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般一說,這幾位太醫都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這幾人本來就是靠著圖瓦爾這棵大樹,才在太醫院能夠立足的,如今圖瓦爾若是都遭到打擊,他們的日子又能好過到哪裏去?

“那咱們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人愁眉苦臉道,“她還不知要在太醫院待多久!”

“是啊,她不是隻要醫治聖上嗎,為什麽要插手咱們太醫院的事情?”

“大人您都奈何她不得,而且她有皇後娘娘撐腰,我們又怎麽會是她的對手?”

圖瓦爾看著他們擔憂的神色,心中暗暗滿意,他要的便是眾人對魏明緋的抵觸,隻要大家都對魏明緋冷落,她在太醫院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這其實也沒有關係,”圖瓦爾故意安慰道,“你們做你們的事情,與她沒有什麽交集便好了,她若要你們協助,你們便找借口推辭,反正不要讓她抓到你們的把柄便好。”

眾人對視一眼,都紛紛點了點頭。

“大人早些回來,她若是對太醫院整治,都沒人能夠替咱們撐腰。”

“就是,萬一她要為難咱們,皇後娘娘隻怕也不會相信。”

“以後這太醫院還怎麽待下去,唉!”

圖瓦爾叮囑他們之後,滿意地離開了太醫院,隻要有這些人,自己就算離開也沒關係。

次日,魏明緋依舊去典籍庫看書,但這次,她帶著可利亞一起去,其中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她便向可利亞請教。

可利亞天資十分聰穎,而且又勤奮好學,對於魏明緋提出的問題都對答如流,魏明緋對他十分欣賞。

“可利亞,你可曾注意過我那日給病患施針?”魏明緋問道。

“注意到了,但是咱們南越一向不擅長使用針灸,所以我根本看不明白你施針的手法。”可利亞遺憾說道。

“那你可想學針灸?”魏明緋笑著問他。

“當然!”可利亞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明光,“若是能學會針灸,一些用湯藥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可能就不再是難題!”

“誠然,針灸手法博大精深,不止是你看到的這般簡單,你若想學,我可以替你找幾本書先看看,到時候你了解之後,我再教你如何施針。”魏明緋道。

“太好了!”可利亞拊掌道,“我一直苦於沒有師傅帶路,而且圖瓦爾一向對針灸不屑一顧,所以咱們太醫院根本沒有人想要學習針灸。”

“行醫之人哪能這麽狹隘,”魏明緋搖搖頭,“隻要博采眾家之長,才能有所進步,不應該對某一項自己不明白的手法心懷鄙夷,就比如南越的毒術,也是十分出色。”

“這個倒是真的,”可利亞點點頭道,“就比如你看的這些醫術,不過是一些宮廷太醫撰寫的醫術,民間的毒術,那才是精彩!”

魏明緋心頭一動,忽然問道,“你對毒術有些了解嗎?”

“我父親是一個巫醫,我從小便跟著他在寨子裏長大,他通曉巫毒,而且也是製毒的高手,他幾乎見過南越所有的毒藥。”可利亞臉上十分自豪。

“太好了!”魏明緋興奮道,“那麽你有沒有繼承他的衣缽?”

“這倒沒有,”可利亞搖了搖頭道,“我父親說使毒製毒都十分傷身,他不希望我像他一樣老了之後百病纏身,於是就讓我跟著師父學正統醫術。”

魏明緋微微沉吟,抬頭問道,“那你能不能帶我去向你父親請教幾樣毒藥?”

“這......”可利亞一臉的為難之色。

“是有什麽不便嗎?”魏明緋趕忙問道。

“我父親一直在神山隱居,一向不見外客,還請你見諒。”可利亞有些尷尬地說道。

魏明緋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點頭,“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你若信得過我,倒是可以跟我說說是什麽毒,我可以進山去見他,然後替你問來結果。”

魏明緋眼中又閃過一絲明光,高興地點了點頭道,“那也好,我這就寫給你,你幫我問問他,這些藥的毒性以及解毒的法子。”

魏明緋從袖袋中掏出一個小包,裏麵裝著自己分析出來的幾種毒藥,小心翼翼地交給了可利亞,又叮囑了他一些要問的事項,可利亞便將小包收了起來。

“我明日便上山去,估摸著要三五天才能回宮,”可利亞擔心地看了魏明緋一眼,“太醫院中的人對你似乎都有意見,這些天你自己當心一些。”

魏明緋點點頭,心中對他十分感激。

果然不出所料,在可利亞離開的這幾天,魏明緋在太醫院深深感受到了幾名太醫的惡意。

一直替她翻譯醫書的侍官,這些天一直被人用借口叫走,魏明緋想用其他的人,他們也都找各種借口推辭。

魏明緋不願再求人,隻得自己找醫書研究,但是終究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問到一些太醫,他們便都推說不知道,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她解答問題。

她心中十分清楚,這些人也不見得是對圖瓦爾有多麽忠心,但是都因為以後還要在圖瓦爾手下討生活,終究不敢太過違逆圖瓦爾,畢竟圖瓦爾隻是被禁足,並非被革去官職。

魏明緋漸漸也不再問這些人,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便記錄在紙上,等著可利亞回來,便可以給她解答。

第五天的清晨,魏明緋來到太醫院時,終於看到了那個期盼的身影。

“問得如何?”魏明緋快步上前問道。

可利亞麵露微笑,“所幸,我父親都知道。”

魏明緋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笑了起來,“那太好了,咱們現在便一樣一樣說。”

二人在一處空屋,由可利亞口述,魏明緋記錄,將她之前分析出來的那些毒藥,一一詳細記錄下來,包括它們的毒性,以及解毒的方法。

將所有的毒藥都說完之後,可利亞皺眉道,“這些毒藥你究竟在哪裏看到的,我父親說這些都是幾乎失傳的製毒手法。”

魏明緋沉吟不語,此時她還不敢將這些告訴任何人,即便是可利亞這樣真心幫助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