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烏雲遮月,王府裏一片寧靜,隻有漪瀾居還亮著燭光。
這是自王妃和王爺鬧翻以後就出現景象。
後院女子都猜想那是王妃在提醒誘惑王爺,她夜夜獨守空閨吧。
獨孤玦一開始也經常差人去暗暗看看琳琅在做什麽,回答無一例外的都是說王妃在看書,信手塗鴉。
琳琅寫些什麽呢?
獨孤玦曾經得到過幾張被丟棄的紙片,都是一些墨團,什麽也看不出來,想來琳琅是胡亂隨手畫的,時間久了,他也習慣了,不再差人去看。
而琳琅就是怕被人發現她畫的廢稿,所以,但凡畫壞了的,都會將之塗成大墨團。
她已經畫好了幾十頁的一本小小連環畫,要榮兒很是小心的送到了墨韻齋去。
段愈很快就印刷了出來,反響更為火爆了,幾乎是一搶而空,還有不少人自覺地要求預訂,更為誇張的是因為小喜公子紅透了半邊天,京城裏忽然冒出了什麽大喜公子,小喜公於之類模仿琳琅畫風的假冒偽劣者。
琳琅一開始聽說的時候,氣的一蹦三尺高,這個抄襲,從古至今都是被文人最痛恨的事情。
不過,冷靜下來一想,隻有人紅才是非多嘛。她倒是忘了之前是誰拚命想顯擺,抄襲古人不成功,被人笑的事情了。
不過,這Q版漫畫不是誰都能一學就會的,那些仿造的,一看就不是小喜公子畫的,反而被人好奇,這位小喜公子畫了什麽,會被這麽多人模仿?
這下反而大大地激發了人們的好奇心,等到看過偽劣作品的人找到正品一看,真是新穎有意思的畫冊,等於幫琳琅變相做了宣傳。
好歹這時候還極少有什麽盜版,而且墨韻齋名頭響亮,別人也不敢跟它對著幹,因此,小喜公子名聲鵲起。
段愈也很夠意思,一看行情這麽好,不等琳琅開口,便要榮兒傳話,將之前友情給的高價稿酬——那是琳琅一開始無人問津時也算給的好價格,現在說來當然就太低了,主動提升為一線畫師的身價了。
而且,他還提前將已經印刷,還沒有開始銷售的畫冊都算好提成支付給了琳琅。
當時的蒼梧,一般都是畫一張畫,或者出一本書多少價格這麽來算的,這種按照賣出多少書提成的算法是琳琅提出來的,她的理由是這樣一來,段愈不會因為給少了覺得愧疚,而她也不想沒有達到那個價值白白多拿錢,這樣最好,大家一起賺或者賠。
這倒是提醒了段愈,後來便也和一些畫者,寫書者這麽簽訂合約,大家都承擔風險,開創了蒼梧簽約新格局。
人一紅,稿約紛至遝來,琳琅想著自己不好出府,而且也不方便露麵,便委托段愈全權代理,做自己的經紀人,價格是兩人先溝通好的,差不多,對方人品好,合作愉快也就接了。
以前窮死,沒想到,這會兒每天那些白紙和墨就成了琳琅的印鈔機,她都覺得自己畫的不是畫,而是銀子。
有了上次被獨孤玦搜身一窮二白的教訓,琳琅可不敢要段愈把銀子就這麽給榮兒帶回來,她相信段愈的人品,幹脆要他幫自己把那些稿費換成銀票,要是那種大銀號的銀票,至少在蒼梧可以全國都能兌換的,方便以後離開了京城都能用。
事實證明琳琅很有眼光,段愈這經紀人非常稱職。
他為琳琅接下的幾樁生意價格都是最高的,而銀票呢,也分了幾處用小喜公子的名義存下,有一家甚至在周邊幾個國家都能“通存通兌”的。
在現代,琳琅這種沒有大紅大紫的網絡畫者,聽起來職業很新鮮,其實報酬很少,遠不及一個在寫字間裏的白領,隻是宅在家裏,少了開銷,也算夠用。
而在蒼梧,小喜公子發達了。
不過是不到數月的時間,從一開始的幾十兩紋銀,到後來累積到數千兩,立馬躋身富婆行列了。
想蒼梧一個普通人家,一年的開支也不過幾十來兩銀子就能過的很不錯,那薄薄的畫冊,一本不過賣幾文錢,還是因為小喜公子水漲船高,比別人的畫冊定價要高了那麽一點,顯示其高水平的價值,能在這麽短的時間達到這樣的收入,可算是奇跡了。
她算過,就算過的富足些,帶上顧子墨,榮兒,巧慧,手上這些銀子也夠用幾十年了。
不過,既然現在她有能力賺錢了,自然要趁紅的時候多多努力,這樣,以後隱姓埋名,就買上一個大宅院,把榮兒巧慧都留在身邊,要他們招女婿上門,再生孩子,多麽熱鬧的一大家子?
