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墨奮力將身邊的幾人逼開,再要回劍去救琳琅,已經來不及。
琳琅的刀剛與龍炎士兵的兵器碰上就被磕飛了,她一閉眼,隻聽撲哧聲,身上哪兒也沒有覺得疼,摸摸脖子還在,隻聽獨孤玦的聲音怒衝衝道:“就你,還想砍人?”
琳琅睜眼,看見獨孤玦將銀槍從麵前龍炎士兵的身體裏拔了出來,而另一個也撲地倒地,後心窟窿裏正往外冒血。
顧子墨鬆口氣道:“琳琅,你快跟他走,我來對付這些士兵。”
獨孤玦冷笑一聲,傲慢道:“不勞定王大駕,你想在琳琅麵前表現你的英雄氣概?本王就不讓你如願。”
說著,獨孤玦飛身躍起,將顧子墨麵前的龍炎士兵逼退,頭也不回道:“你看好琳琅,她少根頭發,我就要你的命。”
看著獨孤玦撲進龍炎士兵中,頓時血光一片,琳琅忙靠近顧子墨。
顧子墨原地坐下,隻要有妄圖靠近的龍炎士兵,他就快速出擊。
如此,兩個男人總算是達成了一種默契,那些士兵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們。
但是,他們有些不走運,另一隊也在附近搜尋的龍炎士兵聽到動靜,迅速地趕過來支援,而且這一隊裏麵就有先前韋皋派出來預先設下機關的士兵。
“不用擔心,這附近就有我們的機關,把他們逼過去,一網打盡。”帶頭的隊長命令。
琳琅他們不知道對方別有用心,一步步被逼近了機關中。
首先撞上機關的是獨孤玦,他在前麵,忽然地上冒出無數鋒利的鐵刺,他急忙躍起,並大聲示警:“這邊有機關,不要過來。”
顧子墨和琳琅聞聲站住,龍炎士兵們衝過來,為了躲開襲擊,琳琅腳步一動,腳下空了,顯出個十分大的深坑來,她便直直往下墜去。
坑底一片雪亮,是密集的鐵刺,顧子墨伸手來拉,但是呼啦圍上幾個龍炎士兵,刀槍齊下,硬生生將他逼退。
躍上樹枝躲過地上襲擊的獨孤玦見狀,居高臨下撲向琳琅。
“啊——”琳琅看到那些猶如猛獸獠牙的尖刺,瞬間在自己眼前變大,不由得驚叫,這一聲卻又引動了這陷阱中的另個機關,一陣嗖嗖聲,陷阱四壁射出了流星般的暗器。
無論哪一樣,對於琳琅這樣除了往下墜什麽都做不了的人來說都是死路一條。
眼前銀光揮舞,身子在即將被刺穿的那一刻頓住了,琳琅驚魂未定的轉頭,看到獨孤玦那張也流露出緊張神情的臉。
但是,獨孤玦的臉色馬上一冷:“抓緊。”
他用銀槍撥打了暗器,而後插入地上,才將兩人的身體懸在了那一片尖刺上。
獨孤玦用力一撐,帶著琳琅從陷阱中躍出,但是他無法將槍拔出來,隻得棄在坑裏了。
顧子墨在上麵抵擋住龍炎士兵,阻止了他們來落井下石。
“趕快離開這裏。”嚐到了龍炎陷阱的厲害,獨孤玦一手抱住琳琅命令道,他隨即奪過一個龍炎士兵的劍,便確定了他們薄弱所在,一陣猛衝猛打,顧子墨為他斷後,終於衝出一條血路。
這一天,他們三人就在不停的逃亡中渡過。
又到黃昏時分,終於在一處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小山坳裏,他們筋疲力盡的停下來,決定在這裏過夜。
顧子墨腿上的傷沒有得到休息,一路打拚下來,更加重了。
琳琅為他包紮好傷口,轉頭看看故意坐的遠遠的獨孤玦,猶豫一下走過去,拿出幹糧遞給他:“你先吃著,我去找點水。”
“不用,我去。”獨孤玦一把抓過幹糧,頭也不回地走遠。
對於獨孤玦這麽別扭,琳琅累了,也懶得多說,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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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到水,獨孤玦觀察四下沒有動靜,開始動手脫盔甲,幾次都不得不停下來喘息,疼得一頭大汗,才將上身衣衫褪下,他身上大大小小有幾處傷都在流血,不過,最為厲害的還是肋下一處血肉模糊所在。
他慢慢挪到水邊,看著裏麵自己的倒影,用手摸到那處,頓時一陣鑽心的痛,血湧的更快了。
那是他撲下陷阱時,用銀槍用琳琅掃開暗器,卻無法顧全到自己,便被暗器擊中,他咬著牙一路上裝出依舊強悍的樣子來。
將衣角塞進嘴裏,獨孤玦忍住疼,用手將那枚隻剩下尾端在外的暗器給拔了出來,眼前一黑,他一下栽倒在地上。
不行,我不能倒下,不能這麽脆弱,活著,一定要活著,我活著,琳琅才能活著,腦子裏強烈的意識,身上劇烈的痛感,使他很快又醒了過來。
點穴止血,上藥包紮好傷口,他努力的大口將幹糧咽下,他必須要使自己多恢複些體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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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等了半天,沒有看到獨孤玦回來,有些擔心道:“他會不會遇見了那些龍炎人?”
