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如楊青所料想的那樣，王啟的確是準備取了劍就打算將葉河的長劍送回舊天明國。
返回到飛懸峰的王啟來到大殿後的房間，瀑布那邊的木屋已經被毀了，他隻好來大殿歇息。
坐在**看著剛到手的雪白長劍，王啟猛地一拍腦門：“忘記問問白狐給的白玉令牌是做什麽用的了。”
懊惱過後，王啟明白自己沒有機會問了，隻好將懊惱情緒壓下去。
上下打量著手中雪白長劍，上麵寒氣逼人，房間內幽暗一片，但是長劍卻依舊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寒光。
“這劍……”王啟麵色凝重，“是柄半仙劍！”
王啟有些錯愕，他想過許薔給自己留下的劍器品階很高，但是沒有想到，許薔居然會給自己留下一柄半仙劍！
看著這柄半仙劍，王啟怔怔出神。
一夜過後，王啟捧著劍走出大殿，看著遠處天邊一線金光破開殘夜，瑰麗的雲霞吞吐橙紅霞光，王啟拍了拍長劍：“以後，就叫你卻夜吧。”
長劍輕輕顫鳴一聲，似乎是在表達喜悅。
王啟將長劍負在身後，隨後抬步朝著瀑布那邊走去。
來到瀑布下，王啟將樹上的劍輕輕摘下，隨後用一匹幹淨的黑布包裹起來。
在他身後的水潭岸邊，白狐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說話，青川也從水潭下伸出頭。
“你要去哪？”青川問道。
“下山。”
“帶我嗎？”
“就我一個。”
“青牛呢？”
“就我一個。”
青川“哦”了一聲，隨後又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王啟回答。
白狐眯了眯眼睛：“我陪你下山吧。”
王啟意外的看了一眼白狐：“我又不是回大奇。”
“那邊被你師父封印住了，我也進不去，去了也是觸景傷情。”白狐懶懶說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你就跟著吧。”王啟點了點頭。
“那為什麽我不能跟你去？”青川不滿。
“你就待在山上修行吧。”王啟笑著說道，“飛懸峰的水運充沛，在外你可找不到這麽好的地方修行。”
青川沒有作答，隻是賭氣的潛入水中。
王啟沒有過多理會，將用黑布包裹起來的長劍也一並負在身後，隨後朝著飛懸峰出口走去。
白狐跟在王啟身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出口處，陳素正歸來，看見王啟後愣了愣，隨後行禮：“峰主你要下山？”
“嗯。”王啟頓下腳步，看著陳素。
“峰主，我......”陳素欲言又止。
王啟開口說道：“你入山這麽久了，短短幾年時間就從雜役弟子升為內門弟子，想必也有長老要收你為徒的吧？怎麽一直待在飛懸峰上？”
“峰主要趕我走嗎？”陳素有些惴惴不安。
“不是，隻是好奇。有個師父領路，修行起來總歸是更輕鬆些。”王啟說道。
陳素猶豫片刻後，輕聲說道：“其實我想拜入峰主門下。”
“我？”王啟有些意外，隨後思考片刻後，輕聲說道：“我不適合教徒。”
“沒關係，我隻是想拜入峰主門下。我修行可以靠自己的。”陳素說道。
王啟看著陳素，久久沒有說話。
陳素被王啟的目光看著，不免低下頭。
“早年我師父還在的時候，曾經有人說過，我師父其實不適合收弟子，她並沒有教導我什麽。”王啟輕聲說道，“但是我自己覺得，我師父還是教了我許多東西的，隻是她教的，需要靠時間來詮釋。”
陳素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算了，我下山了。”
王啟接著往前走去，白狐跟上。
走出去一段距離後，白狐回頭看去，那陳素依舊站在原地。
白狐為不可察的撇了撇嘴，說道：“許薔教你什麽？”
“教了我三劍，不過我隻學兩劍。”王啟淡淡說道。
太陽已經升起，陽光透過枯黃的枝椏散落，光影交錯，明滅不定。
“還教了我要心存傲氣，教我要做自己，教我要心懷天下。”
白狐淡淡說道：“心存傲氣？做自己？心懷天下？虛頭八腦，還不如多教你幾招劍術。”
王啟沒有作答，隻是往前走去。
白狐接著說道：“對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可以學一下許薔，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你為什麽不收下陳素？你教不教，我看陳素都願意。”
