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忍片刻,還是沒有正麵回答魏明緋的問題,而是有些悵落地問道,“那本《雲州密錄》,你可曾看過?”
他竟然知道《雲州密錄》,這屬實讓魏明緋有些驚訝,那本書是魏家的秘藏,就連魏萱這般得寵,都從未得以觀瞻一二,外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本書的名字!
“老伯,你與我祖父相識對不對?”魏明緋趁熱打鐵問道。
“豈止認識,”老乞丐冷笑一聲,“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這輩子最不能忘記的人便是他了!”
魏明緋猜的不錯,他果然是與魏伯山有過節,不過憑著魏伯山的人品,會在外頭結仇也不奇怪。
“老伯,你高姓大名?”
“你問這個做什麽?”老乞丐睨了他一眼,“你也別一口一個老伯,我姓楊的不屑與魏家的人沾親。”
“噢,那麽,我叫你老楊如何?”魏明緋朝他眨眨眼。
“你愛叫什麽便叫什麽,犯不著問我,”老楊輕蔑道,“不過,你那祖父想必也教不了你什麽,最多就是些花花把式,我向來瞧不上!”
“是嗎?”魏明緋笑道,“你們別會是師兄弟吧,聽起來倒像是有不少恩怨情仇,年輕時愛上同一個女子嗎?難道是我祖母?”
見她七扯八扯,老楊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更加覺得這女子有趣得很。
“你不信就算了,”老楊微微上前,帶著些許神秘問道,“我這兒可有不少常人不會的手法,你可想學學?”
“不想。”魏明緋氣定神閑端起茶啜了一口,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了。
“你這丫頭!”老楊氣得吹胡子瞪眼,“怎麽一點都不上進?”
“你怎知我不上進?”魏明緋挑眉道,“難道隻有請教你才算上進嗎?”
老楊被她問得啞口無言,眼前這女子口齒伶俐,若想在嘴皮子上贏過她,隻怕是難之有難了。
片刻,老楊忽然咧嘴笑道,“行啊,你現在不肯請教,將來跑斷腿去找那解寒毒的藥材時,我可要在一旁好好看個笑話。”
魏明緋臉色一沉。
他竟然知道自己要找解寒毒的藥!
“你偷看我配藥對不對?”魏明緋撇嘴道。
“這怎麽能算偷看,你說過不許看嗎?”現下換做老楊得意洋洋,“你這幾日都在調配陽靈子的劑量,不就是想調製解寒毒的藥?可惜啊!”
魏明緋聽他說的出陽靈子,便十分確定他是解毒的行家,急聲問道,“可惜什麽?”
“可惜你缺了一味北冥夙,少了它任你再調整其他的藥材也無濟於事!”
魏明緋默然不語,他說的一點都不錯,招遠遲遲找不到北冥夙,所以她想用別的藥材代替,結果試驗了好幾天,發現根本是不可能的。
“中寒毒的人是不是魏家的人?”老楊突然問道。
“不是,”魏明緋垂眸搖了搖頭,“是我夫君。”
“噢,那便不妨事了,”老楊撚著胡須得意道,“你若肯求一求我,我倒是可以跟你說說北冥夙的事情。”
魏明緋倏地抬眸看著他,“你知道在何處可以弄到北冥夙?”
“當然,”老楊微微仰臉,“我若沒有兩把刷子,當年魏伯山那老賊也不會邀我......”
話說到一半忽然截住,老楊有些不自然地看了魏明緋一眼,好似生怕她看出什麽。
“你與我祖父的恩怨,我一點都不關心,”魏明緋看著他正色道,“我隻想知道,要怎樣你才肯告訴我北冥夙的出處。”
老楊見她沒有一絲頑笑的意思,便知此事對她十分重要,沉吟片刻,剛要開口,卻聽見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郡王妃快回府瞧瞧吧,老王妃忽然昏倒了!”鎮南王府的一個家丁氣喘籲籲道。
魏明緋眼中閃過一絲晦暗,早上自己出門時,程氏還好好的,此時怎麽會昏倒。
“西院的人都不在嗎,世子與小世子他們呢?”魏明緋沉聲問道,既然是西院的事,自然由他們去出麵,怎會叫人巴巴來喊自己回去?
“世子去了宮中還未回來,小世子與世子妃也不知去何處了,小的沒有辦法,隻能到這裏來報信。”
魏明緋被程氏算計過幾回,此時不得不有所防備,可她到底是傅宴的母親,若真的有個好歹自己也沒法交代。
況且此時點墨的傷已經幾近痊愈,有她暗中保護,也可以放心不少。
“回府,”魏明緋起身,朝老楊道,“咱們的事等我忙完再說。”
說罷,她便隨家丁一道出了藥鋪。
馬車一路疾馳回到鎮南王府,魏明緋下了車徑直往西院而去,隻見程氏院中已經有不少丫鬟進進出出,管家也在一旁安排事宜,不像有詐的樣子。
“王妃您可回來了,”見她進來,管家趕忙迎上去,“老王妃一早吃粥的時候還好好的,小世子妃進來請安,也不知怎麽的,老夫人便發了怒,接著就昏迷不醒了。”
魏萱?
“小世子妃不是禁足了嗎,”魏明緋有些疑惑,“怎麽會來給老夫人請安?”
“小人也不知道啊。”
魏明緋微微眯眸,覺得此事甚是蹊蹺,可眼下程氏還在昏迷,首當要務還是得先治好她。
她上前查看程氏的一切體征,又替她罷了脈,竟然發現她是中毒的脈象!
府裏竟然有人給程氏下毒!
這毒並不是來勢凶猛的劇毒,而是那種點滴匯聚而成的慢性毒藥,與她母親李氏之前中的毒倒有些相似。
這些毒素在程氏體內早已累積不少,今日魏萱來請安時,不知如何刺激了她,這便是令她毒發的一個引子。
魏明緋嘴角微微浮出一抹冷笑,她的腦中已經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還麽有等她深想下去,院中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便將她的思緒打亂了。
“把這個給祖母下毒的不孝東西給我抓起來!”門口響起一聲厲喝。
魏明緋倏地抬頭,隻見幾個家丁拿著繩索已經衝到她麵前,而門口站著的正是一臉陰鷙的傅寧禹與魏萱夫婦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