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他想得竟然是將大周的軍隊,引到沼澤邊伏擊,這法子確實是險著!稍有不慎,便可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向導替我們找好埋伏的位置,待他們進了沼澤,便利用大霧的掩護,將他們一步一步引進我們設計好的陷阱,他們先行的數百人悉數被俘虜。”傅宴道。

卡利姆聽得心中極為複雜,當時自己若是與傅宴同去,或者說,自己單獨領兵前去,如今大獲全勝的便是自己!

“傅宴大人當真是勇不可當!”

“如此險著,常人根本想也不敢想。”

“此次當真大開眼界!”

眾人對傅宴的膽識與果敢,無不佩服地五體投地,卡利姆嘴上雖然也有所附和,但心中始終不是滋味。

“那些俘虜現在何處?”卡利姆找了個機會,想將這話題結束。

“多半受了傷,在後麵由人慢慢押送。”傅宴道。

“戰俘而已,受傷又怎樣,反正也是要充當奴隸的!”卡利姆有些不屑道。

傅宴眼中眸色一閃。

“這些戰俘不可充作奴隸。”傅宴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為什麽?”卡利姆不解。

“其一,他們皆是我以往的部下,我不能眼見他們流落異鄉淪為奴隸;其二,戰事還將持續,若是將來南越有人被俘虜,這些人都是我們交換的籌碼。”傅宴道。

卡利姆抿了抿唇,“此事你我說了不算,我須得請示父皇之後,再做打算。”

傅宴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麵色也漸漸峻然。

“阿漢圖首領已經說過,這些事我可以自己處置。”傅宴說得十分決然。

卡利姆好似如鯁在喉,傅宴竟然當著眾人的麵,令他這般下不來台,而且竟然拿出阿漢圖來壓製自己!

但是阿漢圖當時確實賦予他這樣的權利,卡利姆一時之間也沒法反駁,隻得悶聲不再說話。

傅宴不再理會,起身出了營帳,此時士兵正押送俘虜進了軍營,他一眼便看見人群中的李明山。

李明山也看見了傅宴,眼中登時冒起一股恨意!

“傅宴!你這叛賊,天理難容!”李明山不顧被人押住,拚命想要掙脫,朝傅宴撲去!

傅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二人從西南一戰之後,便沒有再一處待過,但李明山回京之後,對他依然敬重有加,朝堂之上相見也十分客氣。

但此時,他卻如同看著一個叛徒一般看著自己,恨不能將自己碎屍萬段!

“將他帶到我帳中。”傅宴冷聲吩咐,然後轉身往自己營帳走去。

李明山被縛住雙手扭送進了帳子,一見傅宴便又要怒罵,然而招遠出手便點了他的啞穴,李明山說不出話,隻得怒瞪著傅宴。

“李將軍,別來無恙,”傅宴緩緩抬頭,“我知道你們如何看我,但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我傅宴會是叛國之人麽?”

李明山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仍是不信任地看著傅宴。

“你在太子身邊呆了多時,他對我怎樣,為人如何,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傅宴冷冷道,“我隻問你一句,這次聖上禪位,可是遵從禮法讓位與太子?”

李明山臉上神色複雜,有些猶豫地低下頭,傅宴朝招遠遞了個眼色,招遠立刻解了他的啞穴,又將他手上繩索割開。

“你們在京中,應當比我更清楚,這次禪位究竟是怎麽回事,這些話還需要我明說嗎?”傅宴眸色深深看著他。

“榮恩郡王當真不是叛逃?”李明山似信非信地看向傅宴,“可是我們途徑梨木城等地,他們都說郡王已經成了南越的國柱,要一舉拿下大周。”

梨木城?

傅宴臉上浮起一抹晦暗不明,想到他們與梨木城主的恩怨過往,忽然也明白其中的緣由。

“軍中雖然不相信郡王反叛,但太子言之鑿鑿,讓人不由得不信。”李明山歎了口氣道。

“趙契亭是不可能讓我回大周的,”傅宴道,“我若回去,第一件事便是尋聖上問個明白,你覺得他敢將聖上請出嗎?”

“此事我們也覺得甚是蹊蹺,”李明山疑惑道,“當初太子殿下拿了詔書在早朝上宣讀,那詔書他們也曾過目,確實蓋了國印,也是聖上親筆所書,所以我等也沒有疑問。”

“這又有何難?”傅宴冷笑一聲,“聖上若是受他控製,也隻得被迫頒下詔書,蓋上國印,一日沒有見到聖上,我便一日不信此事。”

“可是我們又能有什麽法子?”李明山望著傅宴,忽然愴然淚下,“軍中以為郡王叛國,許多人都難以置信,賴雲舒等人更是捶胸頓足!”

傅宴與招遠對視一眼,二人都有些沉默。

“郡王可知,現下整個京中乃至大周都一片人心惶惶,”李明山哀聲說道,“太子一宣召,便對軍中進行整治,然後對整個朝堂肅清,但凡與之異心的都要鏟除!”

傅宴冷笑一聲,此事在他意料之中,趙契亭為了能夠順利登基,必然要先鏟除異己,隻怕那些之前與之相左的勢力,都要統統掃除幹淨。

“此次來南越的先鋒將士,多半是像我這般不受信任的,賴雲舒等人因為與你親近,也被安排在閑處,用不了多久便要借故鏟除。”

“為了登基一事,太子更是命禮部連夜打造龍袍及相應物資,國庫現在已經幾近虧空,如今賦稅苛刻簡直民不聊生!”

傅宴眉頭越發緊皺,此時趙契亭隻手遮天,肆意妄為,長此以往,隻怕不隻南越虎視眈眈,就連之前的西南等地邊境也將邊聲四起!

二人又敘話片刻,傅宴便著人將李明山安頓好,自己回了營帳。

魏明緋等了許久,都快有些不耐煩,見傅宴回來,立刻迎上去,“我見了許多之前跟隨你前往西南的將士,他們被俘虜之後,可會有什麽危險?”

“不會,”傅宴搖搖頭,“我已經與卡利姆言明,不許將這些人充為奴隸。”

魏明緋這才放下心來。

“方才我與李明山見過了。”傅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