想著,琳琅就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而且,她不愁沒題材可以畫,好歹現在她的身份是王妃,算是蒼梧的高等階層,知道的王孫公子故事也不少,隻要改動潤色,用個虛擬的王朝畫出來,不愁沒人喜歡,王子與灰姑娘,公主與青蛙,這種故事真是古今通用的。
她還有那麽多閱讀現代狗血網絡小說的基礎,愣是象童話故事裏得到了塊點金石,隻要動手就能銀子賺。
不過說來說去,不知道是不是人都有先入為主的概念,最受歡迎的還是獨孤玦那個故事和畫冊,琳琅一連著畫了幾十集,每次榮兒回來帶來段愈的話都是,要她趕快再寫下一集,讀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劇情發展。
好吧,你們喜歡,我就畫咯,但是每次都留下個扣兒,琳琅賊賊地笑。
其實她也很喜歡這個身在其中的故事,也想知道最後的結局,希望獨孤玦能夠有個好結果吧。
琳琅這麽操勞,巧慧看在眼裏,很是心疼,總是趕著要琳琅早點睡覺,多活動活動,別熬壞了身體,她考慮最多的是,王妃現在成天忙著畫畫,也不去討王爺喜歡,這樣下去兩人什麽時候才能和好嘛。
後院裏的女人不少見王妃失寵又在千方百計的想“勾引”王爺呢。
也不知道琳琅怎麽想的,以前吧,她喜歡顧子墨,與王爺井水不犯河水,這也能理解,可是後來不是和王爺那麽好了——都已經有了夫妻之事,得到王爺的獨寵,幹嘛還要拚死拚活的賺錢準備離開呢?
琳琅說她不懂,巧慧真不懂,私下和榮兒商量,可是榮兒的反應是琳琅喜歡怎麽樣她都跟著就好,而且琳琅不會害她們呢。
巧慧真是拿她們兩一個鼻孔出氣沒有辦法,隻好每天想著法的為琳琅做好吃的補身體。
這晚,巧慧又在催琳琅早點睡覺,隻聽得門外輕輕一響,是榮兒回來了。
巧慧忙開門將他放進來。
琳琅一看榮兒兩眼發光,便知自己想的事情發生了,停下筆問道:“怎麽,等著人了?”
榮兒有些興奮的點頭:“不出姐姐所料,有人摸進了元菱側妃的院子,是個生麵孔,隻怕就是姐姐等的人到了。”
“好,我們現在就偷偷堵他去。”琳琅抓起一邊的披風,興衝衝地帶著榮兒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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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王府那個偏僻的角落屋子裏,男人喘息著從女人身上翻身下來,外麵有人低聲道:“主子,那邊有動靜了,王妃也過去了。”
女人還未完全消退的嬌媚道:“盡量聽清楚他們的談話,最好再跟上來人,摸清他的行蹤。”
“是。”門外人輕手輕腳離開。
“你又在查誰?”男人邊穿衣服邊問。
“我查誰不要緊,關鍵是王妃對這事情感興趣,凡是她摻和的事情,我就得查個清楚,非要抓到她的把柄,一雪前恥不可。”女人的聲音陰毒道。
“跟我在一起不快活嗎?幹嘛非要跟那個女人鬥,爭獨孤玦?”男人似乎有些不高興。
“跟你快活有個屁用?你能讓我當上王妃,吃穿不愁威風凜凜?也就是我養著你還差不多,那麽一點點月俸,還不夠老娘一件衣服的。”女人譏諷道。
“王妃?能頂、我讓你這麽銷魂?”男人明顯底氣不足。
“銷魂?你的主子剛剛吃了那麽大的虧,就連她都動不了獨孤玦半根頭發,還差點搭進自己的命去,你一轉眼就往我這裏跑,當心被獨孤玦抓住,讓你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也行啊,能得到夫人這麽傾國傾城美人兒的青睞,做鬼也值啦。”
“好了,少貧嘴,你給我小心著點,別沒事就往這裏跑,站好自己的崗,說不定很快就有用的著你的地方,別出事,讓老娘養兵前日,還無兵可用。”
“是,美人兒,隻要你吩咐,什麽事我都幫你做,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抱著夫人在這裏銷魂,哈哈哈。”男人說著,看著暗影裏女人隱約可見的白皙肌膚和柔媚之態,不由又來了興致,再次將女人撲倒在身下。
而他不知道身下的女人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眼中滿是厭惡。
要不是她要利用他為自己辦事,怎麽會將自己交給這種人發泄?
不過為了目的——坐上王妃的位置,手段不重要,過程不重要,隻是獻身又如何?
何況她也寂寞,她也想,這個男人以為發泄的隻有他一個麽?其實,她也在他身上找到短暫的樂子,大家互相利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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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菱的住所裏,一切在幽暗的月色下還是顯得那麽的冷清寂寥。
元菱早已經沉入夢鄉,紗簾輕拂,忽然醒來,看見床前一個朦朧的身影,她驚叫起來,剛剛發出一個音節,便被人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