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八、第二個太陽（六）因為我們是朋友
“為什麽如此執著？”
覺有些難以理解。
跟著自己來到地靈殿的艾莉絲，心裏到底想著什麽事情她一清二楚。
她所感受到的艾莉絲，充滿著怒火。
不管自己怎麽說，不管自己再怎麽拒絕，她就是不聽。
“阿空在哪？”
不斷重複的一個問題，不知道問了多少遍。
“我不明白。”
覺咬著嘴唇，她的雙手在顫抖著。
“為什麽你還不死心！”
“她在哪？”
“你以為你可以對抗神的力量嗎？！”
當覺注意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控製……一直都被關在心底裏的情感，突破了理性的牢籠。
“阿空，到底在哪裏？”
平靜的雙瞳，柔和的表情——但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覺非常清楚。
“神將八咫鳥的力量放在了阿空的身上……那就說明阿空有能力駕馭……”
說著連自己也不信的話語，覺勉強恢複了常態。
“阿空，到底在哪裏？”可艾莉絲就像一個留聲機一樣，重重複複隻有這個問題。
“夠了！”
覺感到自己快要崩潰了。阿燐因為阿空而受傷這件事已經大大地刺激了她，現在艾莉絲又來這裏糾纏不清，她已經到達了極限！
“不夠！”
這時候艾莉絲也吼了出來，覺一時被嚇到了。
“你不做的話我做！不讓我做的話你自己來做！你到底想怎麽樣？！”
艾莉絲將隱藏在心中的滿腔怒火狠狠地發泄在覺的身上。
“阿空不是跟你隻有幾麵之緣嗎？！為什麽要這麽多管閑事啊！”
“本來我很忙的。”
艾莉絲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勉強恢複了平靜。
“我忙著找一個人當我的好友。”
“這個人必須是一個能夠快速增加好感度的好友。”
“但是我找不到。”
“當我看到你，還有阿燐的時候，我發現我找到了。”
艾莉絲的話，覺已經明白了。
“你為了跟阿空做朋友而希望拯救她？”
“是的，我不希望在這裏浪費時間。”
“……”
覺陷入了沉默。
騙人的。
覺的雙眼充滿著淚水。
艾莉絲說的一切，都是騙人的，她心裏根本不是這麽想。
她所能聽到的，艾莉絲的心聲，隻有一句話。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
才短短幾天，居然能夠執著到這個地步。
簡直就是有病。
————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甚至連自己也沒有覺察到。
——自己已經恢複了神智。
跟艾莉絲的戰鬥中，她不知不覺地清醒過來了。
所以才能思考，才能去想著不同辦法去擊敗對手。
——想著怎麽去享受更多的快樂。
“蠢貨。”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旁邊響起，阿空由於躺在地上，所以根本不需要怎麽轉頭就可以看清楚了——渾身焦黑，血肉模糊——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變成這麽慘的樣子？
右手從肩部就已經消失了，左手皮開肉綻，看上去就是紅色和黑色的混合體，就算是這樣還能夠拿得住手上的金色長槍。
腹部左下方被穿了一個窟窿，由於貫穿部分完全焦化所以根本沒有任何血流出來，但這也暴露了傷勢到底有多麽重。
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一片好的地方，臉上也是黑乎乎的，看起來異常可怕。
艾莉絲一拐一拐地拖著殘破的身軀來到了阿空的麵前，剛剛想說話的時候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一坨坨暗紅色的血濺到地上。
咳咳咳！！！！
就像要把肺咳出來一樣，這陣劇烈的咳嗽居然持續了足足一分鍾！就算用手背按住嘴巴，但血液還是噴了一地。
“彈幕戰，快樂嗎？”
艾莉絲用虛弱的聲音問道。
“快樂。”
靈烏路空也沒有比艾莉絲還到哪裏去，不過他至少四肢健全，還能說話——但是，她發現自己動不了。
“快樂。”
艾莉絲就像複讀機一樣重複了一遍。
“以後，還玩嗎？”
“想玩。”
“那還想離開這個世界嗎？”
“……”
阿空茫然地看著艾莉絲，一時間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