顧子墨吃完幹糧,仔細聽聽動靜:“應該不會,不然會有打鬥聲,扶我起來。”
“你要幹什麽?好好休息吧。”琳琅不解地扶起他問。
“我得做點事情保障我們的安全,不然,萬一我們睡著了,被發現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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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獨孤玦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琳琅扶著顧子墨,兩人不時說些什麽,然後琳琅按照顧子墨的指點搬動一些石塊壘起來,看她忙得背後汗透,有時氣力不濟,勉強搬起石頭,卻滾落下去險險的要砸到她的腳,而她卻像是還那麽興奮的和顧子墨眉來眼去。
你這個無可救藥的女人!
獨孤玦不想理會他們,但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卻飄進他的耳朵裏。
“這樣行了嗎?”琳琅喘著氣問。
“我看看,再過來一點,把那塊石頭動一動。”顧子墨指揮道。
“現在呢?”
“再把這個往這邊挪一點。”
他想睡卻睡不著,看不到使得猜想更多,說這話的時候,琳琅是在對顧子墨笑嗎?
那雙明亮的眼,大大的梨渦,甜甜的笑意……
“夠了,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嫌無聊沒事做就自己去搬那些東西,不要對別人指手畫腳的。”獨孤玦忍無可忍起身走到顧子墨麵前咆哮。
“是我自己要搬的,子墨傷的太重了,他不能動。”琳琅丟下手裏的東西跑過來解釋:“這也不是閑得無聊,我們要布個陣法,就算那些龍炎人找來,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我們。”
“什麽陣法?”獨孤玦感到懷疑,看到琳琅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而這卻是因為顧子墨,心裏就更酸。
“是我從前學的,也沒有什麽名字,類似於迷魂陣吧。因為時間倉促,所以就隨便弄弄,能夠讓人在遠處發現不了我們就行。琳琅,你也搬了半天,很累了,還有一些我來就行。”顧子墨說著要起身。
琳琅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我來就好。”
“一邊去,還要搬什麽?我來。”獨孤玦絕不承認這是因為心疼琳琅,而是為了保全大家。
“不用了,你也去歇著吧,這一天你也很累了。”琳琅的體貼卻換來獨孤玦的譏諷:“我又不是女人,也不是娘娘腔,紙糊的,一打就垮?沒用的男人才會坐在一邊指揮女人。”
說著他不耐煩地推開琳琅,擺弄起那些石頭來。
琳琅這才看到獨孤玦的臉色很不好看,也許是氣的吧,她想,也不敢再多問,免得捅了獨孤玦的馬蜂窩。
手中一沉,按說這塊石頭在平常,獨孤玦根本不會覺得吃力,可是今天不過是搬了一會,他居然就有點力不從心。
琳琅看到獨孤玦的手似乎一滑,不由道:“還是我來吧。”
獨孤玦轉身不理會,隻顧按照顧子墨的指點擺放石頭,肋下劇痛,一股溫熱在緩緩地流出他的身體,他裝作若無其事,繼續手裏的事情。
這個陣法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獨孤玦擺放著石頭,心裏有點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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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初春時節,山間寒意還重,琳琅翻個身,左右看看,獨孤玦和顧子墨都背對著她,睡著沒動靜。
怕被追兵發現,所以不敢生火,看到顧子墨蜷成一團,想到他失了那麽多血,肯定更怕冷,而平日與獨孤玦相擁而眠,琳琅知道他血氣方剛,不太畏寒,於是將自己外衣脫下,輕輕走到顧子墨身邊,為他披上。
獨孤玦聽到輕輕的腳步聲,驚醒,轉頭正看到這一幕。
他真想一把捏住琳琅的脖子,吃裏扒外的女人!人家睡著了,還趕上去獻殷勤,卻不來看一眼他,豈有此理。
算了,等回去再慢慢跟她算賬,免得被顧子墨那小子鑽了空子。
遠遠地,一隊黑衣人來回搜索了幾遍都沒有看到琳琅他們,有人低聲道:“頭,定王他們怎麽不見了?”
“應該就在這附近,不急,我們先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找。”
這正是女王派來尋顧子墨他們的那些黑衣人,殺琳琅不成,至少得把顧子墨平安保護回去,否則,他們也別想活了。
他們一直偷偷跟在琳琅顧子墨身後,在龍炎軍營,因為對方人多勢眾,他們遠遠看到軍營大亂,權衡利弊,因為人少,就算他們全軍覆沒也救不出顧子墨來,隻得觀望。
然後,他們終於在這裏才發現了琳琅他們的蛛絲馬跡。
“定王一定不會讓我們殺了攝政王妃,而且,攝政王也和他們在一起,我們該怎麽辦?”有人擔憂道。
“現在龍炎人追他們追得緊,我們等待時機,隻要他們被衝散就好辦了。剩下定王和王妃的話,就容易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