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八、悲劇的回放
爆炸接二連三地出現，連接地下城和地麵的通道不斷被破壞，掉落下來的殘骸對於下麵的城市也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穿過其中一個因為爆炸而造成的空洞，艾莉絲來到了地麵。
升上半空，可以看到地麵跟地下城一樣繁華，而且比起地下城的建設要完善和複雜得多。現在這個繁華的城市，正在遭受著如同流星雨般無數從天而降的火球的轟炸。
身邊都是正在忙著四處奔走的飛行器，還有大量所謂的單人飛行魔導士，展開一個個護罩抵擋著火球的轟炸。火球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這些人的努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看看下麵變得亂七八糟的城市就知道了。
天空城外麵似乎沒有任何阻攔，艾莉絲看得到天上蔚藍的天空——還有一座座巨大的飛行堡壘。這些飛行堡壘跟天空城相比大小相差太遠，但是作為軍事用途已經足夠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類似魔導戰艦的飛船，隻是現在這些飛船還太過簡陋，沒辦法稱得上魔導戰艦。
製造這些飛行物的技術都是各國千辛萬苦不擇手段從天空城偷盜出來的，所以製造出來的也是是半模仿半創新的東西，想要完全複製那還遠遠不夠。
被無數火球轟炸著的天空城情況非常糟糕，大量平民因此而出現傷亡，整個巨大的城市都燃燒起來了。
【大重力術】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悠然深遠的吟唱，然後轟隆一聲天空城的東部竟然跟小孩子玩粘土一樣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全部壓扁了！依舊燃燒著的城市殘骸跟被壓扁了的平地形成及其巨大的差別，從天空中看來就像是城市憑空多了一塊圓形的平地。
——在那裏麵的所有人和建築物，全部都在一瞬間被壓扁了。
艾莉絲臉色發青，她親眼目擊到這個可以堪稱奇跡的魔法，實在無話可說。
【連鎖崩壞】
又是一聲古老的吟唱，艾莉絲下意識抖了抖，睜開雙眼想要看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從下麵城市漸漸飄起一陣陣白色光點，艾莉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光點跟雪一樣漂亮，然而當那些現代化的載具和金屬裝備碰到這些光點的時候，竟然馬上化為光點繼續往上飄，留下滯留在空中的人們。
失去了飛行能力的人們在慘叫聲中馬上往下摔落，一時間天空城中響起一陣陣摔爛西瓜的悶響。
——曾經支配了天空的天空城住民，永遠地失去了對天空的支配權。而對此懵然不覺的他們，大部分人還以為自己跟過去一樣地奔向天空，直到他們摔落到地上還無法相信發生了什麽事情。
“……住手。”
艾莉絲瘋了般衝向最靠近自己的一家三口，他們的飛行器剛剛消失了，才開始往下掉。刺耳的尖叫刺痛了艾莉絲的心，艾莉絲估算著距離和高度打算一下子接住這三人——就算隻有幾個，能夠救回來就一定要救！
一家三口的母親和女兒看到了高速接近的艾莉絲，露出了喜極而泣的目光，充滿希望地向她伸出雙手。艾莉絲及時趕到這三人下放，張開雙手打算接住著三人的時候忽然聽到又一聲悠長的吟唱——
【驅逐令】
連續不斷的悶響，然後眼前一片血紅。
——自己頭上，大片大片血水和骨肉殘骸潑灑而下，淋了她一身。
艾莉絲張開嘴巴，看著自己掛在自己身上的一些血肉碎片，又看了看下麵的城市。血紅的城市，正在猛烈地燃燒著。那不斷低落的鮮血，仿佛這個城市在哭泣。
……為什麽？
她表情扭曲地一炮射穿了地表，奮不顧身地再次衝入地下部分，卻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象征著天空城的各種最新飛行技術，以及各種機器已經消失無蹤。整個城市呈現出一片混亂……後的死寂。
大街小道，變成了血海，看不到一個人。
上麵還在轟炸著的地表，跟一片死寂的地下城，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艾莉絲飄落到地上，地麵的血潮淹沒了她的膝蓋，牆壁上都是噴射狀的血跡，看起來非常恐怖。
搖搖晃晃地走在血海當中，她呆滯的雙眼尋找著可能出現的生還者。
血，血，血。
到處都是血，有些牆上甚至在寫著潦草字跡，艾莉絲根本看不懂那是什麽字——隻是，那些字透露出來的恐懼和怨恨，卻十分明顯。
“——！”
艾莉絲感覺到背後有生命的反應，馬上驚喜地回頭一看，那是一個表情沉靜的年輕男子。男子身材高瘦，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前後，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你沒事嗎！”
男子就出現在幾米之外，艾莉絲步伐不穩地飛撲而去，抓住他的肩膀眼睛泛淚。男子木然地看著艾莉絲，最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就是這座天空城的被‘殺死’前的情景。”
男人的語氣冷得艾莉絲心裏發寒，她放開了男子退了數步，警惕地看著他。此時艾莉絲已經認識到這個男人並不是一般人。
“你是誰？”
“伊奧利亞·舒罕貝爾，開發了天空城，製造了天空城，最後讓天空城的居民們走向絕路的男人。”
伊奧利亞，冰冷的雙眼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假如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這個技術，假如我沒有隻考慮過人類的進步卻沒有想過人類的本性的話，四座天空城，千千萬萬的居民，絕對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錯了。”
