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浩想的很清楚,錦娘心裏真的愛獨孤玦嗎?
不,她是苦怕了,不過是想選擇另一種本該屬於她的生活,回到她的正軌上去。
這想法本來沒有錯,錦娘錯就錯在,硬要將不屬於自己東西拚命的往懷裏撈,但獨孤玦那個人豈是她能駕馭的?
也許她有辦法編造謊言,用手段讓獨孤玦察覺不出她早已經不是處子,但是強行留在獨孤玦身邊,總有一天會被人揭穿,那時候獨孤玦怎麽能容得下她?
還有繡兒,在泉國時,因為宋浩和公主暗中相戀,繡兒從中也幫了不少忙,他們之間也是熟悉的。
他知道是繡兒頂替了錦娘和親,最初的反應是驚訝,而後是理解,那個小宮女對錦娘一直是忠心耿耿,又天真活潑,也許隻是求個活命吧。
其實當初就這麽丟下情同手足的繡兒,錦娘隻顧了自己逃命,想起來宋浩都覺得有些兒愧對繡兒。
但是,他知道了錦娘一心認定繡兒是故意搶了本該屬於她的東西時,覺得這個女人不可理喻了。
錦娘她原本就是要這些的麽?
當年,她願意拋棄一切,隻想跟隨他做一對尋常夫妻的話言猶在耳。
聽說是要嫁給那個後宮佳麗三千,年齡足可以做父親的老皇帝時,她是多麽不情願,甚至感歎來生再不生在帝王家。
可現實的無情,看到繡兒如今受到的榮寵,錦娘便將從前的一切都推翻抹殺了。
宋浩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戀也已經徹底死去,可他不想錦娘被眼前的名利蒙蔽了心智,最後落得個不得好死。
錦娘跪坐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宋浩將他們在送親路上私奔,後來兩人生活的窘迫,終於逃走的事情一一道來。
“王爺,不,不是的,他是不想我過得好,所以胡編亂造。你們都不要信他。”錦娘撲倒在獨孤玦腳邊,抱住他的腿,哭叫道。
“是不是真的,叫人來一驗便知。”獨孤玦抬腳厭惡地將她甩開。
“這位宋將軍,其實她離開你之後過的很精彩呢。”琳琅看起來是對宋浩,實則也是說與太後知道地將錦娘在火石鎮上與袁倉拜了天地,而後詐死逃走的事情說了一便。
“那位袁將軍,人雖然長得不夠好看,也粗了些,可是對你這前妻是掏心窩子的愛呢。歡天喜地地娶了她,也不知道她是假死,那麽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為了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娘子,自責後悔地哭了好幾場。說起來他可比你更冤大頭。”
琳琅嘴裏說著,眼睛餘光卻一直在注意太後的神情,隻見她滿臉都是驚訝,仿佛被人用大棒敲了頭一樣,頹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這,這都是真的嗎?”太後用手顫巍巍地指著錦娘。
錦娘連滾帶爬地又撲倒在太後腳邊:“不是,不是,他們都是串通合夥來陷害我。太後,我是正正經經的泉國公主,琳琅才是冒充的。”
她這麽蒼白無力的解釋根本沒有用了,太後氣道:“你的小情人也許會心生怨恨陷害,難道攝政王也會汙蔑你?還有琳琅說的那些話,隻要派人去火石鎮查一查就能真相大白。但是哀家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去查了。就算真正的公主又怎麽樣?居然敢欺騙哀家?妄費哀家一片好意和苦心將你弄進宮來……哀家真是瞎了眼。”
“這個女人真是惡毒,朕看不如……”獨孤樂好久沒有開口就砍人了,這會兒心裏癢癢。
但是再一次有人打斷了他:“皇上,琳琅有個請求。”
“不準。”
獨孤玦和獨孤樂兩人異口同聲道,巧慧也暗暗拉拉她的衣袖,那意思是錦娘這麽害她,何況這裏全是能做主的人,就不要開口做聖母了吧。
琳琅也不想做什麽聖母,隻是感謝這幅身體的主人,讓她穿越過來能魂有所依,而且繡兒和錦娘從前關係不錯,就算是念在繡兒的麵子上吧。
不過,還有重要的一點,琳琅道:“皇上,王爺,太後,錦娘著實可惡,我也不是為她說情。隻是,當初錦娘和袁倉成親,也是我一手操辦的,說起來袁倉也算是我的弟子,而且事關兩國交情。如果被他知道我們殺了錦娘,哪怕錦娘對不起他,可是死無對證,怕會引起誤會,所以還是好好想想再說。”
獨孤玦覺得琳琅說的有理,現在揭穿了一切,錦娘怎麽也翻不起浪來了。
“太後覺得呢?”獨孤玦故意問,這事情本來不該發生的,是太後挑了起來,還是由她平息的好。
太後看來很受打擊:“你們想怎麽辦都好,哀家無話可說。”
“攝政王,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立場,但是當年是我保護不力,後來種種也與我不無關係。還請攝政王高抬貴手,錦娘作為一個公主,如今已經很慘,能不能放過她?讓我帶她回去,也是個交待。”宋浩說著跪下求道。
他知道獨孤玦不會輕易饒了錦娘,他也沒有任何能跟獨孤玦交換的條件,但即使夫妻情分不在,他也想保護錦娘,那仿佛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
屋中安靜下來,獨孤玦看看披頭散發的錦娘,又看看腳下的宋浩委曲求全的樣子,再看看周圍每個人的表情。
琳琅見太後不說話了,看樣子是有些後悔,看來也隻有她再說些好話了。
“王爺,其實要是換了我,也一樣會和心上人逃婚的。不管錦娘後來做了些什麽,假如沒有當初她的私奔,我們怎麽能有這一段緣分?殺一個人對於你,還有皇上來說隻是一句話,可是殺了錦娘不過是出口氣而已,對我們什麽利益和損失都沒有。我看這位宋將軍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不如就成全了他。”
琳琅拉著獨孤玦的衣袖輕搖,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期待,叫獨孤玦怎麽好拒絕?
