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是將軍府裏最歡快熱鬧的一次晚飯。
琳琅不單叫上了榮兒程華芳,為了不顯得太過刻意,還扯上了袁倉劉濤,命人備下了豐盛的酒菜。
袁倉說來其實是最不搭邊的那個外人,可是他最活躍,一進膳廳,看到好菜聞到酒香,用他的話說骨頭都要軟了,非常不自覺地反客為主,拿了酒壇子拍開封泥,殷勤地為所有的人樽酒,當然,他自己更是不例外,拿了最大的碗豪飲。
獨孤玦最想的就是和琳琅單獨相處,吃個飯,沐浴,然後一起休息。
可是琳琅說她有一條妙計,必須要借這晚飯看看老天爺的意思,如果老天爺長眼,不需要獨孤玦“獻身”就能解決安國和龍炎的聯姻。
看她那麽有信心,獨孤玦覺得可以一試,不過就是一頓飯的時間,他等得起。
所以,對於袁倉種種粗俗的魯莽的行徑,獨孤玦不喜,卻也不製止。
袁倉一開始還對獨孤玦有些忌憚,見他根本不管自己,心中大喜,原來這戰神的弱點就是王妃,而現在他是王妃唯一的弟子,所以,獨孤玦為了討好心上人,就連他一塊兒縱容了。
於是,膳廳裏隻聽得袁倉那雄渾的大嗓門一會兒要人喝酒一會兒要人吃菜,還劃拳吆喝,不亦樂乎。
別人倒還好,程華芳哪裏見過如此市井之徒?
她也不認識袁倉,這位黑大胖子上來就對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眼中那興奮的光芒,看得她渾身不舒服,直往榮兒身後縮。
袁倉知道他和琳琅已經是沒有希望了,冷不丁見到了程華芳,哎呀呀,這像畫中美的毫無瑕疵的仙子,比琳琅更漂亮,而且那嬌羞的模樣,文雅的舉止,比起琳琅來更有女人味。
看來上天待他不薄,先拜蒼梧王妃做師父,莫不是怕他娶不到好老婆又丟下個更美的仙子,這個才是他未來的媳婦?
他隻聽得榮兒喊程華芳為三公主,便自以為是的猜測她是蒼梧的什麽公主,隨了獨孤玦出來的,壓根想不到眼前這位是他們太子的準媳婦,於是便在程華芳麵前顯擺開了,想博得伊人好感。
“三公主啊,來來來,我叫黑哥,是王妃剛收的愛徒,看來你和我師父也不是外人,我們初次見麵,先滿上三碗,以後有我罩你,凡事好說。”
袁倉說著,將原本坐在程華芳另一邊的劉濤給趕走。
他也不等人家表態,就將程華芳麵前的酒碗給滿上了,還一口將自己碗裏的酒喝幹。
程華芳皺眉,看著榮兒道:“我們換個位置吧。”
“換什麽換?哦,是不是你的凳子坐的不舒服?老黑跟你換,看看,咱是個粗人,但是對女人也細心的很。”袁倉忙起身,將自己的凳子往程華芳身邊挪。
琳琅怎麽看都覺得眼前象有一隻一不小心從深山裏跑出來的黑猩猩,裝模作樣地向一隻純潔的白天鵝示愛,那麽地不協調,叫人啼笑皆非。
可是,這袁倉的行為倒是大大地幫了她的忙,她不但裝作自己沒看見,還將擱下筷子,有打算教訓人之嫌的獨孤玦的衣袖偷偷扯了扯。
獨孤玦眼裏,袁倉如此行徑,嚇得程華芳花容失色,簡直就是街頭無賴色棍,在他麵前如此放肆,怎麽看得下去?
可是琳琅如此鎮定,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按理,琳琅也該容不下就在她眼前發生這種事情,何況程華芳是她帶回來的,身份又特殊,萬一出個什麽事情,豈不是正好讓龍炎找到了出兵的借口?
獨孤玦決定先觀察觀察再說,便不理會。
榮兒也奇怪了,看看獨孤玦和琳琅兩人在對麵你給我夾菜,我為你樽酒,卿卿我我地完全將對麵這幾個人當做不存在,而一邊的劉濤見他們不理會,也埋頭吃飯,看來是將對付袁倉的重任交給他了?
這時的榮兒在獨孤玦的考慮之下,已經恢複了男兒裝束,一身尋常的青色長袍,頭發高高束起,清俊明朗。
對於他幾次身份的轉換,又貼身照顧琳琅那麽久,對外宣稱的是琳琅的遠方表弟,泉國貴戚,以後將隨獨孤玦在軍中曆練。
袁倉這個粗人,聽到如此解釋也不多疑,至於軍中有多少人在懷疑,獨孤玦不管,他高興的是榮兒的確是個奇才,武功平平,但是奇門遁甲,行軍布陣絲毫不像是個初出茅廬的新兵,就像是身經百戰的常勝將軍一般。
此時,榮兒伸手將袁倉的手一檔:“不必了,你喝好自己的酒就行。”
袁倉一愣,想他在安國軍中,那也是被人捧著的將軍,來這裏做個女人的徒弟已經很委屈,看看王爺王妃都沒怎麽著他,這個時男時女的小子還敢怎麽著?
