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老遠,見獨孤玦他們沒有追過來,為首的黑衣人一把扯下臉上的麵巾,擦了把汗,是個年輕男子,一張方正臉龐有棱有角地,也是俊朗。
他一把揪住身邊一個黑衣人的衣領,怒氣衝衝道:“你憑什麽殺本殿下的人?”
那人雖然陪了三分笑,卻顯然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裏:“殿下是安國太子,卑職是龍炎的將軍,自然要聽從我們元帥的命令。那些人若是被獨孤玦抓住也是一死,還會供出我們的軍事布防,與其他們被俘,不如我們給個痛快。殿下,在戰場上婦人之仁隻會害死人。難怪安國這些年都隻能做個大不大小不小的國家,仰人鼻息。”
“混賬。”安國太子一拳將那龍炎國派來名為幫助,實為監視的將軍打翻在地。
“殿下,要不是你弄丟了公主,至於我們全都跟著來入虎口,提著腦袋受這罪?有本事,你趕緊娶了公主,做了咱們龍炎駙馬爺,別說區區卑職,想殺誰都成。”
這麽地囂張這麽地不將堂堂一國太子放在眼裏,而他還必須忍,誰要安國小,父皇一攀附要與龍炎和親,不然,怕會被蒼梧滅亡。
好吧,他忍得這口氣,總有一天要這些狗奴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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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獨孤玦摸摸琳琅的頭,剛才的一身殺意和寒氣,頓時透出了溫存的暖意。
恍惚間,琳琅覺得,假如沒有劉濤他們在附近,獨孤玦隻怕會輕輕地吻著她這麽說。
那隊人馬來到近前,果然是自己人,是陶大山不放心劉濤隻帶了幾個人,於是又派了一隊騎兵出來保護獨孤玦。
劉濤他們也很快在附近找回了奔逃的坐騎,大家上馬,向鎮上而去。
“王爺,你怎麽知道是自己人?當時我嚇壞了,還以為這次死定了。”琳琅的問題也是劉濤心裏的疑惑。
“先是將軍府,接著是我們,你以為對方是打家劫舍的強盜?不錯,這附近占山為王的強盜有,可是不劫錢財,專要人命的就不是強盜,而是敵人。如果這裏遍地都是敵人,這是在懷疑陶老爺子守的不好,還是怪罪我帶兵來得太晚?”獨孤玦一分析,琳琅覺得自己真是見識淺薄了。
敵人來這裏偷襲,哪有那麽多援軍的,如果遍地是敵人,火石鎮還不早就完蛋了?
“王爺,你真聰明。”琳琅由衷地誇讚。
“那你打算怎麽獎勵我?”獨孤玦還順杆子爬了。
琳琅心想她能獎勵什麽?
“我最想的是……”獨孤玦見她睜著一雙迷蒙的大眼睛,想到她剛才對自己的信任依戀,還有將唇都咬的破皮卻不吭聲的勇敢,心中一動,在她耳邊提醒。
琳琅心裏明白,獨孤玦這是在索吻麽?他還親上癮了?
不過,她心裏怎麽沒有厭惡,好像還有些兒竊喜?
抬頭看看天空,剛才灰蒙蒙的,被雲彩遮住的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鑽了出來,月牙如勾正照在他們身上。
終於找到理由了,不都是月亮惹的禍?
月亮如勾知道琳琅在心裏這麽找理由,一定會很委屈的想,這小丫頭,你都不知道你早就對這個男人心動了麽?幹嘛老是找理由?
你喜歡他親你,就喜歡唄,不承認就當是害羞,怎麽怪上我了?
幹我毛事啊?
獨孤玦順著琳琅的目光看看天空,以為她不情願地在那裏望天,勉強也沒有什麽意思,於是命令道:“全速進發,馬上趕回將軍府。”
他怎麽不堅持了?
琳琅奇怪獨孤玦不再追問,心裏有點兒失落,默默無語地依偎進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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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裏,一地狼藉,可見剛才這裏的戰鬥也很激烈,尤其是程華芳住的那處,地上血跡未幹,被震落的樹葉,折斷的樹枝,倒伏了不少。
“程姑娘和榮兒呢?”琳琅急忙跑上前抓住一個正在打掃的士兵問。
那士兵往前麵不遠處指了指:“程姑娘一直在照顧榮兒。”
“榮兒傷的是不是很重?”
獨孤玦見琳琅抓住那士兵的手沒有鬆開的意思,上前不露聲色地將琳琅的手拉開,摟住她的肩膀,感覺她擔心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輕,不過王妃不必擔心,沒有傷到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那士兵也被琳琅臉色刷白的樣子嚇到了,趕緊解釋。
可是琳琅怎麽能放心?
榮兒雖然說比一般的女子要有力,彪悍些,可是在她眼裏,他還是當初那個剛剛被她收留的小孩子,瘦瘦的,羞澀的,認準的事情就會一往無前,對她無論好壞都會挺到底的小丫頭。
“請了大夫沒有?”獨孤玦問道。
“請過了,程姑娘給她上了藥,這會在休息。”
“王爺,榮兒還是個孩子,白日裏護著我被打成那樣——早知道,我就不要留下她,也許就不會傷成這樣。”琳琅很是自責。
榮兒辛辛苦苦女扮男裝的混進軍隊,來到這裏,不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嗎?