他剛想說什麽，但就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表情變得快要哭出來一樣。
“我——”
聲音嘎然而止。
良久。
阿空的聲音帶著哭腔。
“不想死。”
“想要一直跟大家在一起。”
“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幹活，一起生活，一起——”
再也，說不下去了。
阿空的喉嚨就像被什麽哽住了一樣。
“呐，你覺得，什麽叫【朋友】？”
“……？”
阿空不明白艾莉絲為什麽忽然這麽問。
“阿燐是不是你的朋友？”
“是。”
“她可以為了不讓你孤單而跟你一起赴死，這是朋友。”
“嗯。阿燐……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啊，我知道。”
“我們，來做朋友吧。”
艾莉絲笑著說。
靈烏路空愣住了。
然後再也忍不住淚水，眼前一片模糊。
“想要，自由地，活著。”
“自由地發射著彈幕，自由地跟別人對戰，自由地飛翔，自由地跟自己所珍視的人一起生活——”
“自由地。”
艾莉絲頓了頓。
“奪回來。”
“嗚？”
阿空帶著哭腔嗚了一聲，她不知道艾莉絲說的是什麽意思。
“怎麽也沒辦法了、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時候該怎麽辦？”
艾莉絲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時候應該找朋友。”
燦爛的笑容如同曇花一現，馬上消失在艾莉絲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猙獰。
“【神】。我會從【神】那裏，將你的自由奪回來。”
——————
東風穀早苗陷入了迷茫。
阿燐給她的衝擊很大。
她渾身都用繃帶包紮著，看起來傷得並不輕鬆。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堅持起來巡視神社，因為難保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打擾神的休息。
早苗的預想，完全正確。
一個渾身焦黑，傷痕累累的人站在神社的鳥居前，她的右手已經完全不見了，如此重的傷勢居然能夠簡直來到這裏簡直就是奇跡。
從氣息上看並不是什麽惡劣的妖怪，也不像是上門鬧事的，於是早苗決定幫她治療一下。
但是這個人卻無視了早苗的存在，一個人徑直來到神社的正門，麵對著隔著一層紙窗的房間停了下來。
“八阪，神奈子。”
直呼神的名諱讓早苗太過驚愕了以至於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家夥居然是來砸場子的。
“我有一個請求。”
艾莉絲的表情非常平靜，她的臉部創傷已經依靠著自我恢複完全痊愈了。
“將靈烏路空的核能力，轉移給我……或者平分也行。”
“假如我說不呢？”
仿佛過了一年，又像是過了一秒，終於從裏麵傳來了【神】的聲音。
“現在的你，又能夠怎麽樣呢？”
仿佛在戲謔著艾莉絲，但是比起這個早苗更加驚訝神奈子的反應，麵對陌生人一直都沒多少話的她居然一口氣說了兩句話！
“說不？”
艾莉絲笑了。
猙獰地笑了。
冰冷地眼神如同刺刀一次刺進了紙窗，就像穿透了窗戶頂著神奈子的喉嚨一樣。
“毀了這裏。”
“就憑現在的你？”
“神，至高無上。”艾莉絲喃喃自語著，“神，無所不能。”
“神的威光，遍布世界……”
“你比那隻貓妖要知道何謂之神，你為何要做這樣的蠢事？”
“因為我們是朋友。”
短短七個字，確如一座大山一樣沉重。
“就算我無法擊敗你，那也不代表我無能為力。”
艾莉絲盯著窗戶，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受傷了，那麽紅魔館就不會坐視不理；紅魔館出手了，必然少不了蕾米莉亞大小姐……就算蕾米莉亞大小姐無法奈你何，那還有魔理沙，魔理沙不會看著我陷入如此險境而坐視不理——事實上，她應該注意到我的失蹤而在搜索我吧。”
“魔理沙雖然是個普通的魔法使，但魔理沙所具有的能量並不是你所能估量的。一旦魔理沙出手，勢必波及周圍一帶，而麵對神之力而能全身而退，我認為魔理沙有這個能力……隻不過要是魔理沙受傷了，那麽博麗巫女就絕對會出麵——而你利用核能這件事也會被公開。你覺得你的作法，會得到博麗巫女的支持嗎？而在博麗巫女的背後，還有八雲紫、伊吹萃香等遠古大妖怪——縱使是神，你也有自信麵對數個那種級別的對手嗎？”