“皇上怎麽說?”獨孤玦真不想讓錦娘活,於是想要獨孤樂來做這個惡人。
可惜,他太低估了獨孤樂和琳琅友情,小皇帝倒是幹脆:“皇兄做主吧。”
他都被太後和琳琅攔了兩次,剛才又見的琳琅那麽說,那一股殺氣已經消減了不少,反正他隻要琳琅高興就好。
獨孤玦看看琳琅,輕輕搖搖頭,琳琅嘟嘟嘴,知道他嫌自己太善良。
“本王看在宋將軍的麵子上,也不想多生事端。錦娘,你走出這個門,從今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本王麵前。本王也不想聽到從你的嘴裏再說出一句詆毀琳琅的話,滾。”獨孤玦低喝。
“謝王爺成全。”宋浩喜出望外,起身拉了錦娘便往外走。
“我才不要你求情,你這個窩囊的男人,誰要你去下跪去求他們?都是你害得我變成這幅樣子,又來裝什麽好人?宋浩,就當這輩子我都不認識你。”錦娘倒是反應過來了,將宋浩劈頭蓋臉地一頓罵,掩麵飛奔而去。
宋浩臉色尷尬,印偉祈真是看不過去了,那種女人他還稀罕什麽?
“宋將軍,雖然你荒廢了這麽幾年,如果你願意留在本王身邊,相信很快就能再上陣殺敵立下戰功。”印偉祈心想這不比跟著那個女人強?
“謝王爺抬愛,宋浩對錦娘應盡保護職責,將來若是有機會,再報答王爺的知遇之恩。”宋浩倒是幹脆,道謝完畢,大踏步地出門,對於唾手可得的富貴榮華毫無留戀。
“看來錦娘真是他的軟肋,要不是遇見這個女人,宋浩也是個男子漢。”琳琅感歎道,獨孤玦等人也有同感。
“太後保重,兒臣去了。”獨孤玦牽著獨孤樂的手向太後告辭。
太後急急起身:“玦兒,難道你不想和哀家說點兒什麽嗎?你這一走,哀家好久沒有看見你,每每做夢都提心吊膽,怕你吃的不夠好,睡得不夠香,上戰場會被傷著,好容易見到一麵,你說走就走?”
“太後,兒臣是偷偷回來,本想看看琳琅就走,沒想到回來的正巧。不然,等兒臣大軍凱旋,隻怕琳琅早就不在王府,兒臣又該去什麽地方找她?”獨孤玦顯然是在責怪太後。
“哀家的初衷是想你好啊。你和皇上都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哀家這一生除了想盡一個做娘的心意,還能有什麽打算,圖些什麽呢?隻是哀家沒有想到,錦娘會欺騙隱瞞,是哀家錯了,哀家向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嗎?”
太後淚水漣漣,扶著桌子搖搖欲墜。
琳琅見獨孤玦不忍,隻是憋著一口氣不回頭,獨孤樂揚起小臉,緊張地看著獨孤玦和琳琅。
琳琅捏捏獨孤玦的手:“算了,你連那個女人都放過了,難道自己的親娘還要這樣嗎?”
“皇兄。”獨孤樂也流露出哀求的神情。
琳琅知道獨孤玦心裏是想原諒太後的,不過是想表明他心裏覺得琳琅受了委屈,他要護著她,也是要做給太後看,不然他走了,不能保證太後會不會又活動心思。
琳琅鬆開獨孤玦的手,轉身回去扶住太後:“太後,我知道我出生不夠高貴,做事情又是隨性所為,可能有些地方你看不慣。可是我是真心愛小玦玦,哪裏做的不好,太後盡管說,我會努力改,做個你喜歡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