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綁我,不要綁我!”那人一看這麽多人,趕忙跪地求道。
陸掌櫃覺得聲音甚是耳熟,將燈打到他麵前一照,驚訝失聲道,“小六子?!”
魏明緋聞言,心頭不由的一提,朝那人臉上瞧去。
這邊是今天沒有在店中的小六子?
“你這廝,大半夜跑回店裏來想做什麽?!”陸掌櫃忽然醒悟,怒喝道,“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沒有......”小六子說得底氣甚是不足。
“你若沒有虧心事,為何要偷襲我?”魏明緋冷嗤一聲。
“好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陸掌櫃恨恨罵道,“平日東家不少你工錢,我對你也算照顧,你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來!躲在房梁上偷東西的人就是你,對不對!”
“不是!”小六子急急爭辯道。
魏明緋在一旁,心中早已有所猜測。
方才小六子襲擊她,全靠一身蠻力,根本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庫房中的房梁這麽高,他怎麽可能上下自如?
“不是你是誰!”魏明緋佯裝怒道,“懶得與他廢話,直接送到京都府!”
見她這本咬定自己,小六子頓時慌了神,連連辯解道,“真的不是我,東家!我哪有那本事飛簷走壁,在庫房裏上上下下?”
此時,就連陸掌櫃也聽出了異樣。
“你今日不是一直沒回來嗎?怎麽知道庫房中有人?!”陸掌櫃喝問一聲。
“我......”小六子自知說漏了嘴,不敢再接話。
魏明緋還要發話,餘光忽然瞥見點墨身形微微晃了晃,便知她是硬撐著過來救自己的,趕忙扶了她往庫房走去,“把他押到庫房來。”
她扶點墨在椅子上坐定,自己也在另一側坐下,小六子已經被陸掌櫃押進來,一看要受審的架勢,便勾著頭不敢說話。
片刻,魏明緋開口道,“你家中還有什麽人?”
小六子疑惑抬頭,小聲答道,“還有一個老母。”
“今日我若將你送去官府,你母親可有人奉養?”
“東家!”小六子登時慌了神,“萬萬不能啊,我母親還等著我掙錢買藥,我若進了官府,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魏明緋朝陸掌櫃投去詢問的目光,陸掌櫃微微點頭,示意小六子說的確是實情。
“不去官府也可以,”魏明緋微微眯眸,“那你就在這兒實話實說,之前房梁上的賊,是不是就是你勾結的?”
小六子咬了咬牙,好似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開口,“他不是賊,隻是一個可憐的老乞丐。”
除了點墨,其餘幾人都微微露出訝異神色。
“不是賊,為何要偷我們的藥材?”陸掌櫃質問道,“咱們鋪子之前就少了不少藥材,難道還有哪個乞丐靠吃藥飽肚的不成?”
“不不不!”小六子漲紅了臉,“之前的那些藥材,是我偷偷拿出去賣的......”
“你!”陸掌櫃氣到,“我之前見你是個孝子,對你多有照顧,你竟然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東家!掌櫃!是我小六子犯渾,可我那時候真的走投無路,掌櫃雖然心好不收我娘的診金,可吃藥也是一大筆銀子,我、我實在拿不出啊!”
“可我也不能看著老娘就這樣活活病死,就這麽豬油蒙了心偷偷拿藥出去賣,”小六子上前兩步跪下,“可是東家,我發誓我絕沒有拿那些貴藥!”
“這話倒是真的,”陸掌櫃皺眉點點頭,“少的都是些平常藥材。”
“這些事,與那老乞丐又有什麽聯係?”魏明緋道,“他抓住了你偷藥?”
“東家好聰明!”小六子狗腿地朝她豎了大拇指,“他說想要讓他保守秘密,就給他在藥鋪裏找個地方棲身,我沒有辦法,就隻好把他藏在庫房裏。”
“一開始我是受他威脅,可後來他竟然給了我一個方子,讓我按照上麵的手法給老娘按摩,沒有幾日,我老娘竟然大好了!我對他感激,就每日偷偷給他送吃食過來。”
魏明緋默然不語。
小六子的話應該不假,但這個乞丐實在過於蹊蹺,為什麽要在藥鋪棲身,若隻是要口飯吃,哪裏不可以棲身,在藥鋪裏不是多一份被人發現的危險嗎?
而且,他隨便給一個方子,便治好了小六子母親的病,這也實在過於巧合。
“東家,該說的我都說了,之前偷得那些藥材,我會用工錢補上,求求東家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送我去官府,行不行?”
小六子討好地斟了杯茶,遞給魏明緋,見一旁的點墨唇色蒼白,於是也斟了杯熱茶遞上。
“我娘連飯也做不了,若我不在她身旁,隻怕就要餓死了......”
小六子猶在一旁聒噪求情,陸掌櫃也時不時訓斥兩句,而魏明緋卻沒有心思聽他們說些什麽,捧著熱茶有些出神。
忽然,魏明緋耳畔癢癢的,好似有什麽東西輕輕拂過,她收了思緒,朝小六子道,“念你一片孝心,此事下不為例,之前的藥材,就用你的工錢慢慢還上。”
“謝謝東家!”小六子如遇大赦,更加討好地笑道,“東家喝茶,大俠喝茶!”
魏明緋被他的模樣弄得有點哭笑不得,忙了半宿,此刻倒真的有些渴了,魏明緋端起茶盅準備要喝,目光忽然落在杯緣。
杯緣周圍似乎有白色的粉末。
同時,一股微不可查的淡淡苦味也飄進魏明緋鼻中!
“別喝!”魏明緋厲喝一聲。
點墨正要入口,聽見這聲厲喝,立刻將茶盅扔了出去!
陸掌櫃與小六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陸掌櫃揪著小六子的衣領怒道,“好你個狼子野心的東西,東家都放過你了,你還要在茶裏下毒!”
“我沒有!”小六子嚇得雙腿發軟,極力辯解道,“我、我哪兒會下毒啊,剛才你們都眼睜睜看著我倒的茶,我也沒這個功夫下毒啊!”
魏明緋根本沒有在意他們的對話,端著茶杯端詳了片刻,目光陡地落在放茶具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