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這麽倒黴吧?

琳琅欲哭無淚了。

小玦玦,對不起,你拚命保護我,可我還是跑不掉,不過,我,我絕不會讓他們占便宜的。

琳琅伸手往頭上一摸,想把發簪取下來,如果那些山賊敢打她的主意,好歹也大義凜然地大叫一聲,你要敢動我一根毫毛,我就死給你們看。

你妹的,琳琅這一摸才想起來,從龍炎大營逃跑的時候,為了脅迫那個甘圖的太子,發簪已經拔下來抵在他的脖子上,一通亂之後,那甘圖太子逃了,發簪也不知去向,現在手上連塊小石頭都沒有,還自殺?

除非咬舌頭,那也太殘忍了,下不去牙啊,算了。

她在這裏亂轉一通,那隊人馬早已經跑了近前。

果然,前麵一個山賊看到這個一身龍炎士兵打扮的原來是個女人,眼中一亮大叫:“兄弟們,看看咱們今天逮到了什麽?一個女人,隻怕還是龍炎逃出來的軍妓!”

“你才軍妓,你們全家都軍妓。”琳琅豁出去了,死也死得有尊嚴些,說著,將馬往河邊帶,萬一不行就跳河吧。

“這女人,嘴巴倒是厲害,我倒要看看,她憑什麽這麽厲害。”那人說著,飛馬過來,張開手就象抓小雞似地一把將琳琅從馬上擄了過去,一行人得意洋洋地將刀在頭頂揮舞著,帶著象被糧食一樣丟在馬上的琳琅就往回跑。

“放開我,你們會後悔的。”琳琅大聲地威脅叫罵,可是沒有人理睬她,反而是她被馬顛得直作嘔,可惜肚裏又沒有什麽貨,吐的都是胃液,沒一會兒就沒力了,趴在馬上頭昏眼花的呼哧直喘氣。

這些土匪跑了一陣子,進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寨子,門前是高大的寨門,站著一排排武器森寒的土匪,裏麵炊煙繚繚,再深入進去是一座座民居,還有婦女和孩童在做飯玩耍。

琳琅一看被帶到這種地方來了,再難得逃出去,心裏涼了一截。

琳琅被那土匪丟下地,摔的腦袋發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踉蹌著爬起來就跑。

身後那些土匪也不急,哈哈大笑地看著她象沒頭的蒼蠅四處亂撞,不是跑進了死路,就是被人堵住,一步步地又被逼了回來。

“我勸你們識相點放了我,不然我相公找來了,你們這裏全都灰飛煙滅。”琳琅知道自己的話很蒼白,可是,除了希望這股土匪能有所顧忌之外,還有什麽好辦法呢?

“你們聽聽,好大的口氣,要咱們灰飛煙滅呢。”

“你相公是什麽人物,這麽厲害?”

“恐怕是你記得他的模樣,人家從來就當你是玩物,連你叫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吧。”

那些土匪一心認定琳琅是個風塵女人,一邊取笑,一邊有人動手生火,殺雞宰羊的,倒不像焦鵲那夥人上來動手動腳的,隻是不準她離開他們的視線。

琳琅膽子大了幾分道:“我要見你們的寨主。”

“怎麽?看上咱家寨主了?可惜,我家寨主隻愛大嫂,你是沒指望啦。”先前抓住琳琅的那個土匪走了過來,這是個二十左右的小夥子,看起來機靈,話多,聽別人喊他叫做阿仞。

琳琅急忙彎腰想去撿石頭,哪及阿仞手腳快,搶步上前一把就擰住了她的胳膊往身後一扭,琳琅疼的眼淚都出來。

“你知道我家相公是誰?”

“我管你家相公是誰?告訴你,我們不比一般的山賊土匪,不會逼你,你隻要老實些,給我們把龍炎人的軍營地圖畫出來,想走就請便。我們才不稀罕你這種破爛貨。”

琳琅哪裏會知道什麽龍炎的軍營地圖,她要是知道,還不早就幫獨孤玦打過去了。

“我不是龍炎的,我相公是蒼梧的攝政王。”琳琅叫道,反正是死路,死馬當作活馬醫。

“哈哈哈,你相公是攝政王獨孤玦?那我媳婦還是女王呢。”周圍一圈土匪又笑開了。

這時,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正與人說笑著走了過來,有人上前說笑話道:“大嫂,咱們今天獵物打的多,焦鵲的消息也聽得不少,可是都沒有逮到的這個女人可樂,她居然說要見寨主,還說她的相公是獨孤玦,你說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哦,我看看。”那女子有些驚訝,往前走去,終於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龍炎士兵打扮的女子被阿仞按住,卻不甘心的在掙紮。

“阿仞,鬆開點。”那女子道。

“大嫂。”阿仞將琳琅鬆開:“算你運氣好,遇見咱們大嫂。”

琳琅一抬頭,眼前一個年輕婦人,一身合體的衣著,顯得身段成熟略有豐腴,目光溫和,舉止端莊,懷中一個歲餘的男童正啃著小手指,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好奇地看這琳琅。

看清楚對方的同時,琳琅與那婦人不約而同的驚呼一聲:“是你。”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被獨孤玦以掉包之計放走的元菱。

阿仞和那些土匪一看她們這越來越驚喜的表情,覺得有些不妙了,問道:“嫂子,你們認識?”

