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緋也不覺有他,傅宴入宮本就是常事,因而她也沒有多想,點點頭道,“那你忙完就早些回來,今日廚下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芙蓉羹。”

“知道了。”傅宴滿目溫柔,目送魏明緋進了院子。

待魏明緋一走,傅宴臉色便漸漸嚴峻下來。

“我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王爺猜的不錯,那些人確實是南越國的使臣,”招遠低聲道,“兩日前抵到京中,現下還沒有進宮麵見聖上。”

傅宴眼中眸光一厲,南越國想來對大周看似臣服卻又心懷不軌,此時西南剛剛平定,這邊立刻派使臣前來,究竟想做什麽?

“先進宮吧。”傅宴上了馬車,朝宮中而去。

宮中。

禦書房。

傅宴進了殿中,見禮部王雪濤也在禦書房中,雲慶帝與他二人似乎正在商討什麽,見傅宴入內,便停下了話頭。

“南越國已經派使臣來京,你還不知道吧?”元慶帝朝傅宴道。

傅宴行過禮,搖了搖頭,“臣不知。”

“此次西南大捷,南越國想必也要替自己尋一條後路,若還不知臣服,朕下一個要滅的便是他!”元慶帝麵上有些得意。

傅宴不語,此事與自己猜測的果然一樣。

“朕已經著禮部安頓這些使臣,他們已經送來了首領阿漢圖的親筆書信,信中提到了和親一事。”

“和親?”傅宴皺眉。

和親一事,在他看來似乎不大可能。

本朝如今尚未婚娶的並沒有適婚的皇子,而阿漢圖一向心高,必然不可能讓女兒給人做妾。

“阿漢圖想將六公主與本朝和親,以示結盟的誠意。”元慶帝道。

“此事聖上定奪便是。”傅宴俯首道。

他沒想到南越國此來竟然是為了和親,可既然是和親,這與自己又有什麽關係?自己向來隻管帶兵打仗一事,難道還要管這和親之事嗎?

“六公主已經到了京中,此事已經不容朕遲疑了。”元慶帝眼中神色複雜。

傅宴臉上閃過一抹遲疑,阿漢圖怎麽此時就將六公主送到京中?那與霸王硬上弓有什麽區別,簡直是強買強賣。

“朕召禮部來,也是詢問和親一事的細節,但此事雖然刻不容緩,但也要細細安排,六公主賽雅會在京中先住下,這些天,你便替朕安置她吧!”

傅宴眉頭微皺,元慶帝怎會讓自己安置一個女子!

自己有家室不說,就是對於六公主本人,這番安排,也不妥當吧。

電光火石間,他立刻想到了!

元慶帝也許根本就不想與南越國和親!

此舉,一來是為了令南越國難堪,讓他們知難而退。

二來,他心中依然不能原諒自己那日犯上,而且對魏明緋也有怨念,因而想用此事離間自己與魏明緋的關係!

“怎麽,你難道還有遲疑?”元慶帝微微眯眸,神色漸漸冷峻。

傅宴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沉聲道,“臣遵旨。”

出了禦書房,傅宴麵色陰沉。

此事他無法拒絕,拒絕便是抗旨,可如果自己真的去安置六公主,魏明緋會怎麽想?

說是安置,其實便與陪同無異,讓自己陪在一個女子身邊,連他自己也不能接受此事。

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事沉沉,待到快到鎮南王府事,他才長長出了口氣,緩了神色,徑直往東院走去。

“你回來了,今日倒是挺快。”魏明緋見他進屋,起身迎過去,將他的手放在掌心,眨了眨眼道,“冷不冷?”

“想著你,不冷。”傅宴將她擁在懷中,低聲道。

魏明緋心頭忽然一撞,麵上有些微紅,傅宴進來當真有些不一樣,她二人到現在真的如情意甚篤的夫妻。

“吃飯吧,”魏明緋拉著他坐下,盛了湯端到他跟前,“今日聖上可有為難你?”

想到昨天傅宴的強硬,魏明緋還是有些擔心,元慶帝不可能不懷恨在心。

傅宴喝了口湯,淡然道,“南越國來了使臣,想要與大周和親。”

魏明緋聽罷鬆了口氣,原來是這些事,那便與她沒有什麽關係了,因而她也沒有再追問,隻是與傅宴說著年貨的事情。

傅宴見她笑得那般燦爛,心中更是內疚不已。

夜間,魏明緋摟著傅宴,睡得甚是踏實,卻不知傅宴雖然不動如山,心中卻好似押著千斤巨石。

不管怎樣,他決定明日先看過情形再做對策。

......

次日一早,傅宴走後,宮中便來人到了鎮南王府,指明要見魏明緋。

“太子殿下的藥劑已經用過,但還是不見蘇醒,請郡王妃隨我們再去複診一次。”

魏明緋心中雖然不願意,但自己也有言在先,隨時都要去宮中複診,現下也隻能帶著藥箱隨那宮人一道進宮。

見到趙契亭,魏明緋已經放心不少,他脈象已經趨於穩定,這幾日應該就能蘇醒。

魏明緋又留了些藥丸,命人一起給趙契亭服下,於是便準備離開。

離開時倒也沒有遇到什麽阻撓,魏明緋不敢耽擱,生怕再遇上什麽變故,於是快步朝宮門走去。

此處離宮門還有一段距離,地上還有積雪,魏明緋雖然想走的快些,但還是怕會滑倒,因而隻能一步一步踩實在往前走。

走到禦花園時,一隊宮女從她身邊經過,每人手上都捧著東西,好似是給宮中新進的妃子安排生活用具。

那一隊宮女的末尾,竟然是林公公。

“林公公有禮。”魏明緋打招呼道。

林公公見她,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這一絲異樣,並沒有逃過魏明緋的眼睛。

“郡王妃有禮。”林公公很快恢複神色,笑著還禮。

“公公這是給哪位娘娘安排呢?”魏明緋隨意客套道。

林公公隱晦笑了笑,“並不是妃嬪,是一位番邦公主。”

魏明緋忽然想起,傅宴昨天好似說過,南越國派了使臣想來談和親的事情,想必便是那位南越國的公主吧。

可是魏明緋不禁有些詫異。

那公主竟然已經到了宮中?

此事不是已成定局,那還有什麽可談的?