“你小子,什麽意思?我對三公主好,你妒忌?”他的眼瞪得象銅鈴。
“你沒見三公主不喜歡這樣?”
“我看她挺高興,就是你在從中作梗。”
“連別人是厭惡還是高興都看不出來,還想獻殷勤?一會兒說喜歡姐姐,一會兒又對三公主圖謀不軌,你難道看見女人就走不動路了?”榮兒伶牙俐齒道。
“嘿,老子就是喜歡女人怎麽了?不像你個不男不女的,聽說還想勾搭王爺。”袁倉沒有趕上看熱鬧,可也聽說了榮兒和獨孤玦滾做一團的事情。
這可太冤枉榮兒了,還搭上了獨孤玦,要不是琳琅暗中將獨孤玦拉住,隻怕那愣頭青要被他揍成豬頭。
就連榮兒都跳了起來,像一隻豎起了渾身羽毛的鬥雞:“黑胖子,你自己好色,不要將別人都說的這麽不堪,你以為很行?今天要不是王爺和姐姐手下留情,你早就被門口那一點點的微末伎倆給困死了,那陣法正是我隨便做來玩的,怎麽?不服?說我不男不女,你連女人都比不過,姐姐的力氣都比你大。”
榮兒也搬出琳琅巧贏袁倉的事情來譏諷他。
“好啦,你們別吵了,吃飯吧。”程華芳見自己勸說無效,忙繞到桌子對麵,要獨孤玦和琳琅出麵製止。
“王爺呀,這個粉蒸排骨不錯,你嚐嚐!”琳琅甜膩膩地不但將一塊排骨夾到獨孤玦嘴邊,整個人還跟著靠了過去。
獨孤玦咬了一口,便自然地將琳琅擁進懷道:“趁現在戰事稍稍和緩些,還有這麽多美味,你也多吃些,將來戰事吃緊,說不定連米飯都吃不上了,你可得快些多長些肉,到時候也能多熬些天。”
程華芳急的團團轉,可是那兩人好似扭糖人一般黏在一起,看不到別人,也聽不到她說話一樣。
不得已,她又轉到劉濤麵前:“劉將軍,你快幫忙扯扯啊,總不能讓他們就在這裏打起來。”
“阿四說好久沒有聞過酒香了,我得帶點酒給他嚐嚐。”劉濤自言自語地起身摸摸肚子,那意思是酒足飯飽了,也不管琳琅他們有沒有聽見,說到:“王爺王妃,卑職先行告退。”
轉身,劉濤拎了個酒壺,大踏步地出門而去。
他是誰啊?
自小與獨孤玦一起出征,刀山火海一起闖,一看對麵兩人那樣子,就知道今天這酒是別有用心的,劉濤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要讓事情順其自然發展,趕緊退場了。
程華芳無奈,看看榮兒和袁倉兩人一個吹胡子瞪眼,一個刁鑽機敏,已經開始拍桌子張牙舞爪,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她趕緊繞回去,想分開兩人,剛往跟前湊,袁倉說不過榮兒,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家夥氣焰也是如此囂張,正急紅了眼,唯恐被程華芳瞧不起,感覺有人過來,便大手一揮,一下將程華芳推個正著。
程華芳那弱柳般的身子,還不如琳琅靈活結實,這一下便象一片柳葉,往後一仰,便要後腦勺著地。
榮兒急忙伸手去拉。
袁倉以為榮兒要逃,惱火地順手在他背後一推,榮兒隻覺一股大力推著自己就向程華芳撲了過去。
不好,這壓下去,比她自己摔倒還要糟糕,榮兒在這緊要關頭,抱住程華芳的同時,一個擰腰,硬生生地將自己墊在了下麵。
程華芳這一下撲下去,倒是沒有摔傷,正好壓在榮兒身上,這還不說,咋就那麽巧,那麽準,唇上軟軟熱熱的,竟將榮兒親個正著。
兩人都驚呆了,四目相視,寫滿了不相信,卻忘了將唇挪開。
“呀,三公主,你怎麽又占了我家榮兒的便宜,還將他壓在身下……這可怎麽辦?王爺,你看,我家榮兒是多麽老實,跟女孩子說話都會臉紅的,這要他以後怎麽做人啦。”
琳琅“急”的跺腳,對獨孤玦討要公道,就是不過去拉開他們。
獨孤玦目光閃了閃,看到琳琅焦急的樣子,眼中卻是狡黠的算計,有些明白她打的是什麽主意了,順勢道:“你對我說什麽?我隻要對你負責。”
“三公主啊,你可得對我們家榮兒負責啊。”琳琅“恍然大悟”地向程華芳討要公道,還不忘對一旁也看傻了眼的袁倉道:“乖徒弟啊,你可得作證,今天晚上這事情,是不是三公主在上壓住了我兄弟?可不是我兄弟欺負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