“豈止是認識,她還是我和你大哥的救命恩人。”元菱說著,將孩子交到阿仞手中:“你帶著,我要和姐姐好好敘敘舊。”

其實元菱年齡比琳琅大些,但是在王府的時候這麽叫順口了,也就不想改了。

隻是那些土匪覺得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明擺著這個龍炎軍妓——再不敢這麽說了,大嫂看來跟她頗有淵源,明擺著那女人年齡小,卻被大嫂稱為姐姐,到底怎麽回事?

對於琳琅來說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看樣子季同就是這裏土匪的頭,隻要救了獨孤玦,敘舊有的是時間。

琳琅跑上前拉住元菱的手:“你還記得我和我家相公,還承我們的恩情嗎?”

“當然,要不是你和——你家相公,我和我相公怎麽能團聚,還有我們的孩子——”元菱看向那男童的目光透著慈愛:“我們真是無以為報。”

“好,既然這樣,那麽今天我就求你們報答,我相公就要死了,如果你們不馬上去救他,這輩子就別想報恩了。”說著,琳琅的淚就出來了。

元菱看到琳琅穿成這樣,就很起疑,再聽她這麽一說,看看那淒惶的模樣,大吃一驚,將她拉到一邊,小聲問道:“王爺怎麽了?”

“說來話長,別的以後慢慢說,總之王爺受了重傷,又被那個什麽倉分山的寨主,一個黑胖的女人搶了去,說要他做相公,他怎麽忍受得了這樣的羞辱?要是不能馬上救他出來就完了。”

這時,隻聽身後有人道:“王妃不要急,剛才我聽阿仞他們說今天焦鵲搶了個男人,正在大擺筵席要拜堂,我們正好趁這機會混上倉分山,將王爺救出來。”

原來是季同也過來了,聽說元菱遇見熟人,想著他們夫妻隱姓埋名於此,哪有什麽熟人會知曉?心生好奇便過來一看,正好聽到琳琅講述獨孤玦的事情,當下便想了辦法。

原來當年季同和元菱得獨孤玦援助,又給了他們一筆銀子,想讓他們遠走高飛,但是他們夫妻也十分感念獨孤玦在身處危難之中還惦記著幫助他們,便商議著將來也要助獨孤玦一臂之力。

於是,季同就選了這位於幾國要道的所在,收服了一批土匪,這些土匪都是被逼無奈的窮苦人家,或者也是象他一樣被俘後逃出來又無處可去的蒼梧士兵在此落草。

季同他們慢慢地休養生息,種地,打獵,捕魚,練兵,不對百姓滋事,慢慢地投奔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形成了與倉分山對峙的兩大土匪之一。

獨孤玦來到火石鎮的消息,季同也聽說了,但是他一直沒有去聯係,一來是因為他當初是詐死脫身,萬一露出行跡,不但幫不了獨孤玦,還會連累他。

且,季同一直想將倉分山拿下作為給獨孤玦的見麵禮,但是焦鵲那一夥盤踞多年,又凶殘彪悍,一時間難以得手,所以,季同在等待自己兵強馬壯,再行事。

如今,一切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就欠缺個機會,眼下獨孤玦命在旦夕已經容不得再細細準備周全。

當下,季同將寨子裏的事情交托給元菱和幾個忠心的下屬,帶了琳琅——這是她要求非去不可的,弄了些賀禮,裝扮成給焦鵲道喜的樣子。

雖然兩股勢力之間以前也時常有磕碰,但是目前季同這一支是倉分山最近的鄰居,真要是他親自前往送禮,焦鵲也得給三分麵子,免得在蒼梧軍隊一再剿滅的節骨眼上下,惹毛了季同,他要是再踏上一腳,倉分山就得完蛋。

季同正是掌握了焦鵲這一點,才決定如此大膽,先闖進去,而阿仞他們則悄悄帶了大部分人馬隨後埋伏在焦鵲的大寨附近,聽命令行事,救獨孤玦,滅焦鵲同時進行。

琳琅卻是一刻都不能多等,她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看到獨孤玦平安才行,於是裝扮成個小土匪混在送禮的土匪中間,低了頭,捧著禮盒,隨這季同一起向倉分山進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