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越看越心驚,索性閉眼抱緊獨孤玦,不去看。

兵刃相交時緊時鬆,身下的馬去勢不減,沒有人說話,隻有噠噠的馬蹄聲在黑暗的樹林裏傳的很遠,間或有人悶哼著落地。

當馬停住時,琳琅聽到四周沒有了動靜,隻聽獨孤玦道:“出來吧,不差你一個。”

剛才那幾個肯定全被解決了,難道又有人追上來了?

琳琅偷偷地轉頭,眼前沒人,卻見獨孤玦手中的劍斜指向上方,抬頭,這才看見前麵樹上飄乎乎的一個白影,好像幽魂一樣在樹葉間飄蕩。

琳琅不由一個哆嗦,獨孤玦握住馬韁的手環住了她。

“怎麽,要一個女人擋在前麵做你的盾牌?”樹上那影子語音輕柔的譏諷。

白衣飄飄,武功高超……還有這個聲音,琳琅不確定地喊道:“大俠?”

“一路逃亡的感覺如何?”顧子墨問琳琅,手中的劍指向獨孤玦,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是他不敢大意,看剛才那幾人的死狀,劍法淩厲,利落,並且相隔時間都不長,可知獨孤玦絕不是浪得虛名。

隻是,他不太清楚,琳琅之所以要逃走,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不是因為想要逃脫獨孤玦,保住小命嗎?可現在他看到的是怎麽他們兩個在一起,看起來還很親熱?

他所知的是獨孤玦在城門口擄走了一個少女,而權智光一口咬定那少女是他的女人,被獨孤玦搶走要挾,以此從城門闖出。

根據目睹者的描述,顧子墨猜想那女子應該是琳琅,於是他潛入攝政王府,見到了被抓關押起來的榮兒,確定琳琅被獨孤玦擄走了。

榮兒也是在獨孤玦抓走了琳琅後,才得知他就是攝政王,是琳琅最害怕見到的人,她沒有辦法追上獨孤玦,也沒有辦法去尋找解救琳琅,本來趁著混亂,她已經和巧慧混入了人群刻意逃走,卻用了個最笨的法子,自投羅網。

榮兒回到攝政王府,說她跟隨王妃上街,不小心把人弄丟了,這時,本來說好躲起來的巧慧也跑了回來,她不能丟下榮兒一個人來受罪,於是她們被關押了起來,等候王爺回來處理。

榮兒等的就是顧子墨來找琳琅,唯一能救琳琅的也隻有這位號稱女王密使的大俠了。

而女王原本以為獨孤玦隻是一時之氣,出城轉轉就會回來,誰知道,他竟然就此逃走一去不回,震驚之下,出動了宮中高手去尋找,無論如何也要將獨孤玦追回來。

顧子墨沒有揭穿獨孤玦擄走的是琳琅,自告奮勇的要求前去拿人,聽說權智光也在全力追捕琳琅,他何不借用權三笨蛋的手來獲取更多琳琅的行蹤?

--------

王爺與王妃,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難道說這一路患難相隨,他們已經心生好感,摒棄前嫌,花好月圓了?

顧子墨心裏有些不對味,不過他來不及去想,眼前的獨孤玦散發出強烈的敵意和殺氣,很危險。

而獨孤玦見琳琅喊顧子墨,那熟絡親熱的樣子,心裏疑惑,問道:“你認識他?”

黑暗中,顧子墨又蒙著麵,琳琅也不敢確定,隻得又追問顧子墨:“你到底是不是大俠?我認識的那個。”

顧子墨點頭:“是,你和攝政王——”

“我們,什麽關係也沒有。”琳琅趕緊表白,直起身子,與獨孤玦拉開了距離,唯恐被傳了話,顧子墨誤會,解釋道:“我隻是不小心和他同路,象我這樣的小老百姓怎麽高攀得起王爺?”

說著,琳琅依仗她坐在獨孤玦前麵,他沒法看到她的表情,對顧子墨使眼色,表示獨孤玦還沒有發現她的身份。

“蘭蘭,你——”獨孤玦一下可轉不過彎來了,琳琅剛剛不是和他配合的很好,才順利一路過關斬將,那種她完全的信任,將性命交給他來保護的感覺還未消散,見到這個男人,她馬上就翻臉了?

