晚飯,正在等著他呢!看著妻子可愛的樣子,劉森的心情本來又不錯,便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遝鈔票放到了妻子的眼前。本來,妻子也是對於他的到來,確切地說,是對於他的前天晚上的遊戲結果殷切地期待著的——不過,劉森卻也從好那殷切的目光裏,也看到了一絲恐懼和懷疑。劉森知道,妻子其實也是害怕自己會像上一次那樣,沒有能夠把錢給賺回來,結果讓她空歡喜一場。
而劉森剛從大姐家回來的時候,就想到了應該對妻子也有點交待才對啊,於是便又到銀行裏取出了兩千塊,加上去大姐家給大姐所留下的那兩千元後秘接下的一千元,(扣除車費之後,總共也就是隻剩下兩千八百元錢了)。看著妻子把握著那一遝鈔票欣喜若狂的樣子,劉森卻微笑著搖了搖著頭,而至於他的心裏究竟在想著什麽,當然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知曉了。
妻子晚上仍然還是上夜班,因此吃過晚飯之後,她便又早早地躺下了。劉森本不想再去打攪她,可是妻子卻在臥室裏召喚自己,聽那聲音,簡直就像一隻懷春的母貓的叫聲一樣。
劉森不敢怠慢,看了看表,晚上六點二十分,嗯,就算是她有什麽想法,時間也還是夠用的!想到這裏後,劉森便懷著豪情壯誌,滿麵春風的走進了他們的臥室之中。
臥室裏一片昏暗,隻有那盞小台燈散發著曖昧的光暈,而妻子的臉龐,在那曖昧的光暈裏,竟然顯得哪些的迷人。劉森正想調節一下自己的情緒,可是卻猛然間被妻子一把便拉進了她的被窩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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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過後,盡管感覺身體有些勞乏,可是劉森還是不敢怠慢,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了金錢的話,那麽他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其實都是虛無的,甚至是可悲的。而隻有自己有了釣魚的支撐,有了釣魚的依托,那麽這些東西才會重新變得真實起來,包括妻子的愛,同事和朋友們之間的友情,包括跟兄弟姐妹們之間的親情,也都會出現看不見的裂痕。
從臥室裏出來,劉森又一次來到了自己的臥室裏,點上了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幾口,任由那白色的煙氣從自己的鼻孔裏噴湧而出,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打開了電腦。在電腦開機的過程中,劉森情不自禁地瞅了一眼鍾表:晚上七點零八分!嗯,時間應該算是正好!
啊,又一輪過關紅警戰鬥就要開始了。隻是不知道,這次的過關戰鬥能夠帶給自己什麽呢?
在經曆了現實世界內的種種情景之後,乍一回到那個硝煙彌漫的虛擬戰爭世界裏,劉森當初剛進入過關遊戲時的那種激情,似乎又被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