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兒沒想到換了男兒裝,言行舉止都不再刻意地模仿女子,而且這一路行軍,他已經被嗮黑不少,磨礪的自我感覺比在王府時粗糙了不少,獨孤玦卻還是隻見了他兩次就認了出來,再想否認也不可能。
榮兒於是一梗脖子道:“是,小人就是漪瀾居的榮兒。不過,小人混進軍隊的事情完全是自己的主意,王妃根本不知情,在河邊之前她也沒有見過小人,王爺要追究就追究小人一人,與王妃無關。”
“薛榮?本王記得你隻有名,沒有姓,看來這姓薛,也是你自己拿的主意,跟定了你家主子,本王的王妃了?你們倒是親熱的很。”獨孤玦唇角一勾,有些譏諷道。
“小人當初承蒙王妃所救,就拿定主意要跟隨王妃,服侍她,盡力保護她,雖然小人隻是個奴才,無權無勢,沒有什麽大能耐,但是有一顆忠心。”榮兒不再躲閃,目光堅定地望向獨孤玦。
琳琅在外麵又是感動又是擔心,榮兒的忠心她是知道的,但是他這麽鏗鏘有力的在獨孤玦麵前宣告,不知道獨孤玦那個家夥會怎麽樣。
剛才,她才知道獨孤玦行軍打仗從來不準女人進軍營,琳琅是他一把撈來的,另當別論,可榮兒是偷偷摸摸混進來的,他要是一發怒,榮兒會不會死翹翹?
琳琅正想衝進去為榮兒說情,隻聽得裏麵獨孤玦不緊不慢地拍了幾下掌:“一顆忠心!本王知道你是個勇猛有骨氣的,想不到你千裏迢迢跟著王妃,這份忠心算是難得。論理,軍中出現女眷,是大忌,若是吃了敗仗,可就要怪這女子陰氣重,本王是該——斬了你還是遣返?”
“榮兒來這裏就是想保護王妃,來了就沒打算一個人回去。”榮兒毫不畏懼。
“你要是死了還怎麽保護王妃?而且,你的能耐,真要論起近身肉搏,那幾兩力能起什麽作用?”獨孤玦圍著榮兒轉了一圈,頗為輕慢道。
“我,隻要我有一口氣,就會拿命保護王妃,我瘦,可以拚命多吃長壯些,功夫也也能找人學,但王爺要我這條命,我,我也不會逃,免得你拿王妃出氣,你們又會吵架。”
榮兒說的有些孩子氣,可是獨孤玦看他是認真的。
“你個小丫頭,還挺講義氣,本王想,有你跟在王妃身邊,的確比沒有人跟著好,尤其是在這男人堆裏,有個人跟她作伴也不錯。”獨孤玦一再試探榮兒,現在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榮兒琢磨出獨孤玦話裏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王爺是說留下我服侍王妃?”
“你們主仆都是一個毛病,說話一忘形,就我我我,算了,本王不跟你們女子計較這些,你這個身份就不要張揚了,本王就說調你來保護王妃的,在軍營裏你就繼續裝男人吧。等有機會離開軍營,你再恢複身份。”
獨孤玦怎麽知道,他要這位裝男人,正稱了榮兒的心,人家本來就是男人,裝了那麽多年的小姑娘,眼看都發育了,越加覺得裝的別扭,瞞不住,尤其這次出來,堂堂正正的做男人,那感覺真是好極了,還真不想再穿那些裙子細聲細氣的學女人說話了。
“謝王爺。”榮兒高高興興地起身。
“不過,每天早上你跟本王一起去練功,隻有你功夫好了王妃才能更安全。”
榮兒沒想到自己這麽一出來收獲大大的,獨孤玦的功夫不用說,可是他從來沒有收過徒弟,當年多少王孫公子都想盡辦法想讓自家人能跟著獨孤玦學功夫,學打仗,留在他身邊,可惜他一個都看不上。
現在他主動這麽說,榮兒想也沒有想過這好事從天而降,剛剛起身又跪下了:“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榮兒一直被關在宮裏和王府裏,來來去去都是女子,想學功夫想瘋了,卻沒有辦法找師父啊。
獨孤玦被他這一跪弄得一怔:“本王隻是說傳你幾手功夫,好保護王妃,可沒有說收你做徒弟,不用拜了,起來吧。”
“王爺,你就收了她吧。”
琳琅笑吟吟地從帳外一撩簾子走了進來。
“我已經放過他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而且,你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居然還瞞著本王,要不是本王明察秋毫,又被你給騙了。”獨孤玦看到琳琅進來,話語中責備,眼中卻含笑道。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榮兒跟來了,從河邊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嘛。”琳琅覺得榮兒這一跪真是妙。
要是他們成了師徒,獨孤玦以後就不能反悔將榮兒留下了,因為那樣一來榮兒就不是琳琅的人,而是獨孤玦的人了,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所以,要趁著獨孤玦心情好,打鐵趁熱,趕快把這事情定了。
“我哪有功夫教徒弟?何況,還是個女子,不收。”獨孤玦斷然拒絕。
撲通,琳琅居然也挨著榮兒跪下了:“王爺,你是知道的,我和榮兒結拜過,表明上是主仆,實際上我們和親姐妹一樣,你瞧不起女人,也就是瞧不起我啦。”
“你起來,這是兩碼事,不要混為一談。”獨孤玦伸手拉琳琅,琳琅一把抱住榮兒的胳膊,那架勢就是獨孤玦不答應,她們就都不起來。
“王爺,你雖然和榮兒不太熟,但是他對我的忠心,還有氣節和骨氣,你都是看見的,他可比許多男人都要強。王爺要是收了他肯定不虧,把他調教好了,王爺不用擔心會被背叛,我有了伴,王爺多了個幫手不是皆大歡喜?而且榮兒一來就幫王爺打了勝仗,什麽女人不能進軍營,那種事情我看王爺也不會太在意,不然,怎麽不能帶著我這個禍害進來?”
