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鬧得不歡而散。
江若離一口咬定不想攀龍附鳳,江夫人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
她猶豫再三,隻都決定回去親自跟江尚書商量一下這事兒。
為了躲開江夫人,江若離帶著團寶,既沒有留在肅王府,也沒有去江家。
她徑直回了在都城的那棟宅子。
幾日未歸,江若離其實心裏很惦記無名跟雲瑤的進展。
不過也正因為這幾日她和團寶不在,沒有人攪和,這二人或許已經有大進展了也未可知。
抱著這點期待,她帶著團寶往回走,結果迎麵進去的時候就見雲瑤正在往外走。
江若離急忙上前兩步,抓住好姐妹的手,上下打量。
就見雲瑤氣色極佳,顧盼神飛,眉梢眼角都是喜氣。
江若離一看,心下就有了數,開口打趣道。
“喲,這喜氣洋洋的勁兒,看來得償所願啦?”
雲瑤一愣,沒料到江若離會突然回來,驟然麵對好友,尤其是關係有些特殊的好友,素來大方的她竟然有一瞬間無所適從。
那一日她跟無名從老肅王府出來,兩人誰也不說話。
都城的夜市極其繁華,將整條街道照得亮如白晝。
她默默穿梭在各間小鋪子裏,買了許多首飾珠寶,無名就懶洋洋地跟在身後。
陪女人逛街這種事他分明沒有做過,可做起來卻是駕輕就熟。
雲瑤仿佛白天種種事端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是單純出來買東西的。
她甚至去了無名名下的鋪子,鋪子裏老板夥計都驚詫看過來。
從來沒見過自家老板陪著個姑娘逛啊。
在眾人的注視打量下,無名麵不改色,雲瑤臉上卻染了一抹可疑的紅。
“不怕我把你的鋪子搬空嗎?”
無名聳聳肩。
“就當是送你的嫁妝。”
雲瑤選了塊羊脂白玉,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老掌櫃心疼地看向東家,無名連眉都沒有皺一下。
“包起來,送到我落腳的地方。”
雲瑤搖搖頭,拿過那塊玉佩,將隨身帶了許多年的同心結係在上麵,放到無名手裏。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我也不想再藏著掖著。我是喜歡你,我也知道你追求阿離,所以我不想再拖下去。”
雲瑤頓了頓。
“給你兩日回去考慮,如果你不喜歡我,三日後,你讓人把這塊玉佩和同心結一起還我,我保證消失得徹底。”
說完她抿了抿唇,再也沒看他,推門就走了出去。
剛剛那番話已經用盡她平生所有勇氣,說完之後自己也有些後悔。
為什麽要把時限定為三天呢?按她現在的忐忑心情來說,怕是一天都忍不下去的啊。
雲瑤的心此時像在火堆裏烤,煎熬又懊惱。
可事已至此,別無退路,隻好等三日之後了。
她甩甩頭,正待大步朝大路上走,就被人伸手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那把子懶洋洋的聲音再度響起。
“用不了三日,你當我是阿離那廢柴前夫?墨墨跡跡的?”
雲瑤回頭,就見無名就在她身後。
向來吊兒郎當的人,此刻神色漸漸鄭重起來。
無名其實這會兒心裏憋著一股子氣。
她跟了他這麽多年,怎麽敢堂而皇之說要從他的世界裏徹底消失的?
“我娶你。”
雲瑤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十幾年愛而不得,就這樣逼一把,對方就願意娶她了?
“那阿離呢?”
這些年他對阿離的感情,難不成能說割舍就割舍?
無名嗤笑一聲。
“這還用問我嗎?你若不是心知肚明我對她是什麽感情,怎麽敢跟我賭這麽多年?”
雲搖見自己心思被戳破,倒也不覺尷尬。
她半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無名。
“你既然知道我在跟你賭,還要我等這麽多年?”
江若離從來不是橫亙在他倆之間的真正問題,無名的態度才是。
無名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不自覺把視線別開,看向另一側。
“前幾年我自己也沒想明白,總覺得不是個可以定下來的性子。”
一個懸賞榜年年高居榜首的殺手,拿什麽去給一個姑娘未來呢?
尤其雲瑤才貌雙全,整個殺手組織裏有那麽多人喜歡她。
他若是沒有十成十想定下來的心,憑什麽去糟蹋一個好姑娘?
可就在老肅王府剛剛見雲瑤跌入水中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這個姑娘是在用自己的全部來賭他的態度。
一個人連性命都可以交付給你,你有什麽不能給她的呢?
“難道你現在就能定下來了?”
雲瑤一眼看出來他的想法,語氣難免帶了嘲諷。
無名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那副德行。
“我是怕自己早死,你這種性子自然按捺不住要去找小郎君,死了還要被戴綠帽子,那我豈不是很慘?”
雲瑤一下子明白了他之前掙紮所在,原來是怕早死。
“那你想法子多活些日子不就可以了?”雲瑤甩甩長發,“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禍害活千年,像你這樣的人也得等大家都死了之後你才會死。”
無名輕笑一聲。
“確實,刀口舔血的日子我過夠了。”
他低下頭去,聲音低到讓人幾乎聽不見。
雲瑤疑心自己聽錯了,打從自己認識他那一日,他便已經是殺手了。
而且這麽多年,他似乎樂在其中,從未流露出半點不願的姿態。
自己幾次三番想要讓他遠離這個是非圈,畢竟不缺錢也不缺名利,可他太怡然自得了。
久而久之,自己習慣了這個身份,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主動提出要退圈。
她上前兩步,不大確定地又試探問了一句。
“你剛剛說什麽?”
無名伸手掠過她的頭發,把人按在自己肩頭,隨即狡黠笑了笑。
“我說我要長命百歲地活著,好讓那些年輕鮮嫩的小郎君沒機會近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