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見過太子殿下,”程氏微微行禮。

“老夫人請起,”趙契亭單手將她扶起,“你我就不必這般見外,昔日在皇祖母殿中,本宮還時常聽你說故事。”

程氏見他這般抬舉自己,心下多少有些得意。

鎮南王府一向有功勳護身,現下又有傅宴屢立戰功,他多半是想借著之前的交情,對鎮南王府拉攏一番。

魏萱在一旁也是暗暗歡喜,程氏既然與太子有舊交,想必傅寧禹的前途是不必憂心了,自己也不用再看王若晴那個蠢婦的臉色。

而傅寧禹卻十分緊張,也不知昨日王太醫回去是如何回複的,趙契亭今日怎地會親自過來?

“殿下如今也越發英武,今日光臨寒舍怎地也不著人知會一聲,臣婦也好備些殿下愛吃的茶點。”程氏已不似先前那般拘束。

“我也不過路過而已,想起昨日榮恩郡王在獵場傷得那般重,過來看看他情況如何了。”趙契亭淡聲道。

傅寧禹背後有些發涼,他果然是過來探看傅宴病況的,若是如此,他定然是不相信昨日的回報,也不知會不會責怪自己辦事不力。

程氏聽他如此說來,頓時有些失望,麵上僵滯笑道,“承蒙太子殿下厚愛,宴兒他應該無甚大礙了。”

“我既然來了,便去瞧瞧他吧。”趙契亭微微笑道。

程氏覺得甚是不妥,雖然昨夜已聽說傅宴清醒了,但終究是病著,怎麽好讓趙契亭千金之軀親自去病房中探視。

“殿下沒得沾了病氣,”程氏委婉拒絕道,“待宴兒身子大好,我定讓他謝過殿下的一番美意。”

趙契亭微微勾唇,也不多言,眼中一道精光投向傅寧禹。

傅寧禹被他看得心頭一跳,立刻醒悟,朝程氏道,“祖母,太子殿下既然已經到了府上,小叔哪有避而不見的道理,再說了,小叔不是已經下床了嗎,應該沒什麽大礙。”

見趙契亭並沒有起身告辭的意思,程氏也不好再加推辭,微微欠了欠身道,“那你便陪著太子殿下去那邊瞧瞧吧,不要久坐,免得太子殿下惹了病氣。”

“是。”

趙契亭滿意地點點頭,起身隨著傅寧禹和魏萱朝西院走去。

三人走過荷花池,趙契亭忽然被對麵連廊下的一個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連廊的花蔭下,一個身影嫋娜有致,一身明黃衣裙宛如翩然下凡的驚鴻仙子,在他眼眸中**起一陣漣漪。

是她嗎?

趙契亭腳步漸漸停下。

傅寧禹忽然發現他落在後麵數步遠,轉身輕輕問了一句,“太子殿下?”

趙契亭恍然回神,指著那花蔭下問道,“那是何人?”

傅寧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花蔭之下哪有什麽人?

“太子殿下想是看花了眼吧。”傅寧禹討好地笑道。

“方才下麵明明站著一個女子,你沒看見嗎?”趙契亭皺眉道。

傅寧禹一臉茫然。

而他們身後的魏萱卻看得清楚,方才花蔭下的,正是魏明緋。

可她卻不想告訴趙契亭,看他方才的目光,簡直與那日喜堂上看見魏明緋的傅寧禹無異,都是那般熱切貪戀!

魏萱眼中一絲妒意閃過,自己明明比魏明緋好了百倍,這些男人為何都被她所吸引?

想到昨日魏明緋不讓傅寧禹探視一事,她深深覺得魏明緋絕不隻是替傅宴療傷這麽簡單,傅宴也不可能如他們所說那般沒有大礙。

傅寧禹曾說傅宴與太子不睦,趙契亭又怎會是真心前來探視?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借著魏明緋不在院中,讓趙契亭好好瞧瞧傅宴?

“太子殿下,臣婦方才聽下人說,榮恩郡王一會便要出門,殿下不要撲了空才好。”魏萱看似無意地提道。

果然,趙契亭眼神驟然收斂,“走吧。”

三人走到院子前,隻見院門閉著,魏萱眼中陰鷙一瞬,轉身佯裝疑惑,“這院門平日都是不關的,今日怎麽關得這般嚴實?”

趙契亭微微眯眸,示意傅寧禹上前叫門。

傅寧禹拍了一陣,門忽然開了。

魏明緋一張冷臉赫然出現在門邊。

她怎麽在院裏?

魏萱心頭一跳,方才不是見她朝院子偏門走了嗎?

“一大早地,你們倆又想做什麽?”魏明緋笑得很是譏誚,“今日又帶了哪位太醫過來給王爺看診?”

今日她本想出門取些藥材,誰知走到連廊處,遠遠便看見傅寧禹二人往自己院中走去,擔心傅宴體弱無法應付,於是匆匆趕回了院中。

“魏明緋,你胡說什麽,還不快開門。”傅寧禹慌忙製止,生怕她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惹怒趙契亭。

魏萱去暗自高興,故意溫聲勸道,“明緋啊,今日有貴客過來探望王爺,你快開開門吧。”

“我貴你個大頭鬼!”魏明緋隻開了一點門縫,並未瞧見外頭還有一個人,當下冷笑道,“你倆今日是把皇帝請來了不成?”

門外忽然一聲輕笑。

魏明緋聽見笑聲,這才知道門外還有別人,驟然將門打開,隻見趙契亭站在一旁,嘴角邊的笑意還來不及收回。

二人四目相接,趙契亭隻覺得眼前一道光芒閃過,女子明眸皓齒,一張瑩白小臉如雪嬌嫩,眼中的促狹當真俏皮可愛。

方才她說的那些話,令好久沒有開懷的他舒心一笑,身邊的女子多半敬畏自己,還沒有人在他麵前開過這般活潑的玩笑。

看著她一身明黃衣裙,趙契亭想起那日在土地廟旁高樓之上看見的女子,果然是她。

魏明緋也稍稍偏頭看著他,覺得他甚是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明緋,”魏萱出言打斷二人,“你怎麽這般無理看著太子殿下,還不快快行禮?”

魏明緋一驚,此人竟然是當今太子?!

可原主的記憶中根本找不到關於此人的記憶,想來二人不曾見過,那自己為什麽會覺得他眼熟,難道自己與他見過?

“太子殿下有禮,”魏明緋行了禮,“臣婦有眼不識殿下千金之身,還望殿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