好嘛,琳琅這會兒為了榮兒能被獨孤玦收下,連自己都損。
“我會教他一些武功,但是收徒……”獨孤玦還想推辭,琳琅一瞥嘴:“王爺不答應,我就和榮兒一起跪著吧。”
“你這是要挾我?”獨孤玦不滿地瞪了琳琅一眼。
“隨你怎麽想。”琳琅一臉的無賴樣。
“姐姐,不要了,我看到你和王爺和好,而且王爺也願意留下我,教我,我已經很高興了,不要因為我又鬧得你們吵架。”榮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來他是誤會了獨孤玦的意思。
榮兒這麽一說,獨孤玦倒越加覺得這個小丫鬟不一般,挺懂事的,再看琳琅那一副吃定了他的嘴臉,連小奴婢都知道為了這點小事傷了他們夫妻和氣不劃算,難道他還不如榮兒?
“起來吧,不過先申明,本王沒有帶過徒弟,這是來打仗,事務繁忙,未必能有很多空閑教徒弟的,而且本王的要求會很高,願意就敬茶,不願意……”獨孤玦慢吞吞道。
“我願意,願意。”
榮兒喜不自禁,琳琅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忙趴在地上磕了個頭,起身團團轉,不知道上哪兒找茶去。
琳琅衝獨孤玦眨眨眼,甜甜地一笑,也爬了起來:“謝王爺。”
獨孤玦眼中也露出笑意,轉身回到案幾後,大馬金刀地端坐於上。
琳琅忙取了茶來,遞給榮兒,又對獨孤玦道:“王爺放心,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隻要點撥榮兒一些竅門,他這麽聰明,又肯下功夫,絕對不會丟你這個師父的臉。”
“嗯,但願如此,如果這個徒弟收的不好,你這個中間人就等著本王的教訓。”獨孤玦很是威嚴地說。
榮兒接過茶,跪著遞到了獨孤玦手裏,然後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叫過師父,就算禮成了。
“以後你就叫他師父啦,不要叫王爺,太生疏。”琳琅馬上為榮兒討要了第一個福利。
獨孤玦嘴角抽抽了一下,有她這麽吃裏扒外的麽?
榮兒興奮的臉都紅了,叫了聲師父,就在那裏笑。
不過,獨孤玦也馬上找回場子來:“既然你稱呼本王為師父,那麽就再拜拜你的師娘吧。”
“師娘?誰呀?在哪呢?”琳琅裝傻地四下張望。
榮兒笑,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叫姐姐習慣了,改口還真有些不好叫。”
“就叫姐姐,什麽娘啊娘的,難聽死了。”琳琅說著,看見獨孤玦臉色一沉,忙笑道:“最多,你叫王爺姐夫好了。”
兩個男人都一頭黑線。
“那就不要喊師父了,該教的我都教給你。”獨孤玦寧可不要榮兒喊,也不想弄的輩分一團亂。
榮兒和琳琅楞了楞,見獨孤玦並沒有不高興,這才放心,喊什麽不重要,關鍵是獨孤玦這個人一諾千金,答應的事情不會輕易反悔就行了。
獨孤玦要榮兒回去收拾東西,然後搬到帥帳附近來,好方便照顧琳琅。
榮兒歡喜地離去,琳琅歪了頭調侃道:“王爺,等到了火石鎮,再讓榮兒拜師娘吧。”
“師娘?你不是不要他把你叫的老了嗎?”獨孤玦隨即恍然琳琅為什麽這麽不願做師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那倒是,說起來這一仗,還有她的功勞。”
看到獨孤玦讚許的樣子,琳琅的心情一黯,剛才還以為那些士兵是道聽途說,原來真有這麽一個女子。
想必那才是個與獨孤玦並駕齊驅,英姿颯爽的巾幗英雄吧,哪裏象她?不但幫不上獨孤玦,還得要他計劃周密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