王啟沉默片刻，隨後說道：“她可以這樣想，但是我不能。她天賦很好，要是我教歪了，那我不是罪過了？”
行至山門，在那刻有“環方劍場”四個大字的石門下，王啟看到了幾道身影。
林真慶，張淡閑，高何，嚴恬。
“師叔，你又要下山？”嚴恬皺著眉頭小聲問道。
“嗯，去做一件該去做的事情。”王啟輕輕點頭。
“下次等你歸山，提前傳訊回來，我請你喝酒，之前說去定京請，我一直沒有兌現。”張淡閑說道。
“好。”王啟輕輕點頭。
高何說道：“那下次的佐酒菜，我包了。”
“好。”
林真慶輕聲說道：“師弟，飛懸峰那邊你不用擔心，有師兄們在呢。”
王啟點頭，隨後問道：“師兄，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說。”
“玄道宗是從我們這裏出去的，你能不能幫忙聯係一下，那人叫方鶴，就說我很想她，有機會我去找她。”王啟想起心中的姑娘，臉上也浮現出一副喜悅的神色。
“師叔你找師娘了？”嚴恬一臉難以置信，“口風這麽嚴？”
王啟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張淡閑倒是打趣兩句：“想必那位叫方鶴的女子，是位絕色吧？”
“的確絕色。”王啟痛快點頭。
林真慶微微點頭：“別的宗門或許不知道，但是我們是可以聯係上玄道宗的，到時候我幫你飛劍傳訊。”
“如此，那就先謝過師兄了。”王啟拱手說道。
林真慶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早些歸來，一路平安。”
告別幾人後，王啟就來到了山下小鎮。
“連著來告別？王長老的人緣真是不錯啊。”白狐看著前方鎮子裏的那道身影，淡淡說道。
王啟沒有搭理她，而是快步向前，來到鎮子那人身前。
“師伯。”王啟拱手行禮。
“這麽著急？”楊青有些無奈的問道。
“想做的事情太多，我修為太低，隻能著急趕慌的去做了。”王啟輕聲說道。
“讓白狐陪著你？”楊青看著白狐問道。
王啟點點頭：“青川在遂郡的時候，也受了傷，再讓她跟著跑一趟，有些不近人情了。而且她真龍血脈濃度不低，與其跟著我東奔西走，倒不如在山上好好修煉，爭取早日化龍。”
楊青微微點頭，隨後拿出一個白色的麵具交給王啟。
“師伯，這是什麽？”王啟接過麵具，感受著麵具傳來溫和的觸感，他有些疑惑。
“千相麵具。舊天明國在如今的雲夢國中，不比在大秦，外麵更加的凶險，戴上這個麵具，可以幻化出多個不同的麵孔，即使是仙人想要看穿，也是要費些力氣的。”楊青解釋一句。
王啟將麵具覆在臉上，隨著靈力注入，麵具好像活了過來，開始不斷的拉伸，最後變得極薄貼切在他麵孔上。
隨著心念流動，麵具最終定格下來，變成一個略帶滄桑，平平無奇的男子模樣。
楊青點了點頭，隨後又叮囑了王啟兩句，這才離開。
按照楊青所言，環方劍場所在的盛州有著跨國渡船，王啟可以乘坐跨國渡船前往大奇，隨後再從大奇轉乘跨國渡船到達朱雀王朝，最後前往雲夢國。
當然了，雲夢國的體量，莫說比較大秦，連大奇也比不上。
他們甚至連一艘渡船也負擔不起。
雲夢國在大奇與朱雀王朝之間，靠近朱雀王朝。所以楊青才會推薦王啟乘坐渡船先前往朱雀王朝，最後折返一段路程前往雲夢國。
盛州，藍郡，逶迤群山深處。
時值深秋，滿山紅遍。
在一片橙紅的楓葉中，有一處齊整的空地，空地邊沿有著木頭柵欄圍繞，柵欄裏麵，是整齊的屋舍。
“楓林渡口，總算是到了。”
一個身穿黑衫的男子背負長劍和一根長條的黑布包裹的物件，帶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踏入其中。
正是易容過的王啟和白狐抵達。
王啟走到一處掛有繡著“登船”的長幡的建築前，繳納了靈石後，就在裏麵靜等渡船到來。
隨著奇異的轟鳴聲從高空傳來，一艘巨大木船，帶著光彩流轉不停，降落此處。
等待渡船的修士們紛紛動身登上渡船。
在確認沒有人要上船後，渡船便再度發出轟鳴，懸空而去，直直升入空中，隨後渡船在高空調轉方向，朝著大奇的方向而去。
此行山水迢迢千萬裏，不知會麵對什麽。王啟站欄杆處，看著雲彩被渡船撕碎，一言不發。
山水迢迢，王啟帶著所剩無幾的少年心氣，毅然決然的下山，去往萬裏之外，去實現一個諾言。
“葉河，再等等，我這就帶你返鄉。”王啟輕聲說與大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