伊奧利亞在憤怒著。
這份憤怒，到底是對冷血無情的地麵人，還是間接著親手葬送了千千萬萬人的自己，還是兩者都有，沒人說得清楚。
“來自未來的人之子啊，我問你——在你所在的那個時代，人類還是這個樣子嗎？”
“……”
艾莉絲無言以待。
“說的也是啊，人類這種生物，就算再過幾百年幾千年，也絕對不會變。就算文明不管發展到哪個地步，就算社會以什麽結構形式存在……絕對不會改變。”
伊奧利亞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擦幹了自己的淚水。
他的表情，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因為極度憤怒而扭曲的猙獰笑容。
“——所以我要告訴那些愚蠢的人類，他們曾經犯下的罪孽！善良的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
男人用極度渴望的目光看著向艾莉絲，那充滿希望的眼神，就像是剛剛看到艾莉絲來救他們的一家三口一樣。
“啊，我願意。”
艾莉絲點了點頭，走了過去，握住了伊奧利亞的手——然後另一隻手用BH貫穿了伊奧利亞的左胸。
“呃……咳咳！”
伊奧利亞驚愕地退了一步，捂著噴血的胸口用充滿不信的眼神看著艾莉絲。
“別看我這樣，我已經是個屠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殺人犯了，我不是什麽好人。”
伊奧利亞可以確定，這個女人的確是發自內心想要幫自己忙，接受自己的邀請……但是，他看到的行動卻是跟想法完全相反，太不可思議了。
“謝謝你讓我體驗這個貴重的回憶，但是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魔城，也就是未來被徹底怨念化的天空城徹底地，一點不剩地轟掉。”
話音剛落，艾莉絲幹淨利索地將伊奧利亞的頭切了下來，那驚愕的表情還凝固在他的臉上。
轟隆！
隨著伊奧利亞的死亡，整個天空城都劇烈地搖晃起來。狂暴的血**湧而上，淹沒了艾莉絲。
——————
由凝結的黑泥構成的高塔從地下城穿過岩層，穿出了地麵兩米左右就停下來了。
殛克如同罪人一樣跪在平台的邊緣，看著下麵一個個之前還活生生的雕像。
魔王最後的手段，就是名為“時光回溯”的能力。魔城裏麵殘存的怨念和實實在在的惡意，在長期的醞釀下擁有了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扭曲時間和空間，將魔城上所有生物的靈魂都送入一個特殊的空間。在這個特殊的空間裏麵，將會重現魔城毀滅的過程，然後最後由伊奧利亞殘留的怨念對所有人進行陣營判定。
特殊空間中強大的怨念帶來的魔力會影響一部分記憶，以防這些生物回想起現在的事情影響對於目前的判斷。
而結果就是，現在整個魔城都一片死寂，除了魔王之外都所有人都在進行了天空城毀滅的體驗。
無數鎖鏈捆綁著殛克的身體，連接在後麵的紀念碑上。
平台上陰風陣陣，時不時有表情扭曲的黑色幽靈而眼前飄過，在耳邊傾述著自己的怨恨。
現在殛克已經成為整個魔城的中樞，確確實實地承受著魔城不知道多少千年的痛苦和怨恨——還有惡意。
要是一般玩家，恐怕早就已經瘋掉了。
但是殛克不會。
殛克本來就不存在感情這種東西。沒有感情，精神上的痛苦自然不會出現——可以說，殛克是成為魔王的最佳候選人。有對應不同狀況的靈活處理方式，又不會因為感情而誤事，還能有什麽比殛克更加優秀的魔王候選人呢？
殛克那無機質的雙眼，默默地看著魔城的一切，心中無喜無悲。忽然間，他注意到遠處有個小點，而且正在變大——那是什麽東西，正在接近自己。
“那個東西”很快就來到殛克麵前，飄在空中看著殛克。
“……老師。”
殛克生硬地喊出了好久都沒說過的稱呼。
在他眼前的，正是他的老師，魔法協會中被稱為元素大師的納修·加裏森。
納修大師那雙衰老但神采奕奕的眼睛，凝視著這個發生了天翻地覆般變化的學生，久久無言。
“老夫似乎沒有教過你怎麽丟我的臉吧。”
老人表情非常不開心。
“對不起，讓你丟臉了。”
殛克想要擠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但是他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了怎麽微笑。不知道的東西，自然隻能不知道。
看著殛克別扭地彎曲著嘴唇打算笑出來的樣子，老人更加生氣了。納修大師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呼呼呼地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冷靜下來，最後才冷冷說道。
“想不想離開這裏？”
“沒有這麽做的意義。”
“你很想留在這裏？”
“這是我應該所在的地方。”
“……蠢貨。”
納修大師冷冷地罵了一句，舉起來打算抽耳光的手卻停了下來，最後還是沒有下手。
“記住，你們欠我一個人情，這場鬧劇完了以後帶著奧德老頭收的那個丫頭來找我，我要好好跟你們算賬！”
咕嚕一聲納修大師忽然將木杖插入殛克的身體內，不知為何那個看不見的牆居然沒有反應，也不知道為什麽木杖插入人體內會發出咕嚕的聲音，那感覺就像是插入了某種凝膠一樣。
大師拿著木杖在裏麵使勁地攪拌，過了好一會兒才拔了出來。
“哼，好自為之。”
沒等殛克說什麽，大師便一個人飛走了。整個魔城都在殛克的感應當中，他感覺到自己老師已經離開了魔城不知道去哪了。
老師，到底想做什麽？
殛克不懂，他茫然地看著混沌的天空，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