她是好心,想著女孩子都是愛美的,榮兒嘴角破了,臉腫了,要是去軍營參加宴會,恐怕會被人看笑話,所以榮兒一再說沒有關係要跟去,都被琳琅嚴詞拒絕,還以他不聽話,她就不高興做威脅,才留下了不情願的榮兒。
最可恨的是,榮兒不是很高興與程華芳相處的,因為是程華芳害得琳琅被人在火石鎮攆的雞飛狗跳,破壞了王爺夫妻的感情。
可琳琅卻還要榮兒多多關照她,於是那個單純的孩子,傻傻的榮兒就那麽聽她的話,拿命去保護那個剛剛認識的女子。
“都怪我,不該留下榮兒。”琳琅垂淚道。
“這不怪你,對方是處心積慮的,如果你沒有和我一起走,他們目標集中,而我又不在,說不定這會你們全都完了。現在榮兒隻是受傷,沒有生命危險,你應該慶幸。”獨孤玦安慰道,又轉頭對劉濤道:“你趕快回軍營一趟,告訴陶老爺子,我們沒有事,都很好。再把軍醫請來,帶上最好的藥材。對了,你多帶幾個人,路上小心。”
劉濤應聲而去。
獨孤玦擁著琳琅快步走向榮兒的屋子。
剛到門前,隻見門開了,程華芳正端著一盆水出來,看見他們,大約沒有料到他們會回來的這麽快,看起來有些驚慌。
“榮兒呢?”琳琅上前問道。
“她一直沒有醒。不過,剛才大夫說,隻需要好生休養,她應該很快就能康複,王妃不要太著急。”程華芳穩定了心神道。
“我得去看看她的傷。”琳琅說著就奔向屋裏。
程華芳慌忙放下水盆,因為心急,水盆沒有放穩,濺起的水花將她紅緞子的牡丹花繡鞋都打濕了。
“王妃,不用了,她現在需要靜養。我聽說你們半路上也遇劫,不如早點休息,今晚這裏有我,你放心。”程華芳搶步攔在門前勸阻道。
獨孤玦見程華芳行事慌慌張張,微微皺皺眉。
琳琅見程華芳竟敢攔著她,有些惱了:“你什麽意思?別以為榮兒是個下人,就可以隨意馬虎。她是我的好姐妹,也是為了救你受的傷,我看看她怎麽了?這府裏還輪不到你做主。”
忽然,琳琅想到一個關鍵問題,懷疑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你一來,那些人就跟進了府,不惜代價要殺你?那是逼婚的人嗎?”
“我,我……”程華芳見琳琅懷疑,往後退去,說了半天也沒有解釋出什麽來。
琳琅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真後悔,不該不聽榮兒的話把你弄進來,沒有害到我,先把她害了。”
現在不是逼問程華芳的時候,先看榮兒重要,琳琅一把推開程華芳,這力氣大了些,所以,她隻顧衝屋去,而程華芳那弱柳之身撲地一下差點跌倒,幸虧緊隨其後的獨孤玦一把抓住了她。
琳琅旋風般衝到榮兒床前,隻見他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瘦削的肩膀**在被子外,看起來那麽虛弱。
琳琅心疼地伸手摸摸榮兒的臉,感覺他呼吸平穩,沒有異樣,心裏稍稍安定,又伸手想掀開被子看看她的傷口。
“別。”程華芳從後麵衝上前,一把抓住被子。
“你到底什麽意思?”琳琅更惱了,看看程華芳那一副大小姐的樣子,就是逃婚也沒有她那樣笨的,連銀子都看不住,而且來曆可疑,居然剛才說她還不長記性,現在又攔在自己前麵。
程華芳有些怯怯地看著琳琅噴火的雙眼,艱難道:“我剛剛給她擦了身子,大夫說天冷她受不得涼,會加重傷勢,你放心,我已經幫她包紮的好好的。我知道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榮兒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真心真意要照顧她,隻要她好一點,我就離開,不會再給你們找麻煩。”
“琳琅,你累了,我們早點歇息,明天,你換她來照顧榮兒是一樣的。”獨孤玦攬過琳琅,好言相勸。
“不,榮兒自從跟了我,就沒有受過這罪,我怎麽能把她丟給別人照顧?”琳琅鬆了手,卻是不願離開。
“你的嘴也破了,還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傷,先照顧好自己,才能再來照顧別人。”獨孤玦輕輕用手指碰了碰琳琅的唇,她嗤地吸了口冷氣,這時候才感覺到疼。
終於,在獨孤玦連勸帶哄下,琳琅與他離開了榮兒的住處。
程華芳趕緊上前將門關好,隻覺背後出了一身冷汗,看看床上人事不知的榮兒,心中驚懼才慢慢地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