“你在威脅我？”
八阪神奈子的聲音了充滿了不愉快。
“我就是在威脅你。”
艾莉絲也絲毫不相讓，她的雙眼依舊死死地盯著那扇用紙糊的窗戶。
氣氛緊張地連早苗也不敢貿然上前。
“假如，你能夠接住我三招的話，我就實現你這個願望。”
“我接受你的挑戰。”
能夠爭取到這樣的條件，艾莉絲已經很滿足了。平心而論，她真的不願意將那麽多人卷進來——然而不這麽威脅的話，根本無法將兩者處於一個對等的條件下進行對話。所以艾莉絲不得不出此下策。事實上，艾莉絲也感到僥幸。能夠讓一個神屈服，實在是RP爆發。
假如神奈子隻是認為幻想鄉布滿狼煙，四處紛爭很麻煩，那最多是換個地方而已；假如神奈子根本軟硬不吃，直接拒絕艾莉絲，那麽她也不會去冒險將那麽多人卷進來，大不了找八雲紫算了；假如神奈子啥都不說，直接擊殺艾莉絲，那就別提什麽後續了，人都死了還說什麽呢。
所以說對於她來說看，這是一場豪賭。
“三招，我說話算話。”
神奈子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艾莉絲自然知道神的尊嚴不允許她自己出爾反爾，所以她並不擔心這一點。
咻。
一根巨大的禦柱忽然從天而降，巨大的覆蓋麵讓艾莉絲無處可逃，隻能硬接。
砰！
噗！
僅僅是一個照麵，艾莉絲半截身子就陷進了泥土裏麵！
隻有單手根本接不下這一擊，艾莉絲隻感覺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強烈的震蕩甚至連她的思考能力也奪去了。禦柱在重力的作用下漸漸下降，艾莉絲也感覺自己的手臂已經完全失去了感覺，看來再過那麽一會兒就要完全粉碎了。
“沒……辦法……了……咳咳咳！”
【部分同調】！
異變，發生了。艾莉絲的左手變成一隻巨大的龍爪，肩部以下腕部以上雖然都是粗細相同的肢體，但布滿了龍鱗讓其看起來非常堅硬！
喝——！！！
轟隆隆——
來自星塵龍的力量讓艾莉絲一點點地挪開了禦柱，然後蓄起一點力使勁地往前推！
本來禦柱就高，高度越高重心就越高，艾莉絲這麽一頂使得禦柱往神社方向倒，要是這麽粗的禦柱倒下去的話估計整個神社都會消失吧——果然，等禦柱快要碰到神社的時候，就如一陣風變得透明，然後消失了。
“……”
雖然沒有直接見麵，但艾莉絲還是可以感覺到神奈子的驚訝。
大概對於神奈子來說，比起艾莉絲表現出來的實力，她現在左手的變化更加讓她感興趣吧。
“你讓我很意外。”
轟！一道高速襲來的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艾莉絲！
噗！
艾莉絲隻是稍稍側了側身便躲過了要害——也就是說，艾莉絲根本沒有任何時間來躲避這個攻擊。
早苗真的感覺自己今天把一輩子的驚訝都用光了。
——艾莉絲的左手，連同肩部都完全消失了。
雙臂全失，血流如注的艾莉絲臉色蒼白，彎著腰劇烈地咳嗽著。大概剛剛那一擊也波及到肺部吧。
這陣劇烈的咳嗽非常嚇人，把神社咳得一地都是血。
——勉強堅持住的艾莉絲，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腰。
“你根本沒有打算去躲。”
“神的攻擊，我怎麽可能躲得開。”
艾莉絲故作輕鬆地笑道。
她的身體已經漸漸失去了感覺，這比起劇痛更加可怕，因為這意味著她很快將會失去對身體的控製權。
麵對如此強大的神，艾莉絲可以說除了無謂的掙紮之外什麽都做不到……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在神奈子麵前彎下腰。
“放棄嗎？”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艾莉絲先是瘋狂地笑了起來，但很快又開始咯血，看起來非常滑稽。
“你，無法……擊敗……我！”
就算是如此困境，艾莉絲依舊帶著猙獰的表情對著【神】如此宣言著。
“你在追求著什麽？”神奈子似乎故意等待著艾莉絲的大量失血，緩緩地問道。
艾莉絲用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兩個字。
“朋友。”
話音剛落，艾莉絲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