顧子墨這次聽清楚了,獨孤玦叫琳琅為蘭蘭,那麽說琳琅沒有暴露,而是用另一種身份在與獨孤玦交往,隻是,這是怎麽回事,琳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顧子墨感覺這事情有些意思,不過看獨孤玦對琳琅疏遠他的態度十分不滿,擔心獨孤玦會狗急跳牆,於是顧子墨說:“王爺,出外遊曆一天也該回去了吧,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在下樂意效勞。”

獨孤玦心中不快,冷冷道:“本王出來就沒打算回去,你要權淑珍不要癡心妄想了,就算出動宮裏所有的高手,本王也叫你們一個個有來無回。”

見獨孤玦言語中對女王沒有半分敬意,顧子墨也不客氣了:“獨孤玦,不要以為女王百般遷就,是非你不可。不過是念在你身份特殊,不想鬧得太僵,你不要把容忍當做好欺。”

琳琅一看,平時好脾氣的大俠居然也惱了,獨孤玦可真是毒舌,看樣子兩個男人都不示弱,肯定會打起來,這可怎麽辦?她豈不是跑不掉,還要被他們拍成肉餅?

“大家有話好好說,不要傷了和氣。”琳琅尷尬地笑。

“我和他之間——和氣?笑話。權淑珍的狗腿不配與本王相提並論。”獨孤玦倨傲無理。

“獨孤玦,看來廢了太子瘸了腿,也沒有學會怎麽做人。”顧子墨滿是譏諷的笑意。

這可是捅了獨孤玦的馬蜂窩,他劍尖一閃,便要出招。

琳琅一閉眼,叫道:“救命啊,你們別殺我。”

剛才怎麽不見她這麽叫?獨孤玦認為全是因為顧子墨出現的緣故,琳琅與樹上那男人有著他所不知道的關係,怒道:“你叫什麽叫?本王絕不會輸給這下三濫。”

顧子墨見琳琅怕的發抖道:“誰的武功是下三濫還不一定,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我之爭,不必連累無辜,你先放了這位姑娘。”

獨孤玦見到顧子墨武功路數,知道他與前麵那些人不可相提並論,雖然惱火琳琅與他不清不楚,但也不想傷到她,顧子墨這麽說,正中下懷,用手將琳琅一個托舉,看似丟下馬去。

琳琅冷不防被獨孤玦丟了下來,跌倒在地,很沒樣子的來了個嘴啃泥,氣憤道:“獨孤玦,你就不能讓我好好下馬?”

“你不過是本王抓來的人質,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還想本王照顧你?癡心妄想。”想到她剛才說兩人一點關係都沒有,獨孤玦就氣不打一處來。

琳琅有點理虧,但嘴上還不服氣道:“你是不是男人?這麽小氣巴啦的。”

顧子墨見琳琅已經離開一定距離,腳在樹枝上一點,揮劍便向獨孤玦淩空劈下:“獨孤玦,還不束手就擒?”

暗夜裏,隻聽得緊鑼密鼓的兵刃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兩人身形轉換,奇招迭出,看得琳琅目不轉睛卻什麽名堂也沒看出來,隻覺得他們倆應該是實力差不多有得一打。

一開始,琳琅還擔心,瞪大了眼,想看清楚顧子墨是不是會占上風,奇怪的是,心裏竟然也不期望獨孤玦落敗。

她這是怎麽了?莫非真的是和獨孤玦同是天涯逃命人,這麽一天就惺惺相惜了?

琳琅覺得自己是因為冒充蘭蘭,將獨孤玦拐到了這裏來,心有歉疚——對蘭蘭的歉疚,可不是對獨孤玦轉變了什麽看法。

後來,這兩人打鬥的時間太長,你來我往,勝負遙遙無期,琳琅都看累了,居然倚著樹打起瞌睡來。

忽然,一陣吵吵囔囔驚醒了她,睜眼一看,隻見眼前火光閃耀,獨孤玦站在自己身前被官兵團團圍住,顧子墨身後站著一名帶兵的武官。

獨孤玦與顧子墨兩人衣衫都有多處劃破,但是均沒見血,隻是獨孤玦被包圍,他武功再高,這次恐怕也逃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